第一章 化解兩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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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最有名的五個人,小高已經見過了三個,他們是塞外龍家堡主龍公泰、終南山形意門的掌門人一劍千鋒董百藥、開封中州大豪雷方雨。當然,小高也花去很大的代價,三年的青春和差不多近三年的僕役生活,而且這種毅力和當初唐伯虎點和香一樣有得比,也終於見到了那三個人成名於江湖的絕技。

從沒有一個人像小高一樣,為了追求一個願望,肯如此謙卑地壓制著自己,以他目前的成就而言,早可以躋身於江湖上有名的劍客之列,且可獲得很好的享受,可以白馬輕裘,可以揚名立萬,到處受人接待、尊重。

但小高放棄了這一些慾望,對一個只有二十歲的大孩子來說,這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他暗暗地立下誓這,在未完成這個心願之前,他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一個沒有名字的小高。

每當他見識到一個心目中嚮往的人物時,總期望著他那賴以成名江湖的絕技,一定會像閃電一般照亮著江湖。

但每一次,他都有些失望。並不是說那些名動江湖的絕技全無可取,只是他和小高心中想的,有著一些距離,有著一種名過其實的感覺,每一次失望之後,他都把希望寄託在下一次。

現在,小高來到了江州,江州的九江鏢局,是水旱兩路都能順暢走鏢的名鏢局,聯號遍及南七北六一十三省。雖然名義上,仍是天下四大鏢局之一,但隱隱間,已經領袖群倫,凌駕了燕京、金陵、長安三大鏢局之上。

那是因為,九江鏢局謫到了江湖上五大高手之一的刀箭雙絕方振遠當總鏢頭。

方振遠當了十年總鏢頭,辛苦了六年,追回七次失鏢,仗著手中一把子母金刀及十三支甩手鐵翎箭,把失去的鏢銀、寶物,原封不動地追了回來。

據說有一次,深入雲、貴邊區,追蹤數千裡,費時九個月,仍是圓滿地追回失鏢,七次追鏢,十酴次的血戰,死傷在方振遠手下的黑道高手,不下三十餘人。

這些赫赫戰績,使得九江鏢局的聲威大振,再加上方振遠為人豪放,凡是有困難的江湖朋友,正式投柬拜見,說出困難,方振還絕不會叫人失望。

就這麼恩威並濟,九江鏢局的盛名越來越響,水旱兩路的道上朋友,都不再招惹他們,所以,近四年來,九江鏢局的日子過得很平安。

但方振遠仍然風塵僕僕地奔走在江湖,到處在探友、拜山,使九江鏢局的基礎,越來越穩固。

九江鏢局的生意好,俸銀也高,大樹之下好遮蔭,進了這麼一個鏢局子,雖然辛苦一些,倒沒有甚麼危險,所以,練過一些拳腳的好手,都希望在九江鏢局裡謀個差事。

小高在江州磨了兩個月,紅包後門走了不少,才找到了一個趟子手的位子。

職位的高低,小高並不放在心上,他做過更卑微的工作,那就是替中州人豪雷方雨做過馬童;在形意門董百藥家做過趕車的助手,那就是連車把式也要侍候的小夥計。

九江鏢局的規模很大,前後有五進大院子,鏢頭加上趟子手超過三百人。

介紹小高進入九江鏢局的人叫柯福,人高馬大,是趟子手中的領班,在九江鏢局中來說,像柯福這樣的領班,有四、五十個之多。

但柯福幹的時間久,人緣也好,所以在趟子手的領班中,都叫他柯老大。

柯老大很照顧小高,花了不少口舌,才把小高安排在自己班裡。

九江鏢局的業務很忙,小高進來第三天,就跟著柯福出鏢。這是一趟小生意,押送一批藥材到杭州。

小高第一次走鏢,感到很有趣,押鏢的鏢頭叫何坤,三十多歲的年紀,個子很瘦小,但馬鞍上掛了一支鑌鐵杖,足有三十多斤,似乎練的是外門功夫。

小高的表現很好,過去三年多的僕役生活,使他學會了很多合群的技巧,他很快地和同行的趟子手們交上了朋友。

柯老大高興地猛在何坤面前贊小高,這就引起了何坤的注意,但小高很會隱藏自己,何坤只覺得小高是個很英俊的年輕人,有一股特殊的氣質。

貨到地頭,竟比約定的日期提前了五天,貨主心中一樂,多送了五十兩銀子,何坤心中也很高興,想想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傳言,既然來了,至少也該逛逛名聞天下的西湖再走。

逛西湖少不了要在褸外褸喝一杯,何坤這一趟帶人不多,連他自己在內,也不過十個人,有三個車把式、六個趟子手,一行人歇馬杭州,中午之前,就到了以美味聞名的樓外樓了。

還未到上客辰光,客人不多,何坤選了一個近窗的大桌子,說道:“今天大家好好喝一杯,晚上住杭州,明天逛逛西湖再走。”

這般人大都是粗豪漢子,聽說可以住一夜,立刻呼酒叫菜。

何坤招招手,叫小高坐在身側,問道:“你叫甚麼名字?”

