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絕地驚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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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這條地道左右兩端的兩扇門戶,俱都是敝開的,明亮的珠光,筆直地從門中照射出來,使得這條本極陰森黝黑的地道,也變得頗為明亮。柳鶴亭站在門口,珠光將他的身形長長地印在地上,他出神地望著手中的黑色小瓶以及瓶上的“西門笑鷗”四字,心中突地一動,立即忖道:

“這些黑色小瓶之上,支支都刻有被害人的姓名籍綱,而那“石觀音”在此間卻已隱居多年,於這些武林人物絕不可能自識,她又怎會知道這些人的名字,除非是這些人臨死之前還被迫說出自己的名字來,但這似乎又不大可能。”

他思路一轉,覺得此事之中,似乎大有蹊蹺之處,武林中的種種傳說,也起了數分懷疑,抬目望處,只見那翠裝少女緩緩前行,已將走到地道分岐之處,心念又自一動,將瓶子揣進懷裡,大步趕了上去。沉聲問道:

“這棟房子裡看來像是確渺無人蹤,以姑娘所見,那‘石觀音’會走到那裡去了呢?多年來進入此間的武林人士,從未有一人生返,若說俱都是被那‘石觀音’一一殺死,那麼你我此刻怎的見不到她的蹤影。若說那‘石觀音’本不在這裡,那麼,這武林豪士卻又是被誰害死的呢?

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使得這地道都響滿了他說話的迴音,而此刻話聲雖了,問聲卻未住,只聽得地道中前前後後,上上下下,似乎都在問這翠裝少女。“……誰殺死的呢?”

她緩緩停住步,緩回過頭來,珠光輝映之中只見她面色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目色卻更晶瑩清澈了,就像方才懸在屋頂上的明珠一樣,隨著柳鶴亭目光一轉,突地幽幽長嘆一聲,輕輕說道:

“我現在心亂的很,你若是有什麼話要問我,等一會兒再說好嗎?”纖腰微扭,向右一折,便轉入通向出口的地道。

柳鶴亭神色之間,似乎愣了一愣,垂下頭去,凝思起來。

他下決心要探出這間濃林秘屋中的秘密,但直以此刻為止,他雖已將這密屋前前後後搜尋了一遍,此中真象,卻仍在雲裡霧中。他縱然尋得一些蛛絲馬跡,只是這些斷續的線索也象是濃霧中的螢光一樣,虛無縹渺得無從捉摸。他垂著頭呆呆地沉思半晌,極力想從這濃霧中捕捉一些什麼。

那知——地道出口之處突然傳來那翠裝少女的驚呼之聲,這焦急而驚慌的呼聲,使得柳鶴亭心神一震,縱身掠了過去,目光抬處,那本已敝開的門戶,此刻竟又緊緊地關住了,翠裝少女正在發狂似的在推動它,這扇大門外面雖是金碧輝煌,裡面卻和四下的石壁一樣,是一片醜惡的青灰色,連個門環,門栓都沒有,柳鶴亭大驚之下,一步掠到這翠衫少女身前,急聲問道:

“姑娘,這是怎麼回事?”

在這扇門慌亂地推動著的一雙纖纖玉手,漸漸由慌亂而緩慢,由緩慢而停止,潔白的手掌停留在青灰的門葉上,又緩緩地垂落。落到一片翠綠的衣衫下,而這雙玉掌和這片衣衫的主人,她的面色一時蒼白得有如她的手掌,一時卻又青碧得有如她的衣裳。

她失聲嘆息一聲,喃喃自語:“這是怎麼回事?這扇門是誰關上的?怎麼會開不開了?”突地回轉頭,目光沉重地投向柳鶴亭,輕輕地說道:

“這是怎麼回事?我……我也不知道?”

柳鶴亭只見她目光中明媚的光采,這時已因恐懼而變得散亂無方了。他雙足牢牢地站在地上,只覺地底突地透出一股寒意,由腳心,腳股冷到他心裡,使得他忍不住要機伶伶打個寒噤,然後一言不發橫跨一步,那翠裝少女側身一讓,他便代替了她方才站著的位置,於是他的一雙手掌,便也如她方才一樣,在這扇門戶上推動起來。

從外表看來,他的一雙手掌,動作是笨拙而慢慢的。

其實這雙掌中,卻已滿含足以摧石為粉的內家真力,他沉重地移動他的雙掌,前推、後吸、左牽、右曳,然後掌心一陷,指尖一滑,口中猛地悶哼一聲,掌心向外一登——

只聽“砰”地一聲,地道石壁,似乎都被他滿聚真力的這一掌,擊得起了一陣輕微的震動。

但是,這兩扇緊緊著的門戶,卻仍和方才一樣,絲毫沒有變動,甚至連中間那一條門縫,都沒有被震開半分。

他不禁大感失望“唉”地息一聲,目光便也沉重地投向這翠裝少女,兩人目光相對,只聽那“砰”地,震後回聲,漸弱漸消,然後,他們便象是各各都能聽得見對方心跳的聲音。

柳鶴亭突地脫口道:

“你的那柄劍呢?拿出來試試,也許能將這扇大門刺穿!”

