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泥沼裡的掙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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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幾乎撒下了天羅地網,到現在也沒有他的一點兒訊息。不過算了,那是個畜生,跑就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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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他的訊息。”

“他在哪兒?”

“你想都想不到,”小軍在那邊笑了,“他跟王二在一起。感到吃驚是吧?昨天胡金給我打電話,胡金說,他飯店裡的一個大師傅是以前王二留在那兒的。本來胡金想趕他走,考慮到他的手藝不錯,就留下他了……他私下裡跟王二還有接觸,有一次胡金請他吃飯,老小子一激動,就跟胡金說了王二的行蹤。他說,王二被你砸斷腿以後,在家養了半年傷,然後去了河北,他祖籍是河北的,他在那邊有幾個親戚。在河北開了一個海鮮館,海貨都是從咱們這邊運過去的。錢廣在外面躲了一陣,不知道怎麼打聽著去找了他,王二正缺個咱們這邊的人,就把他給留下了……”

“算了,我沒有那麼多閒工夫陪他玩兒,隨他去吧,當時他也是被廣維的人給折磨的,我能理解。”

“這事兒不能拉倒。這都是些隱患,不除掉的話,氣候一適宜,他還會跳出來害人。”

“大度點兒吧軍哥……”小滿怏怏地一笑,“多少正事兒需要咱們去辦?”

“那好。不過你得留意他,一旦他往槍口上撞,不樓機子的那是孔聖人。”

“我知道……剛才我說,我要找廣維報仇。”

“小滿,你聽我說,”小軍的聲音低沉了下來,“這事兒你可得想好了,廣維不同於錢廣、王二那些迷漢們,想要跟他玩真格的,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你別插話,聽我好好跟你說。小滿,你回答我,你能把老婆孩子送到國外去不能?不好回答是吧?我來替你說,不能。就算你有這個能力,可是你想不想他們?你不想老婆可以理解,你想不想兒子?所以我說,你不能把他們送出國,起碼現在不能。知道廣維抓住你的哪根軟肋了?就是小鳳和天賜!他既然上次能抓住你的這根軟肋,下次他還能!當初陳玉林‘尿’了,也是因為這個……你想,如果你一旦跟他玩命,他死了便罷,他要是不死,後果是什麼你能不能預測?如果下次他還抓你的這根軟肋就不會跟上次一樣了,你心裡應該清楚……所以我說,收手吧兄弟,答應他的要求,咱們兩家和平共處,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

“別說了,我明白了軍哥,”小滿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暫時就這樣吧。”

“不要以為這是服輸了,後面的路還很長。”

“我知道。”

“誰大誰小那還得扔進碗裡滾滾看。”

“……”

“說話。”

“誰大誰小已經有了結果,”小滿愜意地一笑,“現在咱們最大。你是知道的,現在我跟咱們這一帶那些‘白道’上管事兒的朋友已經形成了良好的關係,吃吃喝喝,稱兄道弟……我出錢,他們出力,就這樣。胡金這小子在外宣揚,我是黑老大……是不是老大我不在乎,我只知道現在想要壓住我的不多,起碼敢於明著跟我叫板的人不多,除了黨和政府,嘿……”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小軍唸叨一句,想不起來後面的了,一笑,“槍打出頭鳥,這都是有數的。”

“所以我才請你回來呀。”小滿壞笑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不要以為這是好事兒,要知道,惦記你的不光是政府,還有那些潛在水底的猛獸。”

“這個我知道。”

“潛在水底的有猛獸,有些惡狗也潛在水底準備咬你,比如剛才我提到的那個陳玉林,據說他一直在磨刀霍霍,準備報復。”

“別跟我咬文嚼字。那是一條標準的瘋狗,還是一條被人挖走腦漿的瘋狗,他在我的眼裡可以忽略不計。”

“火車傾覆,並不一定是因為鐵軌上有一塊很明顯的石頭……”

“別羅嗦了,我懂,你儘快回來吧。”小滿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娘了個×的,我怕過誰?”小滿躺下,唸叨著,天花板在眼前悠悠地晃。

這一年的冬天,元慶減了一年刑。大家都感覺奇怪,元慶滿打滿算才勞改了三年,刑期不過半,怎麼會一下子減了一年?

