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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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館內,香菸的煙霧瀰漫,許宜娜實在忍不住開啟了窗戶,一股股濃烈的煙味飄了出去。

狗蛋面無表情地問我道:“南哥,你說咋辦吧?”

我回答:“什麼咋辦?”

他突然跳起來,神情激動地衝我喊道:“你他媽別踹著明白裝糊塗!若不是你當初非要舉報鋼妹,她能落得這個下場嗎?那家公司那麼多人,現在可好!全他媽跑了,就剩下鋼妹一個背鍋的!你覺得這一切都是因為誰?”

我深吸一口煙,“哎呀別說了!我這不正在想法子嗎?你也看到了,該打的電話我全打了,屁錢都沒借到!再說了這鋼妹自己也有責任,若不是她當初胡亂給人承諾…”

話沒說完,狗蛋忽然撲到了我身上,想不到又矮又敦實的他力氣竟如此之大,像一個小型黑猩猩一樣地跨坐在我身上,大喊道:“你他媽放屁!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這都是因為你!”

一套連環拳錘向了我的頭上,一時間竟令我躲閃不及,結結實實地挨了好幾下重擊。

一盆冰冷的涼水潑在了我倆身上,頓時令我倆冷靜了不少,只見許宜娜端著臉盆站在我倆身邊,板著臉說道:“都他媽冷靜點!先想辦法借到錢把鋼妹救出來,之後你倆愛去打哪去哪打!”

我和狗蛋垂頭喪氣地坐房間的兩頭,再一遍翻著自己的手機通訊錄,但想在短期內借到錢談何容易,怪不得總有人說檢驗友情最快的辦法就是借錢。

一天過去了,我和狗蛋許宜娜仨人湊到的錢加在一起還不到五位數,傍晚時我們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賓館,每人一個角落往那裡一窩,誰都不想說話。

狗蛋突然坐起了身,我問道:“幹嘛去?”

“借錢去!”

“你給我回來!”我攔住了他的去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給我收起那份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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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咬牙道:“你別管我!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許宜娜也攔住了他,“白狗蛋你瘋了嗎?你是不是要去問那個女人借錢!”

許宜娜口中的那個女人就是梅子,其實我們都清楚以我們現在的狀態,能借到錢而且願意為我們出這個錢的人,只剩下了梅子,但她的名字自我們從殯儀館離開的那一刻就已成為了禁語。

狗蛋一拳猛砸向牆面,“都這份上了,不去找她還能怎麼辦?你們現在誰能拿出十萬塊錢來,老子這輩子都聽他的話!你們拿得出嗎?啊?拿得出來嗎?”

說完他推開我就往外走,我也生氣了,拉住他的衣角就說道:“你今天要是走出了這個門!今後就他媽別認我這個哥!”

背對著我的狗蛋怔住了,他緩緩低下了頭去,身體因激動而微微顫抖著,說道:“南哥,我…”

忽然間敲門聲響起,我們三人立即止住了嘴,我閃身把門開啟了一道縫,卻發現鋼妹竟站在門口。

“白哥!”

鋼妹“哐當”地撞開門,越過我就抱住了狗蛋,剎時梨花帶雨地哭了起來。

“嗚嗚…白哥…我回來了!”

狗蛋滿臉不敢相信的表情,他過了好半天才緩過勁,忙問道:“你沒事吧?怎麼回來的?他們有沒有打你?在那裡有沒有吃飯?這幾天有好好睡覺嗎?”

一連串的問題一個都沒有回答,鋼妹只是緊緊摟住狗蛋的脖子不停地哭著,而狗蛋也不再追問,隨著鋼妹一起哭成了兩隻蛤蟆。

當倆人哭夠了,互相在對方的肩頭留下了一大灘鼻涕與口水的混合物以後,鋼妹才吸溜著鼻涕說道:“是梅子姐…她替我賠給了那家客戶十萬塊錢,我才出來的…”

聽到這個訊息,我們仨人全愣住了,我的心裡百感交集,有寬慰、有自責、也有生氣,但更多的是一種如鯁在喉的慶幸。

許宜娜帶著鋼妹去隔壁屋子洗漱了,我和狗蛋也終於放下了心,但就在我們快睡覺時,鋼妹把狗蛋叫了出去,倆人在郊外走了很遠,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我剛想出去與他們一起聊會,這時許宜娜過來了,對我說道:“什麼都別說了,今晚就留給他們點時間吧,你擔心的事情我都懂,至於到底會怎樣,還是得他們自己拿主意,狗蛋也不再是當初一直跟著你屁股後頭的跟班了。”

我透過窗戶看見那倆人正坐在路燈下,身體緊緊地靠在了一起,輕嘆了一聲後鎖上了門。

屋裡的燈很快就滅了,我睡不著,悄悄爬起來看了看窗外,發現他倆在還路燈下坐著,鋼妹把頭靠在了狗蛋的肩膀。

我轉過頭看著睡夢中的許宜娜,心裡瞬間感覺自己依然擁有著全世界,但又感覺似乎少了點什麼。

第二天,當我起來後,第一時間就衝向了一樓的旅館前臺,當我得知他倆已經退房離開時的訊息時,我剎時感到心狠狠地被揪了一下。

雖然我早已做好了準備,但真正當知道了這個訊息時,我還是不由得為此感到難過,也許我們四人就此別離,也許我們會各自組建各自的家庭,也許將來我和狗蛋在將來的某個時間會再次見面,但現在一切都是未知數,眼前彷彿有一個叫“現實”的巨大怪物正在不斷地啃食著我的生活,令它變得千瘡百孔。