柯老大接道:“他是孤兒,只知道自己姓高……”

何坤一皺眉頭,正待再問,小高已搶先答道:“小的幼失教養,流浪在外,名字是有,只是叫來難聽,不如小高聽來順耳。”

“原來如此……”何坤略一沉吟,接道:“你好像讀過書吧?”

“讀得不多,那是小的在一家書塾中為先生燒飯時,順便學的。”

鏢局中最忌來歷不明的人,何坤既被方振遠聘為鏢頭,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但小高對答得體,消去了何坤心中之疑。

酒菜送來,十個人立刻吃喝起來,小高已有警惕,故意地放縱性情,和柯老大等開懷暢飲起來。

何坤果然在暗中注意著小高,直到發現小高也有著柯老大等一般人的粗豪習性,才算完全放心。

一陣猜拳拚酒,三個酒量差的人,已經現出了醉意。

但小高的酒量不錯,雖然喝得不少,仍然保持著相當的清醒。

他身上帶著莫可示人的秘密,一旦洩露,立刻會引起滔天的風波,所以,他一直很小心地保護著自已。

依舊垂柳籠翠堤,雖是夏末初秋的時序,但黃葉未飛,垂柳仍然飄綠,天氣不冷不熱,正是遊湖的時節。

遊西湖的客人,大都免不了到樓外樓喝上一杯,這裡的西湖醋魚,名聞全國,所以,每到中午時分,樓上客人擁擠,不少人站著在等候。

何坤等一批人,已經吃得杯盤狼藉,但三個沒有醉的人仍在拚酒。

小高沒有醉,但已經趴伏在桌子上,因為,他看到了一個人。

一劍千鋒董百藥。

董百藥帶著他的女兒,步步生蓮董素蘭。

董姑娘姿容秀麗,嬌媚可人,但最要命的還是她走路的姿態,柳腰款擺,步步生蓮,風姿綽約。

就算你能無峴於董素蘭的嬌麗容色,但絕對無法不被她走路的姿勢吸引,董百藥很不喜歡愛女走路的姿勢,覺得她有失端莊,常予糾正。

但董姑娘姿態一變,竟連路都不會走了。

董百藥希望練了武功,能使愛女行姿改變,他儘可能地把一身絕學傳給她。

董素蘭學起武功來聰明異常,十八歲已得了父親十之七八的真傳,但走路的姿態仍是無法改變。

董百藥無可奈何,只好認了,董姑娘依舊是步步如風擺荷花,搖曳生姿,於是得到了步步生蓮這個外號。

事實上,樓外樓中幾百只眼睛,都已被董姑娘所吸引。

董百藥皺皺眉頭,停下腳步,回頭看看一個勁裝少年道:“去!找個座位。”

一下子,數百道目光投注過來,董素蘭也不禁有些面紅耳熱,走一步,靠近父親身側,垂下頭去。

一劍千鋒董百藥在江湖上威名赫赫,但此刻,卻是有發作不得之苦。

全樓中顧客齊住目,總不能把一百多人全都抓過來痛揍一頓,只好裝作若無其事一樣。

那勁裝少年直對何坤等的桌位走了過來,小高偷眼一看,認出來人正是董一藥的門下大弟子郭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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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形意門的下一代弟子中,郭寒是首徒,也是武功最高的一個,人如其名,寒著一張臉,不苟言笑。

董百藥手下有六個弟子,個個都對大師兄感到怕怕的。

郭寒走近何坤座位之前,冷眼看了幾人一眼,皺皺眉頭道:“諸位既已吃得酒足飯飽,也該讓讓位子了。”

這時何坤等一桌十個人,已經醉倒了六個,加上裝醉的小高伏案而睡,餘下幾個人,雖然沒有倒下去,也是面紅耳赤,有了八分醉意。

酒醉三分醒,何況何坤還沒有醉倒,他突然站起身子,道:“怎麼?趕客人哪!”

郭寒冷冷說道:“我看諸位已經吃好了,該付帳走人了。”

柯老大怒聲喝道:“放屁!老子有……”

口中說話,人也同時站了起來,一拳揮了過去。

但聞一陣劈劈啪啪之聲,柯福等一行人,全部摔倒在地上。

小高也倒臥在地上,不過,他倒得很技巧,故意拉低了頭頂的帽子,身子側臥,不讓人看到他面目。

他在形意門中住了一年多時間,不但和郭寒很熟,就是董素蘭也很熟悉,所以他必須技巧地遮住面目。

何坤打出了一拳,沒有打中敵人,卻被對方一帶,一跤摔倒在樓板上。

郭寒重重地咳了一聲,道:“夥計,多來幾個人,把這幾位客人送下樓去,他們都喝醉了,至於酒錢嘛,在下付了。”

人人都看到,這些人是被他快拳飛腿打倒在地上的,但郭寒說他們喝醉了,竟也無人反駁。

小高暗中觀察,發覺何坤和柯福都在裝醉,任人扶下褸,未作反抗。

郭寒那一陣快拳,使得兩個人心中都有了數,就算是滴酒未佔的情況下,也不是人家的對手,那就不如裝醉好。

小高心中暗想,這些人久走江湖,果然是都有一套應對世俗的本領,看來,這一場紛爭大概到此為止了。

如果,這件事引起了方振遠和董百藥的一場衝突,一定很快可以看到方振遠子母刀法的神奇……

這才是小高投身九江鏢局的目的。

郭寒一出手,放倒了十條大漢,也震驚了全褸,這倒使得在場的人,都不敢再看董素蘭一眼。

收拾好殘席,郭寒肅請師父、師妹入座。

再說何坤等一行人,被送出樓外,大家借酒遮羞,回到了住宿的客棧。

小高跟柯福分配在一間客房,柯福一進房內,人好像立刻清醒了過來,他掩上房門道:

“小高,你醉了沒有?”