這少女低呼一聲!道:

“呀!我又忘了它了。”回手一抽,纖細的指尖,觸到的卻只是空空的劍鞘,她面容立刻又隨之一變,突又低呼道:

“呀!我大概把它忘記在……方才那個床上了。”

想到方才的情形,她語聲不禁為之停頓了一下,她陣白陣青的面靨,也突然像加上了一抹淺淺的紅色。

此時此刻,雖然他們是在這種神秘而危險的地方,雖然他們都知道自己的對手是那麼樣一個神秘而危險的魔頭。

但是當廣場和在那房中的情景,自他們心頭掠過的時候,他的心仍不禁為之一蕩,柳鶴亭再次匆忙地避開了她的目光,連忙地說道:

“我去找找!”身軀一轉,方待掠起。

但是——從那兩扇門中間照出來,一直照到這裡,使得他們彼此都能看到對方面容的亮光,就在柳鶴亭身形方轉的一剎那之間,竟突然無聲無息,無影無蹤地消滅了。

於是,空氣、血液、心房、跳動,思潮的運轉,在這一剎那之間,也像是突地凝結住了。

然後心跳的聲音,加速加重,柳鶴亭突地大喝一聲,當他喝聲的回聲尚未完全消失的時候,他已掠到地道的盡頭,若不是他早有預防,伸出手掌,是以手掌一觸石壁,身形便倏然頓住,只怕此刻是已飛身撞在石壁之上了。

他真氣一沉,轉目而望,兩端俱都是是黝黑一片,什麼是石壁,什麼是門戶,全都看不見,他第一次領會到盲人的悲哀,這種悲哀和恐怖,已足夠使得人們發狂,何況他不還知道,此刻一定也像出處的大門一樣,被人關起來了。這暗中敵人,隨時都在窺伺著他,準備吞噬他的生命,但這人是誰?在那裡?他卻一點也不知道!黑暗!絕望的黑暗,他有生以來,從不知道黑暗是如此恐怖,他迫切地希望光明,在這絕望的黑暗中,他不止一人,他不是孤然而寂寞的,這迫切的希望,比任何邪念都強烈,於是他呼道:

“你……姑娘,你在那裡。”

黑暗,仍然是絕望的黑暗,呼聲住了,回聲也住了,絕望的黑暗,再加上絕望的寂寞。因為,黑暗中沒有一個回答他的聲音。

他的心開始下沉:“她到那裡去了?為什麼她不回答我?”他在大喊:“你在那裡?你在哪裡?”

回聲更響了,震得他自己的耳鼓,都在“嗡嗡”地作響。

於是,當聲音再次消失的時候,靜寂,也就變得更加沉重。

驚、懼、疑、亂,剎那之間,像怒潮般地淹沒了他,縱然他聰明絕頂,縱然他絕技掠人,但此時此刻,此景此情,他又怎能不為之驚慌呢!何況,這本是他初次行走江湖,就連“石觀音”於“濃林密屋”這件久已在武林中流傳的事情,他都是在“入雲龍”金四口中第一次聽到,初次闖蕩江湖,便遇著這等神奇詭異之事,便來到這種危機四伏之境,一時之間,他只覺黑暗之中,步步俱是危機,他微一側身,讓自己的背脊,緊緊地貼在冰涼的石壁上,勉強按捺著心中的驚懼,求得在這四伏危機的危境中,尋一自救之道。

石壁上冰冷的寒意,使得他劇烈起伏著的胸膛,漸漸趨於正常,也使得他慌亂的思潮,漸漸平復下來。

但是,那翠裝少女到那裡去了,為什麼不回答他的話?這問題卻仍在蠶食著他的心葉,此刻縱然要讓他犧牲任何一種重大的代價來換取一些光亮,他也會毫無猶豫地付出來的。

但四下卻仍然是死一樣的黑暗,死一樣的寂靜,他無意中的嘆出一口長氣,沿著石壁,向右掠去,瞬息之間,便到了盡頭,他知道盡頭處便是那扇紅色門戶,他探索著找著它,門上凸起的浮雕,在他手指的摸索下,就像是蛇身上的磷甲一樣,冰涼而醜惡,他打個寒噤。

快迅的找著那對門環,推動、拉曳,他希望能開啟這扇門。那麼,門內的亮光,便會像方才一樣,將這陰森黝黯的地道照亮。

但是,他又失望了。

方才那麼容易地被他一推而開的門戶,此刻又象亙古以來就未曾開啟過的石壁似的,他縱然用盡全力,卻也不能移動分毫。

這打擊雖然早已在他意料之中,但此刻他卻仍不禁感覺一陣虛軟,橫退三步,身軀再次靠到牆上,靜靜地定了定神,雖想將眼前的危境,冷靜地思考一下,但不知怎地,他思潮動處,卻只有那些煙如霧的往事。黃金般的童年,年輕時幻夢,夢幻中的真情,以及嚴師慈父的面容,風物幽絕的故居,小溪邊垂釣,高巖上的苦紅,瀑布下泳浴,幽室中的靜坐……都在他這本不應該想起這些的時候,闖入他的思潮。人們,人總是常常想起他們不該想的事麼?