天氣變得悶熱,我牽著許宜娜的手離開那裡,我在離開前的最後一刻,摘下了自己的工牌,埋在了去往盤龍山城的必經之路上,象徵著我與那裡一切的緣分就此別離。

一個月後,我與許宜娜的設計工作室正式營業,我沒有邀請任何一個朋友前來參加我們的“開業儀式”,只是把那塊金色不鏽鋼的牌子掛在了門上,然後呼哧呼哧地跑到樓下放了一串500響的鞭炮,在我還沒走回到單元門口時就停止了響聲。

說是設計工作室,其實也就是市區的一套60平米的舊樓房,我倆把這裡既當公司又當成了家,從樓下看去,許宜娜掛在陽臺上的那塊牌匾小得和換氣扇似的,就算是狗蛋的那種視力估計都看不清。

一連幾天,我像發情的野貓一樣徹夜不歸到處拉業務,就連凌晨3點以後,只要有亮燈的地方我都要闖進去,一臉真誠地問一句“您好,設計廣告、宣傳單、選單、臺卡需要嗎?哦?不需要啊,那再請問您需要修照片不?保證修得讓你媽都不認識…”

最終透過我的不斷努力,我終於接到了一個替一家川菜館做選單的小活,樂得我抱著許宜娜在狹小的公司裡連轉了幾個圈。

幾日後,當方圓十公里以內的所有商家都被我掃蕩遍了以後,我和許宜娜徹底沒業務可接了,幾乎處於斷水斷糧的邊緣,真應了那句話:每天穩定0收入,還要倒貼三餐水電費…

正當我坐在路邊感嘆生活不易時,突然來了一條資訊,資訊裡約我到公司面談,據說有一整條街的廣告設計想找我做。

我樂得飯都顧不得吃,趕緊騎著那輛小電驢趕往了電話裡說的地方,那個男人約我到的地方是南城靠近人民廣場的一家茶樓,那裡的商鋪貴得嚇死人,能在那裡開茶樓的想必也都是財大氣粗的主。

那間茶樓很顯眼,在那種寸土寸金的商圈竟獨自佔據了一座三層的大樓,古香古色的裝修看起來就價值不菲。

我把小電驢停在了正門口,正當我往裡走時,突然兩排站滿了穿著唐裝的服務員,畢恭畢敬地對我鞠著躬,我嚇壞了,趕忙擺手,小心翼翼地說道:“我…我不是來消費的,各位隨意點,隨意點…”

隨著一陣笑聲,一個手裡拿著扇子身穿青袍的男人面帶微笑地走了過來,我仔細一看,頓時驚呼道:“哇靠!怎麼是你?”

南宮建國像老朋友一樣地擁抱了我一下,把我引進了裡面的雅座,幾個服務員動作迅速地為我斟茶倒水。

南宮建國笑著問道:“聽說你從公司出去自立門戶啦?”

我尷尬地回答:“嗨…別消遣我了,我就是一不帶電梯的筒子樓裡5樓的個體戶,而且也沒多大戶,一室一廳的那種…”

說完我又問道:“你…是不是從哪個女人那裡繼承了千萬家產啊?怎麼搞這麼大一茶樓!”

他苦笑著點點頭,露出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然後起身帶我來到了拐角處的大柱子旁,輕輕搬動了柱子上的一個麒麟,頓時一道暗門被開啟。

“進去吧,老闆在等你談業務呢。”

“嗨!搞半天你不是老闆啊,打工仔!”我笑嘻嘻地錘了他一拳,往他口袋塞了張名片小聲道:“你真他媽夠哥們啊!這種好事都能想到我!這單業務要是談成了我給你提成,放心吧!”

南宮建國笑了笑,沒有回答。

說完我走進了暗門,裡面豁然開朗,一間足足一百平米的辦公室裝修得和五角大樓一樣,到處擺滿了監控螢幕與對講裝置。

我躡手躡腳地坐在寬大的辦公室前,輕呼道:“老闆…我是來談業務的。”

半響,沒人回應,當我左顧右盼時,一陣芳香傳來,隨之而來的是一雙白嫩的雙頭搭在了我的肩頭。

“南哥…”

我應聲回頭,忽然大腦變得一片空白,梅子不知什麼時候起正無聲無息地站在我身後,並且現在的打扮與以往截然不同,沒有了往日華貴的衣裝首飾,也沒有盤起她的髮髻,此時的她穿上了當年與我一起做銷售時的普通工裝,頭髮也梳回了原本我們剛認識時的簡單馬尾,當年一幕幕的往事像決堤一樣沖刷著我心頭,不知不覺地看入了神。

她發覺到了我在看她,於是原地轉了個圈,調皮地炸了眨眼,“怎麼?喜歡我現在這樣?”

我收回了神智,乾澀地咳嗽兩聲問道:“你幹什麼?”

她笑著回答道:“你現在都是自己當老闆的人了,我不能找你談合作啊?”

我問道:“你現在有錢有地位,我就是一個開設計工作室的個體戶,能有什麼合作和你談?”

她回答:“那我就找你做設計。”

我問道:“設計什麼”

她走到我身側,對著我的耳朵輕聲說道:“設計我倆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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