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呈的頭埋在雙手之間，臉上盡是痛苦之色，他幾次想要開口但都沒有說得出來，他殺人的動機究竟是什麼，一直懸在我們幾個人的心頭上。

審訊室裡面一片安靜，眾人都在等待他的開口。

在長久的等待之後，終於，海天呈緩和許多，慢慢抬起頭來對我們說了一句話："因為我害怕他們會把我的秘密說出去。"

一個小孩子，有什麼秘密？

"繼續。"甘藝潼說道。

海天呈陰沉著臉，將他的殺人動機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事情發生在一年前...

在一年之前，海天呈跟著爸爸媽媽一起去超市裡頭買東西，當時他看上了一款玩具，售價18元。

他吵著鬧著要爸爸媽媽買給他，但家大人覺得那玩具太貴，加上生活拮据，就沒有給孩子買玩具。

海天呈很沮喪、很生氣，對那玩具的幻象也愈來愈深。

終於，在父母不注意的情況下，海天呈將玩具的包裝袋偷偷撕開，將小機器人裝進了自己的口袋裡面。

他的動作成功躲過了超市的售貨員，但卻意外的被徐老太夫婦看到了。

當時的徐老太夫婦也是吃了一驚，但隨後就露出了笑容，他們並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售貨員，假裝沒看到，讓海天呈順利地將玩具帶了出去。

自那之後，海天呈的心裡就有了一個坎。

他總是擔心徐老太夫婦會將這件事告訴超市售貨員，又或者告訴老師，甚至報警。

到時候海天呈肯定要受到老師、家長的懲罰，還要遭受小夥伴們的嘲笑，他將抬不起頭做人，他這輩子都要毀了。

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覺得不能一直這麼下去，即便徐老太夫婦根本就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在以後的日子裡，海天呈只要看到那兩個老人就要躲著走，這種糟糕的生活體驗讓他很不爽。

特別是有些時候躲不開，兩個老人對海天呈笑的時候，海天呈總感覺那笑容背後隱藏著惡念，他們是不是想要用這件事要挾自己？

長期以往的壓抑、恐懼幾乎快要讓海天呈崩潰，那時候他就產生了一個想法：如果這兩個老人死了的話，世界上不就沒人知道他偷東西這件事了？

於是乎，海天呈每一天都在詛咒兩個老人早點死去，但二老的體格還不錯，一直沒有去世的徵兆。

終於，海天呈忍不住自己動手。

而他選擇的方式在之前也交代清楚——是透過製造漏水現象讓二老發病，從而導致死亡。

這，就是全部案件的經過。

在聽完海天呈的描述之後，現場鴉雀無聲，每個人都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來面對這件事。

說實話，偷玩具而已，根本就不算回事，我小時候也因為偷東西被人抓到過，還被我爸媽痛扁了一頓，但不一樣好好的活到現在？也沒遭遇什麼白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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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偷東西雖然是錯，但這錯誤是可以改正，是可以在以後避免的。

但海天呈由於缺乏相應的教育，沒有面對錯誤的勇氣，在犯了錯之後不但不主動承認，還企圖掩蓋，結果犯下了更大的錯誤！

跟殺人比起來，偷東西簡直就不值一提。

作為成年人，我們可以很容易的分辨出哪個情節更嚴重，但對於小孩子來說，或許在他眼中，偷東西跟殺人是一樣的罪？

可以說，這次的案件完全就是因為教育的失敗而導致的。

如果海天呈早一點坦白，將錯誤承認了，那麼我相信他根本就不會受到任何苛刻的懲罰。

"唉..."我搖了搖頭，已經無話可說。

身後田青青跟她老公兩個人更是不敢置信，就因為如此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去殺人？他們的孩子究竟是怎麼了？

其實，他們的孩子會變成這樣，跟他們倆也脫不了干係。

我對甘藝潼小聲說道："案件已經清楚了，這裡全部都交給你了，我先走了。"

"嗯。"

我拿起桌上的符咒晃了晃，對著空中漂浮的灰燼說道："跟我來一下。"

說完，我起身離開了審訊室，走到了警局大廳。

那灰燼飄了出來，在我的面前變成了人的模樣，正是那個穿藍色雨衣的少年。

我看著他說道："案件已經清楚了，現在你就不用再去加害任何人了吧？"

藍紙人語氣冷漠的說道："其他人我都不會殺，但那個孩子，我絕不會放過。"

"他犯了罪，自然有法律懲罰他，你何必動手？"

"他殺死了我父親，我替父報仇有什麼錯？"

