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女孩和她的弟弟，是這些孩子裡面最乾淨，他們娘努力的想讓他們體面一點，可從他們那發白僵硬的衣著上，還是能看出，他們的家境並不好。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說了，還真就最先說的那兩個，是洗的最“勤快”的，其他幾個人，都很久很久，沒有洗過頭髮了。

田沅忍不住捏了捏鼻子，她暗自慶幸如今是冬天，不然如今這幾個人身上的味道，一定很令人酸爽。

田沅輕咳幾聲，道：“那你們平時有沒有……有沒有常洗手的習慣？”

田沅問完，就覺得自己又犯傻了，看看他們這幾個人的手，就知道，他們更定不常洗手，連指甲也沒修建整齊，有些像是被牙齒給咬禿嚕的。

田沅覺得這真是任重而道遠，要是不把他們的個人衛生搞好，她都要沒資訊教書了。

田沅將書本發下，乾脆叫了下人，去家裡拿洗頭用的東西來，給這裡的八個人都洗一洗。

這些孩子，第一盆水洗完，那盆子裡的水都是烏黑烏黑的，這水上面還漂浮著一個個小黑點，那就是跳蚤的屍體。

田家的下人，給這幾個人洗頭，並不上心，這洗第一遍的水，都用的是一盆水，只是不斷地往裡面加熱水。

這洗頭的人數剛過半，那盆水的水面上，就漂浮起，一層油膩膩的東西。

田沅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們都怎麼忍得住的？真的是太……太難以讓人接受了。

那些洗完頭的，都低著頭，自個兒將頭髮給擰乾。他們的脖頸和額頭那裡，出現了幾條，很明顯的分界線，那些靠近髮際線的地方，明顯比原先的皮膚，要白很多。

他們的身上，到底是有多髒啊？田沅的內心，不斷地咆哮，她甚至覺得，自己的身上也發起癢來。

外面的空地上，點了一個火堆，洗好頭髮的，都站在邊上，將頭髮烘乾。這其實很危險，可為了不讓這些人有得病的風險，也只能這樣，讓他們的快一點幹。

田沅時刻注意著他們，防止他們拿手去玩火。

這些孩子如今都很開心，不是因為他們能洗頭髮，而是田沅真的關心他們。

小孩子的世界很簡單，說對他們好秒他們是能感覺到的，雖然給他們洗頭髮的姨姨，將他們的頭皮扯得有點疼，可那些姨姨用有力的手指，撫摸過他們的頭皮的時候，他們都覺得好舒服。

頭髮不過半乾，吳媽媽和趙大嬸子就拿出梳子，打算將這幾個孩子的頭髮梳起來。

兩人手上拿的都是梳齒細密的篦子，她們手腳麻利，梳的時候不斷頭髮掉落，當然跳蚤的小黑點也有不少。

一個個的頭髮，都梳的整整齊齊的，就連那兩個昨天洗過頭的，也重新梳了頭髮。

是個人雖然高矮胖瘦都不一樣，可男女分別梳了一樣的髮型之後，整個的精神面貌就不一樣了。

洗完頭，又分發了午飯，這午飯其實很簡陋，不過是一個黃豆粉做的餅子，外加一丁點兒鹹菜。這點東西，也就是讓這些人墊墊飢。

田沅吃的則是另外送來的，那是人雖然羨慕嘴饞，可也只是看著，並沒有上前討要。

吃過午飯，又讓他們挨個洗了手，田沅這才開始新的教學。下午的教學，進行的一場順利，甚至還將上午拉下的補了上來。

“今天就教到這裡，後天再來這裡上課。今天是我不對，有事遲了，下一次你們可不能再亂跑了，來了就要好好的呆在這裡，知道嗎？”田沅說完，便觀察眾人反應。

其中一人，原本想撓撓頭髮，許是想到這頭髮梳今天重新梳過的，便改為撓撓自己的臉頰。

那然道：“下次來，還能洗頭髮嗎？洗完頭髮，我覺得好舒服，感覺頭上少了好幾斤東西。”

“頭髮不髒，自然就不用洗了，不過你們可以把臉洗一下，你們互相看一下……”田沅若有所指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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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不是沒有察覺，自己的怪樣子，不過大家都一樣，便沒有互相取笑。可如今被田沅那麼明晃晃的指了出來，倒具是紅起了臉蛋。

田沅打算等這些人先走了再走，她的這一決定，倒讓自己少了些麻煩。

原來，早有不少孩童，伏擊在外面，打算攻擊這些“叛徒”。明明大家夥兒，原來都是一樣的，憑什麼你們就可以去讀書了？

那些領頭的，準備好了不少泥球，就等著那十個經過，用來攻擊他們身上。

平日裡，這樣也就算了，反正這也是大家玩慣了的東西。可今天那幾人剛洗頭，真臭美的，互相聞各自的頭髮。這猛地被泥球一丟，頭髮上沾了泥土，瞬間兩幫人就打了起來。

那是人學習小組中，打得最兇的，倒不是那些男孩兒嗎，而是兩個女孩兒。

這兩個女孩子，也到了愛美的年紀，平時家裡沒條件給她們洗頭，忍著也就忍著了。

今天好不容易，將頭髮洗的乾乾淨淨，她們心裡別提多開心了。

可開心了還沒有半天，這頭髮上就被人用泥球給攻擊了，那兩個女孩兒，瞬間就暴走了，抓著那兩個扔她們的人，就是一頓暴打，顯得分外瘋狂。

到最後，兩邊的人不打了，倒是一齊想將那兩個女孩，從別人身上撕扯下來。

這次攻擊的發起者，更是早一步的溜了。他可看見那兩個臭丫頭，把比她們高、比她們壯的人，壓在身下暴打。難道這讀書，還能讓人在揍人上……變厲害？

等田沅騎著驢子，走在回家路上的時候，兩幫小孩早散了，田沅也自始至終不知道有過這回事兒。

倒是兩幫人打過後，徹底的決裂了，就連平日裡，也不在一起玩了。

那十個人，倒是和去年那些學習班中，堅持到最後的那幾個小孩兒玩到了一起。

那些小孩，有不少在縣城裡都找了一份工作，工錢可能不多，可大多不是做的力氣活。光是這一點，就很值得讓他們的父母炫耀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