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嬌嬌說完，圓圓的臉頰上掛著親和的笑容，見有人問詢便親切的迎上去，耐心的聽人家說完後給出答案。

沈曜第一次發現，陸嬌嬌也不只是罵人的時候，可以將人說的一愣一愣，她介紹起自己的商品時，也是那般的頭頭是道。

不管是誰路過，只要是打聽了的，必然都能買上一塊，且她似乎短短幾日，就攢了不少主顧。

他們出攤也才不過片刻，已經有好幾個男男女女上前詢問，她昨日怎麼沒來了。

陸嬌嬌聽著總是音色清脆道：“昨日家中有事耽擱了，大哥今日買也是一樣的，我在多給你切一點豬肝回去嚐嚐，好吃的很。”

看著她有買有送，不一會兒一筐子肉就見底了，沈曜在一旁不由的驚歎。

這一早上，他跟來除了幫她扛了肉，竟連半聲吆喝都沒有幫上她。

那女人自己切肉裝肉，跟客人寒暄家常收錢，一氣呵成。

沈曜不由的覺得，他真的對眼前女子知之甚少。

沈曜在一旁，好不容易看出點陸嬌嬌做買賣的節奏，湊上前幫著她裝肉之時，面前的大嫂驚訝一聲，湊到陸嬌嬌身前問：“這是你家相公？”

“是。”陸嬌嬌回頭看了沈曜一眼，點點頭。

大嫂一聽嘖嘖兩聲，稱讚道：“你相公長的可真俊，好福氣呀。”

陸嬌嬌：“……”

聽到這話，她就不知該如何回，彷彿所有人知道她有沈曜這樣的相公，都是一副她撿了大便宜的模樣。

陸嬌嬌無奈，眸子不由的往自己的大肚腩上掃了一眼，輕嘆口氣，從沈曜手中拿過肉遞給大嫂。

大嫂見此，曖昧的跟旁邊的大嬸說了一句什麼，大嬸則忙抬頭在她和沈曜身上來回打量。

忙小聲問道：“小嫂子，你家相公可有兄弟？我家孫女也是你這體格的，許是能入得了你婆家的眼？”

聽到這話，陸嬌嬌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她抿唇便見沈曜上前道：“兄弟不曾有，家裡倒是有幾個妹妹，不過自是都沒有我娘子長的俊。”

聽到這話，大嬸和大嫂皆是一臉詫異，甚至一時間都不太自信自己的審美一般，又在陸嬌嬌身上打量一番，隨後婆媳二人揣著肉忙走了。

陸嬌嬌倒騰手裡的肉，半晌卻倏地笑了，她沒有想到在旁人有意無意說自己丑時，沈曜竟然有心迴護，心裡倒不自覺的感動起來。

沈曜看著她圓盤一樣的臉，笑的眼都沒了，唇角也勾了勾。

今日集市上的人很多，陸嬌嬌的滷肉有個很好的名聲，很快就賣光了。

她收拾攤位的時候，看見一個扛著稻草紮起來，插著幾十串紅彤彤的山楂走過去的大叔。

她忙將手上的東西推給沈曜：“等我一下。”

看著她不算靈活的朝那賣糖葫蘆的追過去，沈曜自顧自的收拾攤位，可眸光卻忍不住追著陸嬌嬌而去。

很快又看到她拎著六根糖葫蘆回來。

她小心翼翼的將先前裝著滷肉的盆子擦乾淨，將糖葫蘆放進去，才道：“回家吧。”

家？

沈曜聽到這個字，抬眸看向陸嬌嬌，隨即點頭：“恩，回家。”

回去的時候筐子不沉，沈曜也沒有跟陸嬌嬌搶，兩人一人揹著一個，順著小路往村裡走。

縣城到棗梨村的路不算好走，晴天時候塵土飛揚，陰天的時候泥濘打滑。

今日，天干物燥，但飛揚的塵土讓陸嬌嬌鼻子都有點不適應。

她想此刻若是有個口罩就好了，要是在這條路走個一年半載，八成都要塵肺病。

她將袖子甩出來一點，擋在鼻尖上。

沈曜看到朝她望過去，他不由的想，陸嬌嬌一看就不是嬌氣的人，清理野豬的五臟肥腸她都沒有掩鼻子，今日卻厭惡起這塵土？

不過每個人不都是嗎，有能接受的，就有不能接受的，想著沈曜從袖口拿出一方帕子遞到陸嬌嬌面前。

“系在臉上。”

陸嬌嬌下意識接過，但是看到帕子一角繡著的是一對鴛鴦，她就沒再動作，將帕子遞了回去：“不用了。”

她說完，見沈曜不接，扯過他的袖子將帕子搭在他手腕上，大步朝前面走了兩步。

沈曜怔神，怎麼自己的一方帕子她也不用？

她是不是真的要將，她的和他的，分的十分清楚才行？

無奈間，沈曜將帕子順了順想收回袖口，卻突然看到帕子角落那對顏色清雅的鴛鴦。

沈曜抬頭朝陸嬌嬌的背影看了一眼，她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兩人到家，幾個孩子紛紛跑出來。

沈鬱一向是不太跟陸嬌嬌親近的，接走沈曜身上的筐子就立在一邊。

沈瀾是家裡最親和的那一個，只要是熟了就是社交達人，湊到陸嬌嬌身前道：“娘，今日市集熱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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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熱鬧。”陸嬌嬌將筐子裡面的糖葫蘆拿出來，遞給沈瀾，“分給弟弟妹妹吃。”

沈瀾接過，頭也不回給沈鬱遞過去兩個，一臉好奇道：“培養的怎麼樣？”

“培養什麼？”陸嬌嬌看灶上沒有火，她留下的一疊肉片卻空了，想著孩子們一定是餓了，也不耽擱到家就做飯。

一時間也沒有細琢磨沈瀾的提問。

沈瀾見此，眸中閃過一絲失望，沈鬱也不等沈瀾再問，拖著他就朝大屋走去。

“大哥！”沈鬱音色極其沉著冷硬。

沈瀾揚眉，知道沈鬱想說什麼，他道：“你覺得她還不夠格給我們當娘嗎？”

沈鬱沒回答，但是堅定道：“她不夠格跟爹在一起。”

沈瀾緘默，確實，他爹撲粉穿女裝姿色都能甩陸嬌嬌十條街。

可是陸嬌嬌現在真的挺好的，她擋在爹身前，救了爹的命，爹對著她的時候能笑出來，他們幾個也能笑出來。

她給他們買了衣服， 洗了澡，出了門沒人說他們是野孩子了。

一直在村裡囂張的孩子王——葛二柱，見到他們會說，“你娘給我買過糖人，我娘說你娘開始含糊你們了，告訴我不要欺負你們。”

孩子王都不欺負他們了，村裡的孩子就都不欺負他們了。

這一切改變都是仰賴那個女人……

想著沈瀾看向沈鬱堅持道：“那若是爹喜歡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