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一臉憔悴的走到前臺，像是經歷過一場激烈的戰爭，僥倖從戰場回來的士兵一樣，疲憊不堪。

“喲，怎麼啦楠姐姐？這一臉無精打采的樣子，是昨晚嗨過頭了吧。”呂茂俠自以為幽默的調侃道，想著能有個輕鬆的氣氛逗一逗楠，讓她樂一樂。

楠嘴角動了動，像是準備說著什麼，但是最後到了嘴邊的話還是咽了下去，倒不是生了呂茂俠這愣頭青的氣，而是那一臉的憔悴著實是心累的表現，別說和別人打發時間的打趣閒談，哪怕是一個字，此時的楠都懶得去講，

“沒事吧，是不是我開玩笑開過了？”呂茂俠睜大眼睛，小心翼翼的問道，他以為楠不說話是在生自己的氣，畢竟認識楠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平日裡，這個售樓部，幾乎也就只有自己和她聊天最多，走得最近了。

楠看都沒有看呂茂俠，“哎…….”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之後，雙手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嗖”的一下，從前臺的椅子上站了起來，朝著辦公室走去了。

“她怎麼啦？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剛剛在一旁和呂茂俠聊物業水吧檯的妹子聊得正歡的柳陽一臉莫名其妙的問道。

“不知道啊，她平日也不這樣的啊，今天好奇怪啊，感覺她出了什麼事一樣，愁眉苦臉的。”呂茂俠盯著楠離去的方向，呆呆的回答道。

“我聽毛志成說，她和她們大衛經理有一腿，上次來鬧的那個中年女人就是大衛的老婆，估計是昨天又被抓到了吧。”柳陽說得跟真的一樣，語氣只差一點就變成肯定語句了。

“你在背後這樣說一個女孩子不好吧，更何況楠主管也不像那樣的人，我們還是不要多管這些事為好。”平日很少參與閒聊的琴兒看著柳陽說道，她也是大衛團隊裡，唯一一個不會再背後去討論楠和大衛八卦的置業顧問，也是大衛團隊裡唯一一個不會在背後去詆譭楠的女孩子，甚至有時候還會幫上說兩句公道話，加上平日裡她又老實、乖巧，長得也是異常清秀，說話輕言細語，業績也不錯，所以不管是哪個團隊的置業顧問，大家都很喜歡她。

柳陽看了看琴兒，點頭說道：“嗯嗯，既然琴兒都這樣說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坐等好戲唄。”

“琴兒說的對，沒證實的事情，別以訛傳訛，傳來傳去就傳變味了，我對她的瞭解，她不至於是那樣的人。”呂茂俠嚴肅地說道，就像是為一個老朋友撐腰一樣，又像是為一個潛意識裡自己在乎的人維持好人設一樣。

柳陽斜眼看了看呂茂俠，故意做了個打冷顫的動作，撇著嘴說道：“你對她的瞭解？難不成你們倆有一腿？”

呂茂俠翻了個白眼，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你贏了，好吧，你願意怎麼說怎麼說，八卦嘛，誰不會扯？誰不愛？”

柳陽剛剛要說什麼來著，毛志成突然跑了過來，一臉賊笑對著前臺的柳陽和呂茂俠說道：“喂！兄弟們，考驗友情的時候到了！借我一千塊錢，過兩天就還！很重要的。”毛志成壓低了聲音，好像是要準備去做一件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但他臉上掩飾不住的笑容，賊賊的，賤賤的，又像是一件能夠讓他非常爽的事情。

柳陽看了看毛志成，有點驚慌的說道：“你別看我啊，我身上的錢都在我女朋友那裡管著，我天天就幾十塊錢零花錢。”然後悄悄用手指了指呂茂俠。

呂茂俠還在想著楠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變得這麼情緒低落，壓根沒聽柳陽說什麼，也沒在意柳陽的舉動。

毛志成僵笑著把目光轉向呂茂俠，問道：“哥們，靠你啦，我的情況你是知道的。”言外之意就是他有女朋友的事情只有呂茂俠知道，手頭拮据也是工資都上交的緣故。

“行，下班和我去一趟ATM機櫃檯，取給你。”呂茂俠幾乎沒有思考就爽快的答應了，他只不過是最近煩心事和不解的事情太多了，只想讓毛志成趕緊閉嘴，不要在自己面前嘰嘰喳喳煩擾自己，小依依，失蹤到現在，都沒有聯絡上，自己也很擔心，明天就是轉介大會了，張琳那裡幾萬塊錢的事情也不能馬虎半點，出了錯不僅錢拿不到，還可能工作都不保。

“經理，我想請個假，出去一趟。”楠走到大衛的辦公桌前，面無血色的說道。

大衛正低頭仔細核算著這段時間大家追討回來歷史欠款，這可是大家未結算部分佣金的希望。

“好，不過明晚就是轉介大會了，你該邀約的同行和下線都邀約到位了嗎？”大衛經理還在擺弄自己手上的活，邊做邊說道，依舊沒有抬頭。

“都安排好了，不會影響工作的。”楠堅定的說道，只不過聲音顯得有氣無力，一臉倦容。

大衛停下手上的事情，抬起頭，帶點歉意的看著楠說：“難為你了，也謝謝你。”

楠抿著嘴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沒事的話，我就先撤了。”