小高道:“沒有大醉。”

柯福對小高的關心,倒像是出於至誠,他輕輕籲了一口氣,道:“小高,沒有受傷吧?”

小高胸懷大志,忍辱負重,有著逆來順受的修養,但他並非生性陰沉的人,聽到柯福真心關切的話,心中有點感動,笑笑道:“我還好,老大傷著沒有?”

柯福低聲道:“那小子拳如閃電,但落手不重,似乎是有意的手下留惰,否則,只怕咱們有一大半躺在那裡起不來了。”

小高心中忖道:“我得探聽一下,他們曉不曉得對方的來歷?”

心中念轉,當下說道:“柯老大,那小子是甚麼來歷?看起來年紀不太大呀。”

柯福微微一笑,道:“我不認識那出拳的小子,但我知道他是形意門的人。”

小高點點頭,問:“喔!那是很有名的人物?”

柯福道:“小高,你很少在江湖上行走,不知江湖上的事情。咱們九江鏢局,走鏢大江南北,對江湖上的人事都得有些瞭解,才不會得罪高人。所以,江湖上真正的高人咱們一眼都瞧得出來。”

小高道:“這可是不大容易的事。”

柯福道:“說穿了,也沒有甚麼困難,咱們總鏢頭武功固然高強,但心思也是慎密得很,不是粗線條的人。他把天下幾個特別人物,畫出形似個人大小的畫像,鏢局裡趟子手領班以上的人物,每年都要集中一次,看那高人畫像。小高,不但我一眼看出來人是誰,大概咱們何鏢頭也看出來……”他突然壓低了聲音,又道:“何鏢頭裝著醉酒,避過了這場麻煩。”

小高籲了一口氣,道:“柯老大,咱們是不是就這樣忍下來?”

柯福道:“不忍下來還能怎麼樣?別說是何鏢頭了,就是咱們總鏢頭在這裡,也要讓人家三分哪。”

小高瞄了柯福一眼,道:“這麼說來,咱們總讓頭也一樣怕人家了?”

柯福道:“小高,這你又不懂了,兩方面真幹上了,咱們總鏢頭倒未必會怕他們,九江鏢局的實力,絕不會輸給他們形意門。不過,咱們是做生意的,講究的是和氣生財,見人先帶三分笑,少惹麻煩最好,惹事生非,還能做生意嗎?”

小高點點頭道:“我懂了。”

柯福突然嘆口氣,道:“小高,可惜呀!這下恐怕遊湖的事,要泡湯了……”

小高心中暗道:“我也苦了,不知要等到哪一天,才能看到方振遠那刀箭絕技了?”

心有所感,忍不住也嘆口氣,道:“這真是可惜得很。”

柯老大微微一怔,道:“可惜得很……可惜甚麼?”

小高心中一驚,苦笑了一下,道:“可惜不能遊西湖了。”

柯福哈哈一笑,道:“這次不遊湖,還有下次,有甚麼好可惜的?遊湖總沒有保命重要啊。”

小高心中暗笑,遊湖一事泡湯了,是你自己說的,我不過惜用一下罷了。

柯老大看小萵垂首不語,忍不住勸道:“你年紀輕輕,來日方長,還怕沒有一遊西湖的機會?你可知道咱們剛才碰的是甚麼人?”

小高搖搖頭,道:“不知道啊。”

柯老大低聲道:“是形意門的掌門人──一劍千鋒董百藥。”

小高接道:“沒有聽說過。”

柯老大道:“你不是江湖中人,自然不知道江湖中的事了,那董百藥武功高強,號稱一劍千鋒……”他又壓低聲音道:“你不認識董百藥,總該記得那位姑娘吧?”

小高道:“你是說走路一扭一扭的那位姑娘?”

柯福道:“好小子,你看男人沒印象,看女人倒是看得很清楚啊。”

小高道:“我只是覺得她走路有些奇怪罷了。”

柯老大道:“你可要記著啊!那董姑娘走起路來雖如風擺柳一般,可是聽說武功高明得很哪!那是天生的水蛇腰。這種女人最容易使男人著迷,她有個外號叫步步生蓮,以後你再看到,可要走遠一點,不能多看。”

“為甚麼?”

