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開始慢慢地黑下來，徐姐坐了起來，開始穿衣服，盛春成見她還是穿那身套裝，和她說：

“我們還是出去吃飯？”

徐姐沒有吱聲，她穿好了衣服，繼續穿著絲襪，等到把絲襪穿好，拿出化妝包裡的鏡子，對著鏡子理了理自己的頭髮，塗了唇膏，這才站了起來，轉過身和盛春成說：

“不吃了，我要走了。”

盛春成坐在那裡渾身一震，問：“要走，你去哪裡？”

徐姐低下頭，微微搖了一搖，和盛春成說：“去我必須去的地方。”

盛春成完全懵了，他問：“你不是說明天早上才走嗎？”

“對，原來是準備明天早上才走，這樣我們可以在一起多一個晚上，但現在，事情有了變化，我必須走。”徐姐說。

盛春成這才發現，原來攤開在客廳的地上，兩天都沒有人去動的，徐姐的拉杆箱已經合上，立在那裡。也怪不得今天回來，徐姐穿著的是套裝，而不是睡裙，原來她這是已經準備好要走。

盛春成問：“要是我不讓你走呢？”

徐姐嘆了口氣，苦笑道：“其實我一個多小時前就應該走了，看到了你，又捨不得，現在是一定要走了。”

盛春成看著徐姐，不理解地問：“為什麼？”

徐姐走近一步，站在了盛春成的面前，盛春成抱著她的臀部，把臉貼在她的小腹上，徐姐的小腹一起一伏。她把手插進盛春成的頭髮，撓著，和他說：

“我也想和你天天這樣窩在一起，哪裡都不用去，但是不可能啊，條件不允許，我也要賺錢啊。”

盛春成抱著她不肯放，問：“你需要多少錢，那我給你錢。”

徐姐笑了起來，她說：“傻瓜，你能給我多少錢？你今天給了，明天還能給我嗎？你養得起我嗎？”

盛春成怔在了那裡。

徐姐繼續說：“這不是錢的問題，是財路，知道嗎，我要是不走，是斷了自己的財路，所以我必須走。”

徐姐說著，雙手把盛春成的頭揉緊了，小腹挺了起來，把他的頭緊緊夾住，徐姐說：

“再說，我不要你的錢，我喜歡你，不是因為錢才喜歡的，是我真的喜歡你，要是收了你的錢，哪怕十塊，我們的關係就變了，我就不是喜歡了，明白了嗎？”

盛春成抱著徐姐的手，抱得緊緊，徐姐伸出手，去掰盛春成的手，掰了一下沒有掰開，徐姐嘆了口氣，她再次把手指插進盛春成的頭髮，撓著，和他說：

“喜歡是要有代價的，天天在一起的代價更大，我們現在還承擔不起這個代價，沒有那個條件天天在一起，必須面對現實。”

徐姐說著輕輕一笑，繼續說：“如果你是土豪，簡單了，你包養我。如果我是富婆，也簡單了，我包養你。但我們現在什麼都不是，沒有如果，就必須面對現實，明白沒有，快放開我。”

盛春成知道，自己只要放開了徐姐，徐姐馬上就要走了，他抱著她不肯放，心裡捨不得放。就是徐姐在這裡，兩個再在一起一個晚上，他都覺得時間太短，哪裡捨得現在就放徐姐走。他抱著徐姐，抱得更緊了。

“你弄疼我了，快點鬆手。”徐姐扭動著下身，“我還要來呢，傻瓜，我也舍不得你，我又不是以後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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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一會，徐姐說：“你要是這樣，以後我都會害怕，不敢來了，我不喜歡這樣，我需要說走就能走。”

盛春成怔在了那裡。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徐姐再說的時候，語調低沉了，她說：

“你這樣，都快把我搞哭了，放開我，好嗎，不要讓我看不起你，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要有決斷力。你要是真的喜歡我，就去努力賺錢，要是你成為了土豪，還喜歡我，我會離婚，會和你永遠在一起。現在，請你放開我，我再說一遍，不要讓我看不起你。”

徐姐的話，刺痛了盛春成，是啊，你有什麼能力一直留著人家，你是養得起人家還是怎麼的？吃頓晚飯四千多，你都已經感覺到震驚了，還是人家付的錢。走進LV的專賣店，你的心就開始發顫，慶幸徐姐沒有買，買她喜歡的限量版了。

你除了白嫖人家，你有什麼，人家要一幢這樣的，真正屬於自己的房子，你能給嗎？人家要一輛車，你買得起嗎？人家要愛彼手錶，要像桃子那樣，希望你用她喜歡的方式去喜歡她，你喜歡得起嗎？

你除了年輕，能當她的小老公，你還有什麼？

盛春成腦子裡這樣想著，手鬆開了徐姐。他鬆開徐姐之後，徐姐並沒有馬上走。她低頭看著有些垂頭喪氣的盛春成，心裡很難過，她摸了摸盛春成的臉頰，那裡是溼的。

徐姐也哭了起來，她和盛春成說：

“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好嗎，我們能在一起，我們的時間，都是偷來的。我希望我們每次都能開開心心地見面，開開心心地分手，好嗎，你說好嗎？”

盛春成點了點頭，徐姐破涕為笑：“這才對了。”

徐姐在盛春成的頭上又摸了一下，接著手抬起來，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睛，轉身拉起了拉杆箱，走了。

盛春成呆呆地坐在那裡，他聽到徐姐穿著拖鞋，走到了玄關那裡，聽到她開關鞋櫃，換上了高跟鞋，接著是高跟鞋橐橐橐橐地響，他聽到了開門聲，接著聽到了關門聲。萬籟俱靜。

盛春成勐地哆嗦了一下，他站了起來，他跑到門口，拉開門走了出去，在拉開門的瞬間，他聽到外面電梯關門的聲音，盛春成走到電梯廳裡，看到載著徐姐的電梯正在下行。

盛春成手“啪啪”地擊打著另一部電梯的按鈕，這部電梯也在下行，盛春成盯著那個變動的數字看，看到它到了一樓，心想著它應該上來了，沒想到它繼續下行，到了負一，接著負二。

徐姐乘坐的那部電梯已經到了一樓，盛春成趕緊按了一下，電梯在一樓停了一會，然後上行。

盛春成到了一樓，徐姐已經沒有影子，盛春成趕緊急走出大門，繼續朝前疾走，轉過前面那個彎道的時候，盛春成看到了遠遠的，徐姐拖著拉杆箱的身影。

徐姐也走得很快，拉杆箱輪子摩擦著地面，和她高跟鞋橐橐的聲音，一起在樓宇間迴響。這個時候，小區的道路上人很多，都是飯後出來散步的人，衣著隨便，步履拖沓，很少有像徐姐這樣穿著整齊，還腳蹬高跟鞋的人，大家都看著她。

徐姐目不斜視地朝前走著。

盛春成追到離她十幾米遠，不敢再追了，他只能在後面跟著，他怕自己追上去，徐姐會柳眉倒豎，和他說：

“我不喜歡你這樣，你不要讓我看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