他從不知道那身兼嚴師與慈父的老人,在武林中究竟有著怎樣的地位,也從不知道老人究竟是他的嚴師,抑或是他的慈父。

他只知道自他有知之日開始,他就和這老人住在一起,住在那林木籠蔥,飛瀑流泉,雲海如濤,松濤如海的黃山之巔,他記得這老人曾攜著他的手。寧立在蜿蜒天矯,九疊壯觀的九龍潭飛瀑邊,望著那縹緲的浮雲,飛濺如珠玉的飛瀑,迷離地憧憬著人生。那時,老人就會用蒼老而低沉的聲音告訴他,人生是多麼美妙,世界是多麼遼闊,那時,他就會奇怪這老人說這些話的時候,目光中為何有那種淒涼的神色?因為他覺得這老人還不太老,大可不必生活在往事的回憶中,對他說來,人生是該充滿希望的,而不是該回憶的。

他還記得,黃昏時,他和老人並肩坐在他們那幢精緻的屋前,他靜靜地吹著蕭,臉望著遠方的晚空,尚留餘霞一抹,暮雲嫋嫋,漸彌山谷,然後夜色降臨。

那老人就會指著幽沉的夜色告訴他,黑夜雖美,卻總不如清晨的朝氣蓬勃,年青人若不珍惜自己蓬勃的朝氣,那麼,等到他年紀大的時候,他就會感覺到那是一種多麼大的損失。

於是,第二天,這老人就會更嚴厲地督促他修習武功,他也更專心地去學它。於是,他生命中這一段飛揚的歲月,便在這種悠閒與緊張中度過。

令他不能瞭解的是,這老人為什麼叫做“半柳先生”,因為黃山根本沒有柳,有的只是松,那老人常說,海內名山,盡多有松,可是,卻從來沒有任何一處的松比得上黃山!

可是,這老人為什麼要叫做“半柳先生”呢?那時,他就會非常失望,因為這樣看來,他就不會是這老人的兒子了,但不知怎的從一些微小的動作,從一些親切關懷中,他又直覺地感到,這老人是他的爹爹,雖然,他們誰也沒有說出來過。

日子就象九龍潭的流水一樣流動著,從來沒有一時一刻停息的時候,他長大了,學得了一身他自己也不知道究有多深的武功,還學得填詞、作畫、吹簫、撫琴,這些陶冶性情的風雅之事,他也不知道這老人怎會有如此淵博的常識,也從未想過自己會有能為將這些常識全部學會的時候。

直到那一天——

那是冬天,黃山山巔的雪下得很大,地下就只剩一片蒼茫的白色,黃山的石,黃山的松,就在這一片銀白色裡,安靜地蜷伏著。每逢這種天氣,也就是他修習得更苦的時候。

然而那一天,老人卻讓他停下一切工作,陪著他坐在屋裡一堆新生的火邊,火裡的松枝,燒得畢畢剝剝的,火上架著半片鹿脯,他慢慢地翻動著它,看著他由淡紅變為深黃,由深黃變為醬紫,然後,香氣便充滿了這間精緻的松屋,他心裡也充滿了溫暖的感覺,而就在這一切都顯得那麼美的時候,老人卻對他說,要他下山去獨自去創造自己的生命和新的生活了。

他也曾憧憬著山外面那遼闊的天地,他也曾憧憬過這遼闊的天地裡一切美妙的事物。但是,當這老人說完了這句話的時候,他卻又有突然被人當胸打了一拳的感覺,只是他知道這老人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從來沒有改變的日子。他雖然難受,雖然懇求,也無法改變這一切,因為,這老人曾經說過:“世上永遠沒有一直避在母翼下的蒼鷹,也永遠沒有,一直住在家裡的英雄。”

於是,就在那大雪紛飛的日子裡他離開了那老人,離開了黃山,開始了他生命新的征途。

為什麼要在大地奇寒、朔生怒吼、雪花紛飛的冬天,讓一個少年離開他生長的地方,走到陌生而冷酷的世界中去呢?