我沉默了，似乎看起來他並沒有什麼錯，但是...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們人間自然有人間的法律，如果出了什麼事都讓你們鬼物自行報仇，那整個世界不都亂了？"

"我管不了那麼多，我只知道，殺人償命！"

其實吧，如果這件事我在心底裡頭還是挺支援藍紙人報仇的，但心理支援歸心理支援，作為一名"臨時工"，我再怎麼說也是半個執法人員，在立場上還是得態度堅決。

"我不會允許你胡來的。"我將符咒舉了起來，在警局內動手，我還是有把握制伏得了藍紙人。

場面一度變得相當緊張。

片刻之後，我冷靜下來，耐心的說道："逝者已逝，你與其將目光放在這上面，為什麼不去陪伴徐婆婆，也就是你媽媽了？其實，她的時間也不多了，她才是最需要你花時間去陪伴去照顧的。"

我不想動手，所以選擇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希望奏效。

可喜的是，藍紙人被我說動了。

在提起徐老太之後，藍紙人的雙眼之中泛著淚花，想起那個生活不易的老人家，他的心軟了。

"去醫院看看吧，你媽媽失去了丈夫，你也不希望她孤零零一個人吧？"我再次說道。

終於，藍紙人放下了這段仇恨，一眨眼消失不見。

灰燼被風吹散，飄向門外。

我朝著外面看去，遠處的天空泛起了魚肚白，夜色正在漸漸褪去，嶄新的一天即將來臨。

湯子石走了過來，捂著肚子問我："沈羽，這案子是不是結束了啊？我可以吃飯了嗎？"

我噗嗤一聲樂了，說起來，從中午開始一直到現在，湯子石還一口東西都沒有吃了。

"嗯，可以吃東西了，我們先大吃一頓，然後再好好的睡一覺！"

說實話，我已經累得都要走不動道兒了，從單可依那邊回來就已經非常累了，一回來就遭遇了藍紙人的案子，害得我都沒有能夠好好休息。

我跟湯子石兩個人，一個餓得不行，一個困得不行。

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內，我們先是泡了四大碗泡麵噗嗤噗嗤吃飽，然後直接趴在警局的沙發上睡著。

沒辦法，這時間點也沒有商家開門，所以除了吃泡麵之外也吃不了其他的。

不過餓了一天的我們，哪怕是泡麵，對於我們來說也是珍饈美味！

原來，能夠按時按點的吃飯，是如此美好的一件事。

...

聯排別墅，天色微微亮，凌晨四點半的鬧鐘響起。

陳竑彰從床上爬了起來，洗臉、漱口、準備早餐，在正常生活中，他是一個作息非常規律的人，堅持早起早睡。

他給自己盛了一碗粥、煮了一個雞蛋，另外準備了幾個包子跟一小碟榨菜。

吃的簡單而有營養。

正吃著，忽然之間，窗戶邊吹來一陣清涼的小風，將陳竑彰的衣角輕輕吹起。

在這剎那之間，陳竑彰直接閃身躲到了桌子另外一層，雙眼緊緊盯著窗戶看著。

他是個非常細心的人，每天晚上睡覺前都會將窗戶關緊並上鎖，試問已經上鎖的窗戶怎麼可能被風吹開？

窗戶既然開啟了，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使用了特殊的手段進來了。

從窗戶不請自來的人，會是什麼人？肯定不是好人。

陳竑彰掃視了一圈，忽然之間，一個女人出現在了窗戶邊，很突兀，剛剛還沒有的，不知道為什麼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現了。

來的如此神秘而快速，這個女人看上去不像是正常人類。

"難道是鬼？"陳竑彰小心戒備。

該女子有一頭秀麗的長髮，兩隻眼睛微微吊起，給人一種妖媚的感覺。

她衝著陳竑彰咯咯咯的笑了幾聲，開口說道："陳竑彰，陳隊？"

"是我，你是什麼人？"

"嗯~~別人一般都稱呼我為——佳德。"

"佳德？"陳竑彰既緊張又開心，這個佳德就是多起殺人案的真兇，抓住了她就等於將多起殺人案都給偵破了。

等待了這麼久，終於等到對方主動上門來，陳竑彰相當緊張。

一方面緊張自己會被對方殺死，另一方面也緊張會讓對方逃走。

"你就是犯下多起殺人案的佳德？"陳竑彰冷笑一聲，"虧你有膽量來到我面前，今天，我就要將你緝拿歸案！"

女子咯咯咯的笑了幾聲，說道："抓我？嘖嘖嘖，好大的口氣，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抓我。"

說著，女子伸出從雙乳之間抽出了一柄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