可是這事兒元慶心裡有數,甚至還覺得自己吃虧了,立了這麼大的一次功,怎麼才減一年。

事情的起因在剛子。

一次下地的時候,剛子躲在河沿下的一個斜坡上用螞蚱釣青蛙,釣上來的青蛙被他切了腿,沒了腿的青蛙拖拉著上半身子到處亂爬。也許蛤蟆眼跟那些青蛙真的有親戚關係,心裡很難受,悄悄地觀察剛子在做什麼。剛子把那些切下來的青蛙腿擺在斜坡上晾曬,聚精會神地開始下一輪垂釣。蛤蟆眼想要立刻去報告政府,想想自己剛才也在違反紀律——在溝裡點火,燒玉米棒子吃,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蛤蟆眼心想,剛子的嘴很饞,他肯定是想把這些青蛙腿加工成某種“大餐”,好了,等他吃的時候我再舉報也不遲。心中一陣奸笑,蛤蟆眼悄悄地退了回去。

蛤蟆眼一直想要找個機會修理修理剛子,因為他從一跟剛子照面就被他給痛打了一頓,想起來心就發灰。

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剛子被蛤蟆眼這個睚眥必報的老賊惦記上,實屬在劫難逃。

收工了。剛子將那些半乾的青蛙腿裝進一隻飯盒,細細地撒上鹽,蓋好蓋子,掖到了工具房的一個角落。

過了幾天,下午收工回來,剛子一本正經地對元慶說,這次我要真的請你吃一頓泰國大餐,撒謊“瞎兒”的。

瞎兒是一句比較惡毒的咒語,元慶說,你快拉倒吧,去年那頓泰國大餐“瞎”了,你也沒變成瞎兒。

剛子很較真,一橫脖子:“真的,這次要是吃不成,我是瞎兒!”

元慶估計他沒準兒又倒騰了些豆蟲之類的噁心玩意兒,不想跟他摻和,笑道:“當你的瞎兒去吧。”

沒想,剛子真的差點兒被人給加工成“瞎兒”。

晚上吃飯的時候,剛子招呼元慶進了工具房。跟去年這個時候的“工藝流程”一樣,剛子又在一個角落裡支起了“臨時鍋灶”。元慶等他把飯盒開啟,上眼一瞅,轉身就走:“你這個瞎兒!”剛子在後面忿忿地哼了一聲:“裝什麼白面書生啊?餓極了,屎你都吃。憑著這麼好的美味你不眼饞,你才是個瞎兒!”一屁股坐在地上,哼著小曲開始忙碌。

元慶在吃自己的飯,剛子在工具房裡“掌勺”,一絲奇怪的香味順著門縫鑽了出來。

因為經常有人在裡面燒點兒“野味”打打牙祭,元慶也沒往心裡去,儘管他知道這屬於違反監規紀律的行為。

正所謂“民不告官不究”,在這兒,因為這種小事兒被處罰的,和外面那些貪官的曝光率一樣低得可喜。

但今天這事兒不一樣了,因為犯事兒的是剛子,這只“民憤”較大的狐狸身邊今天沒有元慶這只老虎。

其實這事兒擱在任何一個稍有威信的人身上,算不了什麼大事兒,但是剛子不同,他經常打人,屬於人人都想逮機會奮起而攻之的那一類人。這事兒仔細一分析也有點兒意思,就像某個神奇國度裡的法律,只要它想制裁哪個人,同樣的一件事情,別人安然無恙,那個人也許會丟了性命。比如上個月發生在別的中隊的一次“喝酒事件”,四個“積委會”成員一起喝酒,被人“戳”了,兩個進了嚴管隊,兩個沒事兒,其中的一個還減刑釋放了。有人說那是因為那兩個沒事兒的人舉報了其他的兩個。這個說法只有傻逼才信——這四個傢伙被抓到現行的時候正在碰杯,難不成那兩個沒事兒的老哥跟多年之後的一部電視連續劇《潛伏》裡的餘則成一樣,是潛伏在酒場裡的地下黨?

香味越來越濃地飄出來的時候,蛤蟆眼不見了。

香味漸漸消散的時候,趙隊提著一副“捧子”進來了……

當晚,剛子灰頭土臉地戴著捧子,低頭彎腰,站在一隻三條腿的凳子上接受“幫助”。

元慶想要替剛子說兩句好話,沒等開口就被趙隊眼裡射出的兩道冷光給閹割了。

當七八個犯人蜂擁而上,剛子被淹沒在一陣拳腳裡的時候,元慶在心裡發了一個毒誓:我不滅了蛤蟆眼誓不為人。

半夜,剛子悄悄爬起來,用力睜著他那雙比“瞎兒”強不了多少的眼睛對元慶說,我不想活了,我要弄死蛤蟆眼。

元慶奪下剛子已經準備好的一把剜玉米棒用的錐子,拉著他進了工具房。

蹲在一個角落,元慶說:“打勞改什麼事情遇不上?忍著點兒,一切事情等出去以後再解決。”

剛子哭了:“小哥,我還有十好幾年才能出去,等我出去,要找到蛤蟆眼,也許大海都幹了……我不能就這麼忍氣吞聲,如果把這事兒忍了,我以後再也爬不起來了。這裡是監獄啊,在這麼小的一個空間裡,什麼矛盾都得直接面對,沒有迴避和逃脫的餘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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