“半柳先生”是有著他的心思的,他希望這少年能成大器,所以要讓他磨練筋骨,也讓他知道,冬天過去就是春天,冬天雖然寒冷,但是不會長,他從冬天步人春天的時候,就會知道生命的旅途中雖有困阻,但卻畢竟大多是坦蕩蕩的。

只是柳鶴亭下山的時候,面對著茫然一無所知的世界,他的心情,自然可以想見,他茫無目的地在這茫茫人海中摸索著,終於,春天到了,夏天也到了,等到春天和夏天一起逝去的時候,他年輕的生命,已在這人海中茁壯成長起來。

只是,對於武林中事,他仍是一無所知,因為這些日子來,他只是隨意在這遼闊的世界中遊蕩著,根本沒有接觸武林中人,也沒有遇到什麼足以令他心存不平,振臂而起的不平之事。直到遇見那“入雲龍”金四之前,他在武林中仍然是個默默無聞的少年,別人不認識他,他不認識別的人,這多年的日子,你要一天一天地去過它,那無疑是十分漫長的,但是等到你已經度過它,而再去回憶的時候,你就會突然發現,這漫長的日子,竟是如此短促,十年間事,就像是在彈指間便已度過,此刻柳鶴亭竟彷彿覺得,他生命中其他所過日子的總和都不及此刻在這黑暗中的一刻漫長。

他靜靜地回憶著這些往事,狂亂的心境,便有了片刻寧靜。

但是,等到這些往事在他心中一閃而過之後,所有那些在他回憶時暫時忘掉的煩惱,便又一齊回到他思潮裡。

他不知道他此刻究竟該怎樣做,而事實上他也確是一無可做。

那知——

在這死一樣的靜寂中,他突地聽到了一陣零亂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是那麼輕微,他立刻屏住呼吸,凝神而聽,只聽這腳步聲,彷彿是來自地道上面。

於是他將耳朵貼在石壁,腳步聲果然清晰了些,他斷定這地道上本來渺無人蹤的房子,此刻已開始有人走動。

但這些人是誰呢?

除了腳步聲外,他什麼也無法聽到,半晌,連腳步聲都停止了,四下又歸於死般的寂靜。

呀,這是多麼難受的等待,他等待著聲音,他等待著光亮,但是所有的聲音於光亮,此刻卻象是永遠都不會再來。

那麼,他等待著什麼呢?難道是等待著死亡?柳鶴亭暗歎一聲,將自幼及長一生之中所曾聽過的梟烏的夜啼,山貓的叫春……這些最難聽的聲音,都想了一遍,只覺此時此刻,若是能再讓他聽到這些聲音,便是讓他折壽一半,他也心甘情願。

背倚著石壁,他也不知站了多久,只覺身後冰涼的石壁,此刻都似已是他身軀的依靠,而變得溫暖起來,他全身也似因太久的佇立,而變得麻木僵硬了,麻木得就像他的心境一樣。

因為此刻他什麼也不願再想,一切像是已全部絕望……那知!突地,他身後的石壁,竟緩緩地移動了起來,也不由他身形自主的隨著石壁向後移動,接著,一線亮光,自他身後照來,他大驚之下,雙肘一挺,刷地一個轉身。

只聽身後傳來輕輕一聲嘆處,一個嬌柔婉轉的聲音道:

“果然開了!”聲音、光亮,在他已絕望的時候,一齊出現,他本應狂喜雀躍。

但是此時此刻,在經過許多詭異神秘之事以後,他驟然聽見這聲音,心頭卻不禁為之一凜,定睛看去,只見緩緩移動著的石壁後面,突地走出一個人來,手裡拿著一個模樣甚是奇特的火把,火光熊熊,卻無濃煙。

柳鶴亭驟然見著如此強烈的亮光,雙目不禁為之一閉,心下閃電般掠過幾個念頭:“這人是誰,是從哪裡來的?

是敵是友?身形倒退兩步,張目看去,只見這高舉火把之人,竟是一個女子!這女子長髮披肩,只用一方純白輕紗,輕輕束住,身上也穿著一襲無比潔白的輕紗,肌肉如雪,風姿綽約,除了滿頭漆黑光亮的黑髮外,全身俱是雪白,面容更秀美絕倫,在火把的映影下,看之直如仙子一般。

柳鶴亭年來四處行走,見過少女也有不少,他方才見了那翠裝少女,道她已是世上最美的人,誰知此刻卻又見著了這女子,與之相比,那翠裝少女雖然美,若和這女子一比,卻又不知要遜色多少。

這女子秋波一轉,看了柳鶴亭兩眼,突又輕輕一嘆,道:

“想不到你在這裡。”伸手一整秀髮:“我真擔心她會把你殺死?”