大衛點點頭，楠轉身出了辦公室。

這一天大家都在為來專案舉辦的第一場活動而興奮著，準備著，因為轉介過來的客戶，他們的消費能力要能匹配得上別墅的價格，所以明天到場的客人都是全市各個高階樓盤的同行，快到下班的點了，肖總監又把三個團隊召集起來開會，他這一次比較放鬆，笑著對大家說道：“明天，就是我們所有人來這個專案所共同參與的第一次大型活動，我希望大家細心把每一個環節和流程執行到位的同時，還要給廣大同行展示我們銷售隊伍高水平的一面，你們就是專案對外的名片，把主人翁好客、大方的一面展現出來，今天大家沒什麼事的話，都不要加班了，大衛經理和阿炳經理你們今天也讓自己的人早點下班，明天晚上五點，大家統一在售樓部門口坐大巴車一起過去，我希望大家都能玩好的同時還能把業務做好！這才是做銷售的最高境界！加油！”肖總監說完笑著期待著大家的掌聲，這也確實是難得的一次，他開會的內容能夠讓另外兩個代理公司不反感的一次。

三個團隊的人都歡呼著鼓著掌，雖然絕大多數人只是敷衍的配合，用來迎合現在歡愉的氣氛以及滿足肖總監發言的虛榮心而已。

散會之後，呂茂俠掃視散開的人群，並沒有發現楠，看來她是真遇到事啦，不然一向淡定冷靜樂觀的她也不會這樣反常。

正當呂茂俠發著呆，炳哥挎著包走過來說道：“幹嘛呢，嗨佬！發什麼呆，同行下線都要約好了嗎？明天別給我掉鏈子啊！”

“早就搞定了，我做事你還不放心嗎？”呂茂俠回過神之後有點不耐煩的說道。

“你，我是放心，其他人呢？你要慢慢學會管理，很多事情要擔起來了，你才能往上升，我這是在培養你，知道嗎？”炳哥洗著腦、畫著餅說道，即便眼前這個人不是呂茂俠，換做任何另一個人，他也會說出這同樣的話，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自己能夠多偷懶，少做事，然而好處一分不少，把事務性繁雜的事情都交給呂茂俠來做，阿磊的能力可以做，但是他的心思沒有在工作上，加上和自己關係好，帶一點包庇，其他人好使喚，不過能力欠缺，只有呂茂俠最適合洗腦，任勞任怨。

最重要的是，呂茂俠這種剛畢業不久的年輕人，還沒有成為老油條，被職場前輩畫餅的次數也不多，所以每每面對領導說要栽培自己的話的時候，都恨不得表演下油鍋、碎大石來表明自己會好好幹的決心一樣。

呂茂俠堅定的回答道：“知道了炳哥，我晚上會挨個督促他們把事情做到位的。”

炳哥拍了拍呂茂俠的肩膀，然後幾步走出售樓，像是趕著去喝酒約會一樣，迫不及待。

“依依姐？！”在酒吧街做兼職的大學男孩子對著一個背對著自己坐著的女孩子試探性的低聲喊道。

坐著的女孩子明顯一愣，從背後看得出來，她有些猶豫，微微抬了抬頭，慢慢轉過身來，笑著看著那男孩子，然後點點頭。

“真的是你！我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你，這些天你去哪裡了呀？”男孩子有些激動的問道。

“怎麼？你們認識？”五四床吧的老闆小五走過來說道。

“對啊，我們之前都在酒吧街做兼職駐唱，依依姐對我們一直挺照顧的。”男大學生有點驕傲的說道。

“是吧，依依也是我們床吧的常客，經常會來坐一坐，大家一些喜歡民謠的偶爾不忙的時候都會聚在一起彈彈吉他唱唱歌。”小五繼續說道。

“那你們怎麼認識的？”小依依指著男大學生對小五問道。

“我們高考的時候在一起藝考認識的，他考音樂，我和阿四考的美術，我和阿四休學床之後，他也很照顧我們的生意，經常組織同學過來玩桌遊、看電影。”小五簡單的回答道，緣分就是這麼妙不可言，世界就是這麼小的隨處可見。

“依依姐，那天晚上，你、你沒事吧？”男孩子很想知道小依依到底和阿寶發生了什麼，零貳零老闆娘香香又對小依依做了什麼。

小依依很明顯不太想說這個事，至少是不願意和眼前這個小男孩聊這種事情。

小五覺得氣氛有點點尷尬，就笑著說道：“我去招呼那邊的客人，你們倆慢慢聊。”說完就走開了。

“沒事啊，我很好，只是有點累了，天天晚上趕夜場，我的皮膚差了很多，所以給自己放放假，好得很，你沒覺得你依依姐皮膚現在又變得無敵了嗎？”小依依故作輕鬆的打趣道。

“對了，依依姐，有個叫呂茂俠的哥哥找過你，好像挺著急的，說嘗試了很多方式都聯絡不上你。”男大學生這才想起之前和呂茂俠坐在零貳零門口促膝長談的情景，也想起了呂茂俠交代自己一有小依依的訊息趕緊告訴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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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依依！幹嘛叻！過來唱歌啊！”幾米外，一幫人坐在榻榻米上，一個扎著辮子抱著吉他男人朝小依依喊著，他們周圍擺滿了啤酒瓶和易拉罐，有的喝完了，有的還剩一點，但是他們都已分不清哪些瓶子是自己喝過的。

“好叻！來了！”小依依邊應答邊起身準備過去。

忽然又停下腳步，轉身對著男大學生說：“我不認識他，你也不要跟他講，就當今晚沒有見過我。”說完跑到榻榻米那邊，脫下鞋，盤腿坐到了人群裡。

吉他想起了音樂前奏，小依依抓著自己盤著的兩個腳，閉著眼左右搖晃著身體，就像喝的微醺一樣，嘴角向上揚起，像是笑，又像是哭，慢慢的隨著吉他的彈奏開口唱到：

“曾夢想仗劍走天涯 ；

看一看世界的繁華 ；

年少的心總有些輕狂 ；

如今你四海為家 ；

曾讓你心疼的姑娘 ；

如今已悄然無蹤影 ；

愛情總讓你渴望又感到煩惱；

曾讓你遍體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