柯老大哈哈一笑,道:“你小子長得很俊,當心水蛇腰纏上你,要了你的小命。”

小高心中笑道:“年前我在形意門趕車,常常見她,可也沒被她迷過。”

柯老大拍拍小高肩膀,道:“快些睡一會,我們今天三更,就會離開這裡。”

小高奇道:“為甚麼?咱們沒有甚麼重要的事”起早趕路,也用不著三更天就動身呀。”

柯老大道:“你不懂!咱們今天被人丟下樓來,可是大大丟臉的事,你們這些小夥計可以不放在心上,何鏢頭可是痛在心裡,難過得很,就是我柯老大臉上也掛不住,哪裡還能在杭州停留,趁早離開,早走早好。”

小高聽了點點頭。

柯福沒有料錯,三更時分就被叫起上路,五匹馬、兩輛車直奔九江。

不過,這趟路走得很舒服,按有馬騎的小夥計們,坐在車上,秋風夜深,晨間尤寒,坐在車中,比騎馬安適多了。

※※※

九江鏢局不但俸銀高,而且也有很好的制度,一趟鏢走回來,各按司職,有一定的賞銀,而且還有兩天的休息。

柯老大跟小高似是特別有緣,帶著小高在江州城裡到處逛了兩天。

小高暗地觀察,發覺回到鏢局之後,沒有人再提過杭州丟人的事件,就好像完全沒有發生過似的。

第三天回到鏢局,當天晚上柯老大又找到小高,低聲說道:“明天午時,我要走鏢你小子要不要去?”

小高笑道:“怎麼?不是輪流出動嗎?這還要跟我商量?”

柯老大笑一笑,道:“你小子是個小趟子手,沒有人知道你,不像我柯老大,有名有姓,不論誰走鏢,都想拉我幫忙。這趟鏢,好像是相當遠,先走水路,再轉旱路。照說,你在我班裡聽差,用不著和你商量,不過我柯老大對你小子一見投緣,這趟鏢你要是不想走,我可以想法子給你掛個病號。”

小高道:“這趟鏢由甚麼人押送?”

柯老大四處看了一眼,低聲道:“很大的一筆生意,由咱們總鏢頭親自押送,何鏢頭也要跟去。奇怪的是,這一次趟子手人數不多,選中了我領班,連我算上,只准五個人隨行……”說到這裡,似是想到一件重要的事,處急急改口道:“小高,你會不會騎馬?”

小高點點頭,道:“會。”

“好!你要是不會騎馬,就是想去也不能帶你去。”他皺著眉道:“這一次事情邪門得很,五個趟子手都有馬騎。”

小高點點頭道:“我去!跟著你柯老大長點見識。”

柯老大哈哈一笑,道:“去買幾件衣服帶上,這一次跟看總鏢頭出馬,不能穿得太過寒酸。”

小高點點頭。

第二天中午時分,小高穿上一套新的黑色衫褲,趕往大廳外面等候。

柯老大帶著四個身材高大的趟子手,各牽著兩匹馬,站在庭院裡,一見小高,立刻把馬韁交到另一個人手中,低聲道:“小高,很抱歉……”

小高有些失望地接道:“是不是不準我去了?”

柯福尷尬一笑,道:“去是要去,不過,不是騎馬,而是趕車……”

小高笑道:“我趕過車。”

柯福道:“那就更好了,左面站著那位是車把式陳三,你跟看他。”

柯老大說完話退回原處,小高轉眼看去,只見一個三十幾歲的中年漢子,一身藍布衫褲,站在庭院一角。

小高急急走了過去,笑道:“你是陳三哥吧?我叫小高。”

陳三嗯了一聲,道:“柯老大再三向我推薦,說你能幹得很,我才決定留下老劉帶著你去,希望你不要洩了柯老大的氣。”

小高道:“不會,不會!陳三哥儘管放心,我學過趕車的,保證不會讓陳三哥失望。”

陳三笑一笑,道:“呵!難怪柯老大喜歡你,處處幫你講話,你小子這張嘴,可真是討人喜歡。”

小高笑道:“以後還得陳三哥多多照應。”

陳三道:“你放心!只要勤快一點就成,趕車的技巧,不是你陳三哥誇口,放眼九江鏢局,說我陳三是第二,沒有人敢說第一。這一次咱們用的是九江鏢局要最好的一輛車,三馬環套的大飛輪,這輛車出自名匠巧手,車身輕,走得快,坐車上比騎馬舒服多了。”

小高道:“怎麼?我也要坐在車上啊?”