她話聲緩慢,溫柔如水,就象是春夜黃山的流泉的淙蹤細語一樣,舉手投足間,更不知含蘊著幾許溫柔美態。

柳鶴亭一眼望去,只覺世間的一切美麗詞彙,若用來形容這少女,都不足以形容出她美麗,一世間任何一樣美麗事物,若用來和這少女相比,也都會黯然失色。

他生性雖極瀟灑倜儻,但卻非輕薄之徒,是以他和那翠裝少女相對時,始終未曾對她凝住片刻,但此刻他見了這女子,目光卻像被她吸引住了,再也無法移動的開。

只見這女子長長的眼眸,輕輕一垂,象是十分羞澀地避開了柳鶴亭的目光。柳鶴亭心一跳,再也不敢看她一眼,只聽這女子輕輕說道:

“我師姐自幼嬌縱,做什麼事都任性的很,她要是——”

語聲微頓,突又嘆息一聲道:

“她要是想害死你,其實也沒有什麼惡意,希望你能原諒她。”

柳鶴亭聞言一愕:“這女子是誰?師姐是誰?難道便是那石觀音?”

又忖道:

“這女子真是天真,她師姐要害死我,還說是並沒惡意?”一時之間,他心裡又是疑惑,又覺好笑,卻又忍不住笑道:

“在下已入絕境,多謝姑娘相救……”

這少女輕輕一嘆,接住他的話道:

但是此時此刻,在經過許多詭異神秘之事以後,他驟然聽見這聲音,心頭卻不禁為之一凜,定睛看去,只見緩緩移動著的石壁後面,突地走出一個人來,手裡拿著一個模樣甚是奇特的火把,火光熊熊,卻無濃煙。

柳鶴亭驟然見著如此強烈的亮光,雙目不禁為之一閉,心下閃電般掠過幾個念頭:“這人是誰,是從哪裡來的?

是敵是友?身形倒退兩步,張目看去,只見這高舉火把之人,竟是一個女子!這女子長髮披肩,只用一方純白輕紗,輕輕束住,身上也穿著一襲無比潔白的輕紗,肌肉如雪,風姿綽約,除了滿頭漆黑光亮的黑髮外,全身俱是雪白,面容更秀美絕倫,在火把的映影下,看之直如仙子一般。

柳鶴亭年來四處行走,見過少女也有不少,他方才見了那翠裝少女,道她已是世上最美的人,誰知此刻卻又見著了這女子,與之相比,那翠裝少女雖然美,若和這女子一比,卻又不知要遜色多少。

這女子秋波一轉,看了柳鶴亭兩眼,突又輕輕一嘆,道:

“想不到你在這裡。”伸手一整秀髮:“我真擔心她會把你殺死?”

她話聲緩慢,溫柔如水,就象是春夜黃山的流泉的淙蹤細語一樣,舉手投足間,更不知含蘊著幾許溫柔美態。

柳鶴亭一眼望去,只覺世間的一切美麗詞彙,若用來形容這少女,都不足以形容出她美麗,一世間任何一樣美麗事物,若用來和這少女相比,也都會黯然失色。

他生性雖極瀟灑倜儻,但卻非輕薄之徒,是以他和那翠裝少女相對時,始終未曾對她凝住片刻,但此刻他見了這女子,目光卻像被她吸引住了,再也無法移動的開。

只見這女子長長的眼眸,輕輕一垂,象是十分羞澀地避開了柳鶴亭的目光。柳鶴亭心一跳,再也不敢看她一眼,只聽這女子輕輕說道:

“我師姐自幼嬌縱,做什麼事都任性的很,她要是——”

語聲微頓,突又嘆息一聲道:

“她要是想害死你,其實也沒有什麼惡意,希望你能原諒她。”

柳鶴亭聞言一愕:“這女子是誰?師姐是誰?難道便是那石觀音?”

又忖道:

“這女子真是天真,她師姐要害死我,還說是並沒惡意?”一時之間,他心裡又是疑惑,又覺好笑,卻又忍不住笑道:

“在下已入絕境,多謝姑娘相救……”

這少女輕輕一嘆,接住他的話道:

“你不用謝我,我知道這些事都是我師姐做出來的,我幫你忙,不是很應該的嗎?唉——我真不懂,她為什麼要常常殺死於她根本無冤無仇的人。”

眼簾一抬,目光中充滿幽怨之色,似是泫然欲泣。

柳鶴柳心中大為感動,吶吶道:

“姑娘的師姐,可就是那南海仙子‘石琪’?”這女子輕輕頷首道:

“師傅他老人家去世後,我就沒有和他見過面,卻不知道這些年來,她……她竟變了,我一直在山上守著師父的墓,直到最近才知道她在這裡,所以……我就來找她。”

她說話不但語聲緩慢、輕柔,而且時不時綴驪下,夾雜著輕輕的嘆息,讓人聽來,更覺得楚楚堪伶,娓娓動聽。

只聽她接著又道:

“我一到這裡,就聽見你在吹簫,那簫聲,我……從來也沒有聽過。”

柳鶴亭心頭又自一跳,這女子垂下目光,又道:

“我本來要進去找師姐,可是聽到你的簫聲,我像是什麼都忘了!”

