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淺菲不相信老人家忘記了，那就是有什麼事情被耽擱了或者是家裡人反對的太厲害，他也無能為力吧。

但這些沉淺菲就不準備告訴家裡人了。

說這話的沉淺菲，一直看著羅玉芬的臉色。

因為這樣的事情對於羅玉芬來講，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畢竟羅玉芬抑鬱症並沒有痊癒，她只是極力的控制著自己，畢竟她還有兩個女兒，還有年邁的父母和沒有成家的大哥。

她的牽掛太多了，所以她不能毫不留戀的離開這世界。

她很累很累，時間長了，她會因為這些極度的壓抑而患上別的疾病的。

這件事情她不能瞞著，要說實話，這錢本來就是這樣的來路。

羅玉芬臉色有些白。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她的眼睛忽然就直了。

站在她旁邊的洛洛，一把扶住她的手，驚呼道，“媽媽，你的手好涼，你怎麼了？”

沉淺菲上前一步，握住了羅玉芬的手，她知道媽媽這是犯病了，應該是想起剛離婚時狠毒無情的沉建明了。

那時的沉建明當真絕情的很，她們母女三個，就是他急於要甩掉的包袱。

如果殺人不犯法，可能他將她們三個人早就殺掉了。

那一年所有的回憶都是灰色的地獄般的。

沉淺菲只假裝沒有看到羅玉芬劇變的臉色和急促的呼吸還有冰涼的手指，她又指著那五百塊錢，聲音帶著輕快愉悅，好像又有一絲蠱惑人心的安定力量。

“媽媽，那五百元錢是今天早晨葉曼阿姨給我拿來的，我出了一套高一數學的綜合試卷，被教委還有出版社看中，馬上就要出版了，這是預付款，等出版之後陸陸續續我還會分到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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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豐和羅浩文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的眼底都帶著不可置信。

真的假的，還是哄她的媽媽的？

可隨後就變得很欣喜，因為菲菲不會撒這個謊的。

而他們的欣喜，不是因為拿回的錢，是因為菲菲竟然這麼厲害，還可以出試卷。

豈不是和大學教授都差不多了嗎？

沉淺菲握住了羅玉芬的手，努力讓自己手心的熱度傳到羅玉芬的手上，她還拉著她搖了搖，聲音嬌嬌軟軟，“不過媽媽，你們暫時要保密，葉曼阿姨說了，我現在年齡還小，沒有話語權，就算那套數學綜合性試卷，對現在的高一學生幫助非常大，可如果知道是我弄出來的，他們肯定會抱著懷疑態度，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個學生呢，我覺得葉曼阿姨說的有道理，所以你們也一定要保密啊，因為後續我還要出物理化學英語和語文呢……”

沉淺菲的聲音不高不低，帶著親暱和明快，就好像面前的人什麼問題都沒有，她就是和她最愛的媽媽顯擺著自己取得的成績。

此時的沉淺菲好像一隻驕傲的小孔雀，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羅玉芬空白的世界再次有了顏色。

沉建明惡毒的咒罵和嘲諷還有揮來的巴掌，以及搶走存款時對她的威脅，所有痛苦的如地獄一般的回憶，都在漸漸的遠去。

失神的眼睛終於一點點的又恢復了神色。

剛才一動不動的眼珠又緩緩的轉動起來，她轉過頭看著緊緊依偎著她的女兒。

不知道怎麼的，眼淚就流了出來。

沉淺菲連忙給她擦乾淨，嘴裡甜甜的說道，“媽媽，我知道你很高興，這叫喜極而泣，有了這套習題卷子，咱們家日子就會好起來了。”

羅豐也終於回過神來，他的神情有複雜有欣慰也有難過，是他們長輩無能，現在竟然讓一個孩子養家，真是丟人了。

他說道，“菲菲，我知道你學習成績好，但是不要耽誤了學習，這錢外公不能要，你自己收好，也許等你上大學，外公都拿不出多少錢……”

沉淺菲卻並不同意，“外公，你要是這樣說，我會很難過的，您這是要和我劃清界限呢，是不是等以後您和大舅賺錢了，也不給我和洛洛買好吃的了呢？”

“那怎麼會！”羅豐不假思索的否認。

“外公，咱們是一家人，就不要說這些客套來客套去的話了，這錢是我靠腦力賺來的，說句實話並不是很辛苦，您知道，我在這方面有得天獨厚的條件，所以這錢你和我外婆收好，但這一千元錢，歸我媽媽處理，我就不管啦。”

她又搖晃著羅玉芬的胳膊，理直氣壯的道，“媽媽，你不用想太多，這是他們沉家欠你的，”

羅玉芬的神智終於慢慢的回來了，看著桌子上誰都不動的錢，她上前走去，想了想，就輕聲的說道，“爸媽，大哥，這一千元是沉家給的，暫時放在我這裡，給菲菲和洛洛攢著。”

“這五百元我留下一百，剩下四百，媽你都收好，這是菲菲的心意也是她的孝心，你們要是推辭的話，菲菲也會傷心的，況且，真要說起來，如果沒有爸媽和大哥，我們母女三人能不能活到今天還不一定呢。”

雖然她的聲音很輕，可是卻一字一句很有分量。

同時，羅玉芬的聲音帶著微微的哽咽。

沉淺菲知道，羅玉芬沒有說假話，當年如果沒有外公外婆還有大舅他們，她們三個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樣了。

也許會活得好好的，也許想不開的媽媽，會帶著她們兩個一起自殺的。

這並不是危言聳聽，因為去年就有一個生完小孩的孕婦抱著孩子跳了樓。

大家都說她是瘋了，或者是被什麼給上了身，反正種種說法都有，但是從醫學的角度講，那女人是產後抑鬱。

只不過這個年代，不知道什麼是抑鬱，更別說是產後抑鬱了。

反正只要有些不正常就通通是精神病。

羅豐皺著眉頭，說道，“你是我的女兒，菲菲和洛洛是我親親的外孫女，我管你們那不是應該應份的嗎。”

羅玉芬情緒好了很多，看著自己的女兒，眼底裡帶著驕傲和笑意。

“我家菲菲出息著呢，我還沒和你們講呢，菲菲，我能說嗎？”

沉淺菲馬上明白羅玉芬要說什麼了，那就是她保送上大學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