陳三笑道:“對!這一趟不知保的是甚麼貴重東西,不但出動了大飛輪,而且將比兵多,總鏢頭請了一個朋友帶了五個鏢頭,卻只帶五個趟子手,加上咱們兩個是七兵七將。”

談話之間,大廳中緩步走出一個四十上下的中年漢子。

陳三低聲道:“快些站好,總鏢頭來了。”

小高抬頭望去,只見那人身約七尺、國字臉、濃眉方口、體格健碩,一身淡黃色疾服勁裝,外罩黑色披風,右肋處斜掛一隻錦袋,想那袋中定是名動江湖的十三支甩手鐵翎箭了。

跟隨在方振遠之後的,是五個勁裝鏢師,何坤亦在其中。除了何神之外,其餘四人配帶著一式的雁翎刀。

走在五個鏢師之後的,是一個卅七八的中年文士,頭口儒巾,身著青色衫,白臉,瘦高個子,空著雙手沒有兵刃。

方振遠剛在庭院站定,兩個看馬的夥計,已牽著馬走了進來。

兩匹馬一樣的高大,一匹黃驃、一匹棗紅,黃驃馬上掛著方振遠的子母金刀。

方振遠對那青衫人似是相當的敬重,他回首一笑,道:“唐賢弟請。”

青衫人道:“方兄請。”

方振遠又一拱手,飛身上了黃驃馬。

青衫人也躍上棗紅馬,緩緩向外行去。

五個鏢師也由柯福等五個趟子手中接過馬韁,飛身而上。

但聞車聲轆轆,一輛高輪車馳了出來,陳三點點頭跳上車轅,一招手,小高也跳了上去。

陳三接過控車的韁繩,長鞭一揮,大飛輪緊隨五個鏢師之後向外駛去。柯老大等五個趟子手,走在車子後面。

這確是小高見過最好的一輛車,他向後看看,車上紅門緊閉,看不到車廂中的情形。

車轅旁有個木槽,裡面放看一把單刀,一把長劍。

陳三坐在轅上,意氣風發地笑著說:“小高,你練過武功沒有?”

小高階微一怔,道:“練過幾天,但都是莊稼把式。咱們趕車的,也要和人動手不成?”

陳三低聲道:“九江鏢局的規矩,鏢頭護鏢,趕車的要護車,車在人在,車毀人亡。尤其是這輛大飛輪,咱們只要活著,就不能讓人奪走、毀去,柯老大告訴我,你喜歡用劍,所以我特別替你備了一把劍。”

小高心中暗笑道:“柯老大從未和我談過武功的事,大概是情急之下隨口胡說的。”

柯老大的確是在陳三逼問之下胡說的,但柯老大並不知道九江鏢局的車把式有捨命護車的規矩。

小高道:“我是學過幾天劍,但劍法不好,陳三哥的刀法不錯吧?”

陳三眼睛突地一亮,笑道:“倒是練過幾年,但要咱們亮出傢伙動手,那是不大可能的事。”

就在陳三那目光一閃之下,小高已瞧出了苗頭,陳三的武功有著相當的造詣,不但柯福等一般趟子手難望其項背,就是何坤也非敵手,這樣一個可當鏢頭的人物,為何甘於做車把式呢?難道他也是化名有著別的目的嗎?

心念至此,付道:“這九江鏢局可真是臥虎藏龍之處,日後行動更要留神,以免被識穿了。”

車行至長江碼頭上,一艘雙桅巨船早已停在岸邊,且搭好了跳板,車馬都可以直登巨船之上。

船上的佈置相當豪華,大飛輪停在甲板上搭好的蓆棚下面,馬卻被牽到特大後艙之中。

陳三招呼小高把車子綁好,以免滑入江中,人就在車旁邊打地鋪休息,小高也只好留在甲板的蓆棚下面。

方振遠和那姓唐的文士住在前艙,五位鏢師住在中艙,五個趟子手只好和馬住在一起,擠在後艙了。

大船移動駛入江中心,小高不說話,不多看,卻用耳朵在聽。

姓唐的道:“方兄,看你這麼謹慎的樣子,這趟鏢很重要吧?”

方振遠淡淡道:“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一趟鏢,我也不會親自出動,更不會勞動你唐賢弟的大駕了。唉!你到九江來玩,我理當好好招待,沒想到卻把你……”

姓唐的接道:“你我相交非淺,用不著客氣。老實說,單純的遊山玩水,還沒有走鏢刺激呢。”

方振遠道:“這趟鏢不會很辛苦,時間也夠長,行止相當從容,不過……”他突然住口不言。

姓唐的接道:“方兄,你好像有甚麼心事?”

方振遠嘆一口氣,道:“還不是擔心這趟鏢……”

“方兄多慮了,以方兄刀箭雙絕的名氣,實在不用擔心甚麼,如果真有不長眼睛的江湖人,敢碰九江鏢局的招牌,我唐瑜第一個就饒不過他!”

小高心中一動,忖道:“追風劍唐瑜,果然是一位大大有名的人物。”

方振遠哈哈一笑,道:“有賢弟同行,為兄還有甚麼好擔心的,來!幹一杯。”

原來兩人在前艙擺了酒菜對飲,兩人談話的聲音不大,但小高卻聽得清清楚楚。

睜眼看去,只見陳三閉目靜臥,也不知是否聽到了方振遠他們的談話。

忽然間,船身急旋,並響起了喝斥聲:“你不會駛船哪?這麼寬的江面,怎麼……”

陳三突然挺身而起,小高也跟著滾出車腹,站起身子。

抬頭看去,方振遠、唐瑜已站在艙外,一艘梭形快舟掠著大船急駛而過,只不過差一點點就要撞上大船。

方振遠回顧了唐瑜一眼,微微搖頭。

唐瑜冷笑道:“看來真有不長眼睛的朋友找上門了。”

小舟去勢如箭,片刻工夫便消失於江波之中。

方振遠籲了一口氣道:“唐賢弟,艙中坐吧。”

天色入夜之後,四個佩帶雁翎刀的鏢頭,突然登上甲板,四個人分在車身四周,盤膝坐下。

小高和陳三擠在車身下面,睡得十分舒適。

※※※

大船在黑夜中行駛,速度加快了很多,忽然間,船身像是撞上了甚麼,突然停了下來。

原來,大船靠上了江岸。

只聽方振遠的聲音進入耳際:“上岸!”