柳鶴亭只覺自己身上麻木僵硬,此刻一掃而空,忍不住輕聲道:

“只要姑娘願意,在下以後可以隨時吹給姑娘聽的。”

這女子輕輕一笑,頭垂得更低了,柳鶴亭第一次見著她的笑容,只覺這笑容之美,美得竟如幼時黃金色夢境中的仙子的微笑。只見她垂著頭,說話的聲音更低了,接著道:

“後來那鼓聲響起,接著又有一道劍將那些鼓一齊劃破,我認得那道劍就是師姐她老人家昔年佩著避邪的‘避魔龍吟劍’,所以我知道那是師姐到了。”她輕輕地說著,一面用纖細瑩瑩的手指,撫弄著漆黑的頭髮。

然而,這幾句聽在柳鶴亭耳裡,卻有雷轟電擊,使得他心頭一震,暗忖:“難道那翠裝少女就是她師姐?就是那武林中人人聞之色變的‘石觀音’石琪!”

剎那之間,那翠裝少女嬌憨天真的神態,在他心頭一閃而過,他幾乎無法相信自己這想法是真的,只聽這女子又已接道:

“這房子本來是師父昔年的一位故友所建的,我幼時曾經來過,知道這房子滿處都是機關,所以我看見你冒然走進來的時候,心裡著急的很,正想……正想進來看看,那知這時我師姐也跟著進去了,我想起我聽到武林中有關師姐的種種傳說,心裡就更著急了。”她聲音越說越低,頭也越垂越低,言語神態中的羞澀之意,也就越來越濃,說到後來的“更著急了”幾字,生像是費了好大力氣方才說出,要知道一個少女為了個生人著急,本來就不是輕易之舉,要讓她將這份著急說出來,便更加困難,一時之間,柳鶴亭心中忽而驚疑,忽而困惑,忽又感到一份無法揣摩,無可比擬的甜意。

只見她低垂著粉頸,默默半響,方自輕輕一嘆,接著道:

“我知道這一下你必然會遇著危險,但是我又不願和師姐對面衝突,我……我想了許久,只好從這房子後面一條秘道中進來,我雖然以前來過這裡,也從那位前輩那裡知道了一些這屋子的秘密,可是畢竟過了這麼多年,我找了許久,才找到這條秘道,又找了許久,才找到這裡。”

她一口氣說了這麼長的一段話,似乎頗為吃力,於是她輕輕嘆了口氣,方自接道:

“我擔心你此刻已被師姐殺了,那知……我卻在這裡遇著了你。”

柳鶴亭呆呆地聽著她的話,等到她說話完了,仍看著呆著出神,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一些他難以瞭解之事,此刻他都已恍然而悟這秘屋中為何渺無人跡?原來這屋中的主人便是他身側的少女!為什麼她一眼便發現了銅燈之秘?她既是此屋的主人,自然知道!這地道中的門戶為何突然一齊關起來了?她既是此屋的主人,知道一切機關,這些門戶自然是她關的!黑暗中,她怎地會突然失蹤?

原來她自己走出去了!

柳鶴亭暗歎一聲,又自忖道:

“她不願親手殺我,卻要將我關在這裡活活敝死餓死,唉!想不到她如此美貌,如此年輕,心如蛇蠍,毒辣至此——”

柳鶴亭一念至此,他心中又不禁一動突地想到那“石觀音”石琪的事績,在武林中流傳已有如此之久,年齡絕不會像那翠裝少女哪些年輕,抬目望去,只見對面這白衣少女,柳眉含翠,星眸如波唇檀凝朱,鼻如玉琢,滿頭漆黑的髮絲,柔雲般披落下來,一眼望去,只覺她麗如豔姬,清如秋月,卻看不出她有多大年紀。

他心中疑雲又起,沉吟不絕,不知道該怎樣才能將心中的疑惑之事,在這仙子般的少女面前問出口來,卻見這女子又自輕輕嘆息一聲,目光抬起,依依落到遠處。道:

“想起來,已經許多年了,我和師姐都沒有見過面,不知道她現在變成什麼樣子?”語聲微頓,又自嘆道:

“唉!我知道她不會變的,她永遠像個年輕的女孩子一樣。”目光一轉,轉向柳鶴亭:“是不是?”

柳鶴亭頷首笑道:

“正是。”忍不住又道:

“令師姐能令芳華永駐,難道她知道什麼駐顏之術嗎?”心中卻在暗忖道:

“這女子如此問我,莫非她已猜中我的心事?”

