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酒店是本市最高的樓,頂層的旋轉餐廳每小時會固定旋轉一圈,在那個年代純屬稀罕到不行的高檔場所。
從紅山頂超高的摩天輪,在黑夜中泛發著暖暖的黃光照進了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光線之下許宜娜輕託下巴的樣子看得我入迷。
“大傻子,看夠了麼?”許宜娜笑著對我說。
我察覺了自己的失態,趕緊頓了頓身子,坐得筆直又僵硬,外人一眼看去就知道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的。
“看夠了就我坐對面去呀。”
“啊?啥?”我看了下四周,恍然大悟,原來一男一女來這種場所吃飯是面對面坐的,而我,則坐在了許宜娜的身邊,對面的位置空蕩蕩的…
我趕緊換到了對面,但剛才給我與狗蛋點菜的那個服務員妹子卻非常沒有眼色的又走了過來。
“先生,請問您要點些什麼嗎?”
我心裡暗罵,靠!五分鐘前還給我加過麵條,現在我餓不餓你能不知道麼?
但我從服務員妹子的微笑中看出了她的潛臺詞,這次我看你點不點。
許宜娜衝服務員微微一笑,“謝謝,不用了。”
“好的,有需要隨時叫我。”服務員妹子微微欠身,離開前還看了我一眼,做賊心虛的我好像又從她的眼裡讀出了潛臺詞,這女的怎看上他的?
“宜娜,我…我今天不是故意跟蹤你相親的…”說完後這話我恨不得撕爛自己的嘴,她還沒說相親呢我怎麼就自己先說出來了。
但許宜娜彷彿什麼都知道似的笑看著我,“你再裝!”
“我…”
反正事已至此了,我也索性懶得再說這種拉褲子蓋臉的話,我直接把這幾天憋在心裡的話一股腦說了出來。
“宜娜你聽我講,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樣子,我和梅子那小姑娘啥都沒有,對,對,是啥都沒有。”我見她依然笑看著我,一臉我讀不懂的表情,於是繼續說:“但你也不能來相親啊是不是,我和你講,這種從國外回來的男人根本適應不了我們這裡的生活環境,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呀?”許宜娜饒有興趣地問我。
我深吸一口氣,一本正經地說:“而且我和你講!這麼年輕就有這麼多錢肯定來路不正,指不定不是什麼好人呢!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啊!”
許宜娜捂著嘴笑出了聲,搞得我看不懂了,“你別笑啊!我可是很認真的!談戀愛的話首先得考慮倆人合不合得來吧,其次還要講究有生活閱歷才行吧,他這種哈爾濱xn法蘭西…什麼的大學。”
許宜娜被嗆了一下,“賓夕法尼亞大學…”
我忙說:“對對,賓夕法…法啥來著?哎呀反正就這種學校剛畢業的大學生,滿腦子都是後現代主義的那種浪漫情懷,哪曉得兩個人感情的相處方式呀!”
許宜娜突然問我,“那你呢?你覺得什麼才是感情真正的相處方式?”
我脫口而出,“感情的相處就是柴米油鹽外加互相扶持、陪伴,經受得起平淡的流年!”
這句話其實是好多年以前我從書裡看到的,我一直都覺得很有道理所以時刻都這樣提醒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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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宜娜不說話,只是笑著拿著攪拌棒霍霍著面前的果汁,我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腳指頭在鞋子裡不停地亂躥著。
這時她的電話響了,她看了看對我說:“諾,人家把電話打過來咯。”
“都被甩了還給你打什麼電話…”我小聲嘀咕著,但許宜娜卻把電話放在我眼前,按了下擴音。
許宜娜對著話筒輕聲說道:“小么,你回去了麼?”
我聽得一陣雞皮疙瘩,心裡難受極了,這他媽才認識一個小時都不到,連小名都叫上了。
擴音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我能清楚的聽見。
------“到啦,剛到,我就給你打電話報個平安。”
靠,多大人了還報平安,我心裡暗暗想。
許宜娜:“那好,你早點休息,明天一路順風哦!”