這些人動作熟練,雖然是在黑夜之中,動作依然快速,不過一盞茶工夫,車馬俱登上岸,大船一帶風帆,又向江心駛去。

小高抬頭看看天色,正是三更時分,放眼望去,發覺岸上十分荒涼。

唐瑜低聲說道:“方兄,能騙過他們嗎?”

方振遠道:“騙不過。最遲在明日午後,他們就會發現我們已改走旱路了。”

唐瑜道:“兄弟水上不行……”

方振遠道:“這也是要改行旱路的原因之一,重要的是已經證明了,確有人要動這一趟鏢。”

唐瑜道:“好!兄弟已經四、五年沒和人動過手了,這一次倒希望碰上幾個有份量的人物,好好舒舒筋骨。”

這人看上去十分文雅,脾氣倒是暴烈得很。

久經風浪,威名卓著的方振遠卻極端謹慎,他道:“柯福,派兩個人分頭趕路,通知最近的連絡站,動員各處分局的力量,抽調量精悍的人手,火急行動,一路向北接應。”

柯老大應了一聲,兩匹快馬立刻飛馳而去,分成兩路而行。

小高心中付道:“九江鏢局能成天下最有名的鏢局,果然是有一套。方振遠不但武功卓絕,其心思之縝密,部署之謹慎,實是個文武全才的人。”

兩匹快馬分頭夜奔,縱然有一匹被人欄下,還有一個人可以把信送到。

直待蹄聲消失在靜夜之中,方振遠才一揮手道:“上路!”

說完當先縱騎而去。

何坤等五個鏢頭,卻緊隨在大飛輪後面行走。

柯福縱馬行到車前,低聲道:“陳三,小高他……”

陳三道:“不錯,比老劉只好不差……”

柯福伸手拍拍小高,道:“這我就放心了。”

他推薦小高,實未想到這次走的是這麼一趟神秘、重要的鏢,只要陳三對小高稍不滿意,露個口風出來,柯老大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幸好,陳三覺得小高不錯,那就是說,陳三把這個責任挑起來了。

小高坐在車上,可以閉著眼休息,也可以靠在椅背上,的確比騎馬舒服多了。

這是條荒涼的村道,但路面很寬,柯老大和兩個留下的趟子手,分走在大飛輪的兩邊,五個鏢頭跟在車後,把大飛輪保護得十分嚴密,但誰也不知道他們如此嚴密保護的東西究竟是甚麼。

小高很想知道,但他不敢問,因為連唐瑜也沒有問過方振遠,而唯一知道內情的就是方振遠。

※※※

半夜緊趕,少說也有五十裡路,天亮時分已上了官道。

這時一股濃烈的酒肉香味隨風飄了過來。

原來道旁一家飯鋪已開門營業,熱騰騰的出爐包子,剛剛滷好的牛肉,芳香撲鼻。

方振遠翻身下馬,道:“下來!打個尖再走吧。”

大飛輪在道旁停下,柯福急急接過方、唐手中的馬韁,綁在飯鋪旁的柱子上,才跟在何坤等身後,進入店中。

陳三坐在車上,道:“小高,去拿十個包子,切一斤牛肉、一個豬耳朵來。”

小高點點頭,行入飯鋪。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方振遠踏入店中時,發覺早有客人在座,那是一個身穿灰衣的老頭子,帶著一位姑娘,姑娘背對門口而坐,只看到一條大辮子,和一身藍衣大辮子直垂腰際。

何坤招呼夥計,先替方振遠和唐瑜送上滷肉、包子,才叫了自己吃的東西。

這時小高也拿了包子、牛肉、豬耳朵回到車上,陳三要在車上吃,小高也只好奉陪。

那灰衣老者和藍衣姑娘似是已經吃好,結過帳,起身向外走主,走到馬車前面,灰衣老者突然抬頭看著陳三。

陳三剛吃下兩個包子,嘴裡還留著一塊牛肉,一和那老者目光接觸,右手一探已抓上了刀柄。但見人影翻飛,何坤手執鐵杖,人已飛落到大車輪的前面,四個雁翎刀的鏢師,布成了一座半圓的刀陣,把老者和那藍衣姑娘圈入了陣中。

那灰衣老者搖搖頭,籲一口氣,道:“好漂亮的大馬車!”