只見這女子竟突地一笑,緩緩點了點頭,卻又笑著說道:

“這個——我以後再告訴你。”

當笑容再次從她面靨上泛起的時候,這陰森黝黑的地道中,便像是突然充滿了春風,而這陣春風,便也將柳鶴亭心中的疑雲吹散!他與這女子相對良久,不但目光被她吸引,心中也象是為她所醉,直到此刻,他甚至連腳步都未曾移動一下。只見這女子象是右手舉得酸了,緩緩交到左手,腳步一動,象是想往前走,但柳鶴亭卻正站在她面前,她只得停下腳步。

柳鶴亭目光動處,不禁暗笑自己,怎地變的如此之迂,連動都未曾動一下,轉念一想,又忖道:

“我該隨這女子的來路出去呢?抑或是由我來時的原路返回?”她不禁又大感躊躇。

思忖半晌,突然地說道:

“姑娘雖然得知此屋的秘徑,想必也能將裡面的一扇門戶開啟了。”他將手一反,指著身後的紅漆門戶。

這女子秋波一轉,隨著他手勢望去,目光眨動了幾下,方輕輕說道:

“讓我試試看!”

柳鶴亭側身讓她走過,鼻端中只嗅到一陣淡淡的幽香之氣,她走到門前,舉著火把,凝神半響,似乎在搜尋著門上秘密的按鈕。

他呆呆地望著她窈窕的身影,心中卻在暗地尋思:“方才那翠裝少女說她的劍遺落在這房裡了,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

念頭方自轉完,眼前亮光突又大作,這女子已在這片刻之間,開啟了這扇柳鶴亭方才用盡全力都未能開啟的門戶。

柳鶴亭又是慚愧又是佩服,只見他回頭一笑輕輕道:

“不想十年來這裡的樞鈕仍然一點也沒有改變。”

玉手伸出,將手中的火把插在門環上,蓮足輕抬,婀娜走進去,秋波一轉,輕喚一聲,似乎亦為這房中的情景所醉。

柳鶴亭大步跟了進去,目光亦自一轉,亦自輕喚一聲。

只是他此次驚喚的原因,卻並非因為這房中的錦繡華麗,只是因為他目光動處,竟見到那錦帳下,翠衾上,果然有一柄晶瑩長劍!

他一聲驚呼,一個箭步,掠到床前,伸手拿起了這柄長劍。

只見劍長約三尺通體有如一泓秋水,雖在如此明亮的珠光之下,卻仍閃閃地散發著清澈的寒光。

他眼中望著長劍,心中卻在暗忖:“她沒有騙我!這劍果然是方才遺落在這裡的。”

心念一轉,又不禁忖道:

“但這又證明什麼呢?她自然會故意將這柄劍留在這裡,因為她知道我根本無法走入這扇門戶,可是,她卻不知道——”只聽身後的白衣女子又自驚喚一聲,道:

“這不是我的那柄‘龍吟劍’嗎?”

一支瑩白如玉,纖細般麗的手掌,從身後伸過來,接過這柄長劍,他思路倏然中止,鼻端中又嗅到了這少女身上那種淡淡幽香,而這種淡淡的幽香和房中奇異的甜香之氣混合,便混合成了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香氣!

他不敢回身,因為她感覺到那白衣女子溫暖的身體,正依靠在他身後,可是他卻也無法向前,因為此刻地上堅硬的青玉,彷彿又變成了柔軟的雲紫,他暈眩了,混亂了,迷失了——

四面青玉磚上,影映著他們的身影,只見這白衣女子一手拿著從柳鶴亭手中接過來的長劍,劍塵壘落地上,一手撫著自己秀髮,目光卻痴痴望在柳鶴亭碩長壯健的背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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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柳鶴亭迴轉了身子。四道痴迷的目光在一處,柳鶴亭忘了方才自己曾將那翠衣少女拉出去的事,也忘了一切事。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如此感覺也不知道他堅苦鍛鍊多年的定力此刻怎會突然變的如此脆弱,他眼中只能看到這女子的嬌柔秋波,鼻中只能嗅到那香甜的香氣,他緩緩伸出手——

於是,他便立刻接觸到一圍暖玉,滑膩,柔軟……

呀!世間竟沒有任何一句話能形容出他 手觸到這圍暖玉的感覺。

當兩隻手接觸到一起的時候,由堅硬著青玉石板變成,為柔軟雲紫,竟象又被一陣春風吹過,飄飄搖搖,終於吹散,柳鶴亭倒退兩步,腿已接觸到柔軟的床洞。他只要往下一倒——那知,這白衣少女竟突地一咬銀牙,反腕一把,扣住柳鶴亭的脈門,身形倒縱,刷地兩人一齊退到那森嚴的地道中,柳鶴亭只覺心神一震,一震後的心神,再被地道中森冷的寒意一激,他定了定神,方自想起方才的情景,於是,他立刻想到片刻以前的一段事來!