“好的,那我掛了哦,姑姥姥再見。”
我眼珠子差點掉了出來,看著許宜娜半天,支支吾吾地說:“他,他,他叫你什麼?”
許宜娜笑了笑,“姑姥姥呀!”
我徹底懵逼了,結結巴巴地問:“你,你,你,他,他,他到底是誰?”
許宜娜止住了笑,看著我說道:“好啦,大傻子,不逗你了。”
她喝了口果汁,對我說道:“這是我的一個遠房親戚,這次和朋友一起來xj自駕遊的,這不剛好路過烏魯木齊麼,就來看望我一下。”
“啊?”我驚訝得下巴都快掉了出來,“你不是來相親的啊?”
許宜娜一臉壞笑地看著我,“怎麼?你緊張啦?”
一想到剛才我還在和她高談闊論著“感情之道”,我此時真想把頭埋到桌子下面,好半天才尷尬地說:“我…我以為你是來相親的。”
許宜娜一臉滿足的樣子對我說:“其實我是故意騙燕子的啊,而且我知道她那張大嘴巴肯定會告訴你!”
“而你!”許宜娜眯著眼睛看著我,說:“你肯定會緊張我,然後跑來跟蹤,對不對?大傻子。”
這下我是明白了,搞了半天我以為她最終還是回到了我的碗裡,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才是她五指山下的那只孫猴子。
根本沒有相親,一切都是她策劃出來的。
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就說麼,你怎麼會莫名其妙的就來相親麼…嘿嘿嘿…”
我突然又覺得哪裡不妥,於是問:“剛他叫你啥?姑姥姥…?”
許宜娜輕輕點了點頭,對我說:“傻子,雖然小么比我大幾歲,但是在我們江蘇老家按輩分來排的話,他還得叫我一聲‘姑姥姥’呢!”
原來是這樣哇!我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點了點頭,腦子裡突然冒出個很二逼的想法,我問道:“那他是不是得叫我一聲‘姑姥爺’啊,嘿嘿…”
許宜娜的臉微微紅了一下,拿起手裡的攪拌棒照我腦袋就是一下,“你個大傻子…”
我倆相視一笑,沉默間互相早已明白了對方的心意,無須多說。
許宜娜拿起了手機對我說:“給你聽個東西。”
她在智能手機裡開啟了一個資料夾,點選了一個音頻文件,我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別過來!就在那裡回答!到底喜歡哪一個?
手機沉默了一會,我聽見一個很僵硬的聲音回答道:“許宜娜…”
“哇靠!狗蛋這貨竟然錄音!”
我想起了那天晚上,狗蛋逼問著我到底喜歡哪一個的時候,我轉過頭去狠狠瞪了他一眼,這貨竟然還敢笑嘻嘻地對我擺手。
“其實,我們都會遇見其他優秀的人,有時候會有那麼一點點的動心,我明白的。”許宜娜對我說這話時彷彿看穿了我的內心一樣。
“就像我,除了你以外我也偶爾會對一些男孩子有心跳的感覺的…”
我懸著心忙問:“誰!誰啊!”
許宜娜抿著嘴想了想,說:“王力宏啊…彭於晏啊什麼的。”
我剛懸起來的心又踏實地落了下來。
許宜娜看我的樣子被逗得笑出了聲,但很快又恢復了認真的樣子:“你剛才說的我很認同,兩個人的相處就是柴米油鹽與互相陪伴,但我覺得還有一點最重要的。”
我問:“是什麼?”
就在這柔和的燈光下,她握住我的手輕聲說:“責任感。”
我幸福到了極點,同時也感受到了心動時那種心臟怦怦直跳的感覺,我也緊緊握住了她。
許宜娜深情地看著我說:“所以我們避免不了有時對別人的心動,但這時我們應該始終要記得…”
我接著她的話說:“要記得互相的責任感。”
那晚,在烏魯木齊最高的旋轉餐廳,又誕生了一對年輕的情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