大辮子姑娘拉拉老者的衣袖,道:“爺爺,你只顧看馬車,已經引起大爺們的誤會了。”

“誤會?不會吧……”灰衣老者道:“我老頭子今年六十多歲了,連走路都要人扶,還會引起別人的誤會?小丫頭,別胡說。”

說完話,緩緩轉過身子,在姑娘的扶持下向前走去。何坤微微擺頭,四個鏢師讓開了一條去路。

直待那一對祖孫走遠,何坤和四位鏢師才退回店中。

小高低聲對陳三道:“陳三哥,那四位鏢師怎麼稱呼?”

陳三也低聲回道:“雁蕩四雄,他們是同門師兄弟,刀法奇怪,最擅長四人合擊之術,四個人力量加起來,超越十倍……”小高點點頭,陳三接道:“你看,他們四人穿的衣服、動作都一模一樣,到哪要都要走在一起,所以帶他們走鏢,要四個人一起帶上。”

小高道:“我該怎麼稱呼他們?”

陳三道:“老大叫馬海,老二程光,老三劉典,老四楊風,不過能不和他們說話就別開口。”

小高疑道:“為甚麼?”

陳三道:“他們兄弟一向不喜歡說話,尤其是老三、老四,三天也難得開一次口。”

小高點頭道:“多謝陳三哥指點。”

※※※

發現了兩次可疑徵象後,所有的人都明白這趟鏢乃兇險無比,心情十分沉重,唯有小高一人暗暗歡喜,他想這一次不但有機會看到子母金刀絕技,也可以看到追風劍法。

方振遠似是無意急著趕路,天亮啟程,入夜住店,一天走不到百里路程,好像有意在拖延時間,等待敵人。

第三天,上路不久,到了一處形勢險要的地方,兩側嶺上樹林茂密,夾著一條大道。

唐瑜笑一笑,道:“大哥,這地方應該是他們第� ��個選擇的所在了。”

方振遠道:“不是選擇,而是已經在等我們了。”

小高抬頭望去,只見十丈外的大道之中,盤膝坐著一個身穿大紅袈裟,金箍束髮的頭陀。

方振遠微收韁繩,黃驃馬突然慢了下來,他一優,車馬全都慢了下來。

雁蕩四雄互望了一眼,馬海一加勁,轉向大飛輪的右側,何坤把坐馬一帶,偏向左惻,柯老大和兩個趟子手變成跟在車後。

小高冷眼旁觀,發覺九江鏢局的人,有一套自行應變的準備,用不著方振遠下令,都會自己調整好應變陣式。

這時的形勢,右側是最可能受到攻擊的方位,雁蕩四兄弟自動地護住了最危險的一面。

回頭看陳三,只見他右手緊握長鞭,目**光,左手拉車緩行,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

只聽陳三輕輕咳了一聲,道:“小高,自己當心,發覺情勢不對,就躲在車轅下面。”

小高道:“多謝陳三哥!好歹我也要幫你一把。”

陳三嚴肅的臉上突然泛起了一抹笑容,道:“小高,他們不向車上搶,用不著咱們出手一旦有人搶上車,能幫就幫,不能幫,還是顧自己生命要緊。”

小高道:“是。”

走得慢,並非表示停下,十幾丈的距離,仍然是很快地走到了。

方振遠翻身下馬,隨手一投韁繩,黃驃馬似是通靈一般,不進反退,竟然退到了大飛輪的後面。

柯福一伸手,抓住了韁繩。

總鏢頭一下馬,雁蕩四雄、何坤、柯福等人全都躍下了馬鞍。

柯福一擺頭,兩個趟子手立刻把馬牽住集中在一起。

只有唐瑜仍然端坐在馬上。

陳三、小高坐在車轅上。

方振遠一抱拳,道:“大師,擋住路了。”

紅衣頭陀睜開微閉的雙目,看了方振遠一眼,冷冷地道:“灑家行腳四方,一向借住在山頭、道旁,這條路,可是施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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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振遠道:“大師,方某只是借道,驚擾大師之處,方某願致歉意。”又道:“大師如有需要方某效勞之處,但請吩咐一聲,無不應命。”

這番話已說得明白了,意思即是:你有甚麼要求,不妨說個明白,只要能辦到,一定會滿足你的要求。

陳三控制的大飛輪也停了下來,雁蕩四雄和何坤、柯福,也布成了一個拒敵的陣勢。

另外兩個趟子手,卻以控馬為主,陳三突然伸手在車轅下面一抓,摸出了一張匣弩,道:

“小高,這玩藝兒你會不會用?”

小高自然見過匣弩,也知道用法,但他卻搖搖頭,道:“這是甚麼?”

“連珠匣弩,能連發十二支弩箭,由機簧彈射,威力十分強大……”

陳三一面講解,一面指點小高用法,對小高的關心,似是出自衷誠。

小高心中有點感動,暗道:“柯老大對我不錯,這陳三對我也不錯,一旦事情緊急,我是不是應該助他們一臂之力呢?我的目的,只是想見識一下方振遠的子母金刀刀法,見過之後就該離開才對,我還有很多事要做,不能被兩人的關心、情感拖住,也不能插手這趟鏢的是非中。”

但另一個好奇的念頭,由心中泛起,這趟鏢究竟保的是甚麼?