目光掃處,面前的白衣女子,粉頸低壘,目光抬都不敢抬。他不知道什麼力量使得這女子能從那溫柔的陷阱中脫身的,只有暗中佩服這女子的定力,想不到方才自己,又想到現在的自己,拿方才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一比,他慚愧地低下頭。目光亦自不敢向上抬起。

因為他覺得此刻他面前的女子,是這樣高貴而聖潔,他生怕自己的目光沾汙了這份高貴與聖潔。

兩人垂首相對,柳鶴亭突地發現自己的右腕仍被握在那支溫暖的柔荑中,一時之間,他心中也不知是喜是慚,忍不住抬起目光,卻見這少女輕輕一笑,然後溫柔地放開手掌。就只輕輕一笑,已給了柳鶴亭不知多少安慰與勸解,就只這輕輕一笑,便已夠在柳鶴亭心中留下一個一生都難以磨滅的影子。

那知——

就在這白衣少女燦如春花般的笑容未歡之際,方才她經由的秘道中,突然地傳來一陣清朗的笑聲。

這笑聲清澈高亢,再加上四下不絕回聲,聽來更有如金鳴玉震!

柳鶴亭與這白衣女子俱都為這一驚,只聽笑聲未絕,一人聲說道:

“看來諸葛先生的神算,亦不如此,我早就知道這秘屋附近有秘道,卻想不到竟被奎英誤打誤撞地發現了。”

柳鶴亭面色一變,四顧這地道之中,竟無藏身之處而這清朗的話聲一了,秘道中已當先走入兩上錦衣勁裝的彪形大漢來,一人腰畔佩著柄綠鯊魚鞘,紫金舌口的奇形長刀,另一人卻在背後斜揹著兩修玄鋼鐧。這兩人不但身軀彪壯,步履沉穩,而且豹目獅鼻虯鬚如鐵,在他們兩人分持著的兩支松枝火把烈焰影之下,更覺神態威猛之極。

這兩人本是滿面笑容,但在目光一轉,瞥見柳鶴亭與那白衣女子的身形後,面上的笑容便一齊消失無蹤。倏地頓住腳步,目光厲電般在柳鶴亭與那白衣女子身上一轉,柳鶴亭以為他們必定會厲聲叱問,那知這兩人對望-眼,卻一言不發地旋轉身軀,立在秘道出口的兩側,竟再也不望柳鶴亭一眼。

柳鶴亭大奇之下,只聽秘道一聲輕咳,又緩步走出一個人來,輕袍飄飄,步履從容,神態之間彷彿瀟灑已極,方自含笑道:

“奎英,什麼事?”

目光一轉,望見柳鶴亭與白衣女子兩人,神態亦自一變,但瞬間卻恢復從容。哈哈大笑道:

“我當是誰?原來是吹簫郎君已先我而入了,好極——呀,還有這位風流美貌的娘子,好極,奎英快舉高火把,讓我看個仔細。”

此人年齡亦自在弱冠之間,面目韶華英俊,神彩亦瀟灑。

但面色蒼白,雙眼上翻,鼻帶鷹鉤,卻又讓人一眼望去,不由生此一種冷削之意。

柳鶴亭對這少年本還無惡感,但此刻見他出言輕浮,目光中亦似帶著三分邪意,不由劍眉微皺,朗聲道:

“在下與閣下素不相識,還希閣下出言尊重些,免得彼此傷了和氣!”

.這少年又自哈哈一笑,還未答話,他身側腰橫長刀的羅衣大漢已自一瞪豹目,厲聲道:

“你可知道你在面對何人說話,在太子面前竟敢如此……哼哼!我看你真是活得厭煩了!”

柳鶴亭心中一愣“誰是太子?”只見這少年哈哈一笑,介面道:

“無妨,無妨,不知者不罪,又怎能怪了人家?”

手腕一伸,從袍袖中取出了柄摺扇,“刷”地一聲展了開來,輕輕搖了兩搖,目光一轉,狠狠瞪了那白衣女子兩眼。忽地瞥見她手中的“龍吟長劍”,目光一掠卻仍含笑道:

“想不到,原來這位千嬌百媚的娘子,便是方才手揮神劍,劃破在下八面皮鼓的高人——”突地回轉頭去,向那腰橫長刀的大漢道:

“奎英,你常說當今武林沒高手,如今但且看看這兩位,一位身懷神劍輕功更是妙絕,一位雖未現出武功,但卻已能以簫音克敵,內功想必更是驚人!哈哈,難道這兩人還不能算是武林高人。”

他又自一陣大笑,搖了搖手中的描金摺扇,回身又道:

“兩位身手如此高明,不知可否將大名,師承見告,先讓我聽聽中州武林高人的名號。”目光一轉,卻又盯在白衣少女身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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