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怎麼說話，孫紅手握著方向盤，看著前面，好像是在認真開車的樣子，但從盛春成這裡看過去，能看到她的目光是茫然的，空洞的，遊離在她的視線之外。

好在這個時間點，通往孫紅他們小區的之江東路上，來往的車子很少，不然，盛春成真的擔心，孫紅是不是會注意到對面的來車。

他們到了孫紅家的地下停車場，下了車，孫紅挽著盛春成的胳膊，整個人都依靠在他身上，盛春成覺得，自己好像是拖著她在走。

乘電梯上樓，到了門口，孫紅這才放開盛春成，去自己的包裡找鑰匙。

孫紅打開門，盛春成走了進去，孫紅隨後跟了進來，盛春成正要伸手去按門邊上的開關，孫紅從後面抱住了他，臉貼在他的背嵴上，輕輕地啜泣起來。

“怎麼了？”盛春成問。

“謝謝你陪我回來。”孫紅說，“要是我一個人回來，我今天會大哭一場的，我感覺好孤單。”

“不會的。”盛春成說，“我們不是說好了，你需要我的時候，我都會在的。”

孫紅“嗯嗯”地點著頭。

兩個人就保持這樣的動作一動不動，彼此都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孫紅從後面抱著盛春成，盛春成握緊了她箍在自己小腹上的手。

房間門沒有關，從門外倒進來的走廊的燈光，像一個長方形的畫框，把他們框在畫框裡。

巡邏的保安從走廊那頭的安全門出來，走過來，轉過牆角看到他們，禁不住“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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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紅嬌羞地“哎呀”一聲叫，趕緊鬆開盛春成，一隻手把門關上，一隻手把燈開啟，盛春成哈哈大笑。

“你還笑，你還笑。”孫紅用拳頭捶著盛春成。

盛春成說：“好好，我不笑了，快點去洗澡，洗了早點休息，你不是還要養精蓄銳嗎。”

“我累了，真的很累很累。”孫紅看著盛春成，撒嬌道：“我能不能明天起來再洗啊？”

盛春成搖搖頭說不行，洗了澡才睡得舒服。

孫紅苦著臉，皺著眉頭，喬做哭腔說：“你就不能放過我啊？”

盛春成笑道：“不行。”

孫紅說：“那我就洗個臉刷個牙行不行？”

盛春成睜大眼睛：“你本來還想牙也不刷，臉也不洗？”

孫紅嘻嘻地笑著。

盛春成推著她往臥室走，哄她說：“你好好洗，洗好了我給你按摩。”

“不要，我前面已經按摩過了。”孫紅說，“我要你哄我睡覺，不然我睡不著。”

盛春成點點頭：“可以，你讓我幹什麼都可以。”

兩個人進了臥室，孫紅還是找出乾淨的浴巾，和上次盛春成穿過的那件睡袍給他，讓他去客房的衛生間洗澡。

盛春成拿著浴巾睡袍出來，沒有轉去客房，而是先走去入室的門口，剛剛進來的時候，孫紅抱著他，他把包扔在了那裡的地上。

盛春成想起了一件事，走過去撿起包，回到客廳的沙發前，把包放在茶几上，接著從裡面拿出自己的手機。

他找到了湯教練的微信，想了想，發了一條微信給他：“對不起，師父，我單位有急事離開杭城，明天上午不能去訓練了。”

從這裡過去九堡駕校，雖然路不遠，二三十分鐘就可以到，但盛春成覺得，自己明天早上，不能孫紅還在夢裡，他就從這裡離開。

湯教練這個時候，大概正在大興土木，築四方城，看到盛春成的資訊，也懶得理他，手機靜悄悄的。

盛春成想到這個時間，青青應該還在公司，說不定還在當裝卸工，盛春成拿起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通了，從電話裡首先傳來的是嘈雜的背景聲，接著聽到青青的聲音：“這裡，這裡，把這十幾箱搬完，就好了。”

盛春成知道青青這不是在和自己說，他拿著電話等著。

青青叫道：“喂，師兄，怎麼半夜想起我來了？是不是憐香惜玉，知道我辛苦，要請我吃宵夜啊？”

盛春成笑道：“我單位有事情，不在杭城，等我回去再請你宵夜好不好？”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要我幫你請假啊？”青青馬上明白了盛春成打這電話的意圖。

盛春成說對，“我剛剛給胖子發了微信，他沒理我。”

“沒理你是正常的，理你才不正常。”青青笑道，“放心吧，我知道了，反正明天胖子發飆，也是衝著你。”

“好好，你和他說，我在相對杭城的西南方向，讓他對著空氣，朝我拳打腳踢。”盛春成說。

青青咯咯笑著把電話掛了。

盛春成接著給小田發了微信，和他說：“明天有事不能去學車，你不用來接我，直接去單位。”

小田馬上回了一個“好”。

盛春成在客房的衛生間洗完澡，回到客廳坐下，等了七八分鍾，也沒等到孫紅出來，心裡擔心她說很累，會不會在浴缸裡就睡著了。

盛春成推開臥室的門進去，意外地看到孫紅早就已經洗好，坐在床上的被窩裡，在刷手機。

看到盛春成進來，孫紅問：“你怎麼洗了這麼久？”

盛春成說：“我早就好了，在外面等你，還以為你在浴缸裡睡著了，這才進來看看。”

孫紅笑罵著：“賴皮，不是說好你來哄我睡覺的，我不在床上，還要跑出去？”

盛春成說好好，他走了過去，孫紅把她邊上的一個枕頭，立起來靠在床頭，接著把被子掀開一邊，和他說：

“進來吧。”

盛春成上了床，坐在孫紅的邊上，孫紅伸手把檯燈關了，然後頭移過來，埋在盛春成胸前，輕聲呢喃：

“抱著我，哄我睡覺，但不許佔我便宜。”

盛春成說好。心想，小看我，我是那種會趁人之危的人？接著馬上冷笑起來，你以為你不是，你都把人推下懸崖了。

盛春成禁不住嘆了口氣。

“你嘆什麼氣？”孫紅問。

“沒有什麼，純粹就為了出口氣。”盛春成說，“睡吧。”

孫紅臉在他胸前蹭了蹭，算是答應，接著就不動了。

盛春成抱著她的右手，隔著睡衣，在她的背上輕輕地拍著，左手在她的手臂上輕輕地來回撫摸。

過了一會，孫紅發出了悠長均勻的鼾聲，她真的是很累了，現在已經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