方總鏢頭如此地慎重其事,水、旱兩路都有人動這趟鏢的腦筋,他們是一夥人還是不同的組合?這個頭陀是方外之人,怎的也要參與劫鏢?

只聽紅衣頭陀低誦一聲佛號,道:“施主可是方總鏢頭?”

“正是方某。”

“果然名不虛傳,方總鏢頭威震江湖,卻是深諳謙和之道。”

“對待江湖上的朋友,方某一向不敢逾越,大師有何吩咐,方某人洗耳恭聽。”

紅衣頭陀身子一挺,突然站了起來,未見他伸腿彎腰,似是有一種來自空中的力量,硬把他的身子提了起來。

這只是一個細得微不足道的小動作,但方振遠卻是瞧得雙目圓睜。

在方振遠行家的眼睛中看得出來,那是一種非常精湛的內功,把真氣運轉於經脈之中,硬把一個人盤坐的身體撐了起來。

四肢肌肉不見動作,坐著的人忽然伸直了。

“大師,好精湛的內功!”方振遠忍不住讚道。

“雕蟲小技,何足掛齒?方總鏢頭,認識灑家嗎?”

“如果方某人猜得不錯,大師是名動江湖的五行高僧中的火雲大師。”

“不錯,灑家正是火雲頭陀……”他哈哈一笑道:“灑家原想和方總鏢頭,在言語中造成衝突,彼此就不用費唇舌多解釋了。想不到你方總鏢頭竟然再三容讓,不肯發作。灑家雖是有心藉故生事,也不好意思再無理取鬧下去了。”

小高耳力聰靈,火雲大師之言,聽得字字入耳,暗暗忖道:“這火雲果然不是劫匪的料子,明明是來做強盜,攔路奪鏢,卻還要講甚麼仁義道德。”

方振遠長長籲了一口氣,道:“大師有甚麼吩咐,但說明言,方某能力所及,絕不推讓。”

火雲頭陀苦笑了一下,道:“總鏢頭如此客氣,倒叫灑家有些難以開口了。事實上,灑家是來劫鏢的……”

方振遠道:“大師需要多少銀兩?”

小高聽得一怔,低聲道:“陳三哥,你聽到了沒有?”

陳三點點頭,道:“聽到了,不過,距離大遠了一點,聽得不太清楚。”

小高忽生警惕,改口道:“他們說些甚麼?”

陳三笑笑道:“好像是總鏢頭和火雲頭陀在講銀兩,問他要多少銀子?”

小高有些失望,又有些高興。心中暗道:“如果雙方談妥了,就不知要等到何時才有機會看到方振遠使子母金刀了。

“但如談判不成,以五行神僧的武功,這必是一場兇惡萬分的血戰,柯老大和陳三只怕也要受到傷害了。”

他嗜武如狂,希望能看到天下最好的武功,但很不幸的,他卻有一顆善良的心,不願看到血肉橫飛的場面,更不希望相處得很好的人受到傷害。

小高就是這樣一個人,人性和願望之間有著很大的矛盾。

火雲頭陀沉吟良久,才嘆口氣道:“方總鏢頭,灑家志不在錢……”

“哦,大師的意思是……”方振遠已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

火雲頭陀道:“要東西。”

事情接觸到了正題,小高也感覺到這趟鏢充滿了神秘。他和陳三坐在車上,一直暗中留心,希望瞧出保的是甚麼東西。

但他很失望,鏢在車中,人在車上,幾天下來,小高還是不知道車中放的是甚麼東西。

唯一感覺的是東西很輕,大飛輪行動起來,幾乎和空車相似。

他本有著強烈的好奇心,幾次想潛入車中看個明自,但恐連累了陳三、柯老大,只好強自忍著。

“要東西?大師想要甚麼?”方振遠的口氣!忽然間變得冷冷的,已不似先前那麼客氣了。

火要頭陀道:“一隻檀木箱子。”

方振遠道:“哪一只檀木箱子?”

火雲頭陀道:“放在貴局名滿天下的大飛輪內。”

小高聽得心中一動,不自覺地看看坐著的大飛輪,心中好生奇怪地想:“大飛輪只不過是一輛構造輕巧、堅牢的車子罷了,怎能當得名滿天下呢?這之中難道還有甚麼奇妙之處不成?”

但聞方振遠冷冷說道:“大師,江湖中人說一不二,大師威動江湖,一向言而有信,大師取到了心中之物,該當如何?”

火雲頭陀道:“灑家回頭就走。”

方振遠道:“不再參與這一趟劫鏢行動?”

火雲頭陀怔了一怔,道:“灑家不是反覆無常的人。”

方振遠道:“方某相信大師一言九鼎……陳三把大飛輪趕過來!”

陳三應了一聲,長鞭一揮,大飛輪緩緩向前行去。

車子一動,雁蕩四雄、何坤全都跟看向前行去。

小高怔怔地坐在車轅上,心中卻在盤算,江湖上的機詐實叫人莫測高深,刀箭雙絕方振遠真的甘心把保的神秘之鏢,交給火雲頭陀嗎?

或是準備利用雁蕩四雄合圍一擊,把火雲頭陀殺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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