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永遠都想著快快長大，變得和自己的父母一樣。這樣就沒人可以管他們了！

那些孩童，被田沅的花言巧語，哄得是團團轉，都快不知道自己的家住在那裡了田沅讓他們往河裡跳，怕也是會跳下去。

等一切都說好，田沅這才重新騎上驢背，往家裡走。

那幾個她教過的學生，等她走後，才慢慢的散去。

田沅回去的，比以往的晚，家裡人自然要問，不僅要問田沅，還要問跟著田沅一道出去的下人。

田沅早和這些人說過，不可以將今天的事情說給其他人聽，只可惜……給錢的是大爺，錢氏和田希，才是這些人的衣食父母。

當然，這些人也並沒有什麼都往外說，最起碼，田沅吼得那幾句話，從他們嘴裡出來，就大大了折扣。

田希嘆道：“這事情，我也知道，別說我們村，附近好多村子都是這個樣子，不賣兒賣女，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田沅跪在厚厚的墊子上，道：“這可是犯法的，以良充賤，是要流放的。”

田沅說的是朝廷律令，可這種事情又沒有出人命，大多是民不舉官不究，再說買的大多是女孩兒，那就更沒人管了。

田希不能說，沒有為這件事情犯愁。其實，村裡大多數未成年的孩子，都是沒有戶口的，這也是逃稅的一種手段。再說孩子的夭折率高，早報了戶口，倒也麻煩。

女孩子上戶口的就更少了，大多是嫁人後，直接將戶口報在夫家。

這地方管理真的是很混亂，可就是怎麼管的，還用了幾百上千年了。以前的管理手段，只會比如今的更差。

這沒報戶口，自然就是黑戶，這灰色地帶的事情，自然是在可管和可不管之間。

“今天你也出去過了，這幾天就別處去了，好好在家裡呆著，這村裡的事情可不是什麼都能聽的，你就算聽到了，也要當成沒聽到。”田希說完，就開始吩咐田大娘，將田沅好好的拘在家裡。

“我不想這樣……我不想這樣！要是我也被買了，阿爺還能在這裡說這些話嗎？”田沅問道，更是從墊子上站了起來，直視田希。

“我家就算再窮，也不會賣兒賣女，我還要臉的。”田希頓足道。

“可就是有那麼些人，他們只要錢不要臉。或者說……在他們眼裡，他們的兒女還算不上人是人，和那些鍋碗瓢盆一樣，都是可以隨意買賣的物件。”田沅氣勢如虹，說的話還帶著破音。

“你講的這些，誰會聽？你腦子裡那些不合時宜的東西，只會讓你活的比別人更累。阿沅，趁我還有口氣，你就不能什麼都不要去想，什麼都別幹，就每天開開心心的活著？”田希懇求的說道。

“活著？我也想開開心心的活著，可這世道由不得我這樣。你的這些話怎麼不和我阿孃講，你當初就沒想著要讓我娘活的開心？偏給我娘找了那樣一個人，逼著她生出個兒子來。說到底，你和這村裡人，都是一樣的。”田沅口齒越發伶俐，這些話像是早就想好的一樣，脫口而出。

“什麼人？那是你爹！有你這麼評論長輩的嗎？你給我跪下去！”田希站起來，高聲罵道。

田沅很聽話，反正底下有墊子，她跪著又不累。再說，她又不是專門為了氣她阿爺，才說那些話的，自然能做的就做了。

田沅跪下後，便將頭一撇，看向別處去了。

田希看到田沅的這番動作，火氣也上來了，指著田沅道：“你還給我犟了是不是？別以為讀了幾本書，你就能做青天大老爺了，我看你是真的讀書讀傻了。”

田沅翻了個白眼，道：“你說的這些話兒，阿婆在教的織布的時候，就和我講過了。我就是除了讀書，什麼也不會了。”

“你還嘴硬了是不？我看你就是討打！”田希抬手，想給田沅一個大嘴巴子。

田沅直挺挺的跪著，也不躲，閉著眼睛，等著那一巴掌。

“老頭子！你還來勁了是不是，不是讓你教訓幾聲就完了，怎麼還想打了。你要是真想打，朝我這兒來打，你打啊！打啊！”錢氏擋在，田希與田沅之間，往自己身上拍了幾下，示意田希往哪裡打。

田希哪兒敢真打，他也不過是想嚇唬嚇唬田沅，想讓田沅將她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收回去。

田沅舒了口氣，她在這家裡可有一塊，金閃閃的擋箭牌。也還好那幾個下人，沒和她阿爺說清楚，不然怕是早就打了。

“大娘你快帶阿沅回去，今兒的晚飯，你就帶著阿沅在你自己屋裡吃得了，別上我屋來了。”錢氏抓著田希的手，一遍對站在門外的田大娘喊話。

“哎！”田大娘回了一聲，就將田沅給拉走了。

田沅在田希面前可硬氣呢，頭抬的高高的，還敢直視田希。可到了田大娘這裡，田沅就像是一隻小鵪鶉似得，低著頭，踉踉蹌蹌得跟著田大娘。

“你就不能和你阿爺好好說話，你也算是半個大人了，怎麼做事的時候，還做點不經腦子的事情。”等到了東廂房內，田大娘才輕聲細語的說道。

“我和你說這些做什麼，你連我爹說的話都不聽，又怎麼會聽我這的做娘的話。”田大娘自嘲道。

田沅忙抬起頭來，小雞啄米似得點頭，道：“我聽的，我聽的，我最聽娘的話了。”

“你聽是聽的，記也記住了，就是沒放在心上。”田大娘補充道。

田大娘太瞭解自己的女兒了，又怎麼會不知道田沅的脾氣。

“你管那些做什麼，那也是他們得命，投在這樣的人家是命，遇到那樣的父母也是命。”田大娘勸道。

“阿孃你要是真的信命，就不會自己掙出來了。你說這些，不過是想勸我不要管，可誰讓我聽見了呢。”田沅笑了。

田大娘一聲嘆氣，道：“你這樣，誰敢娶你。你簡直是要把全村的人，都給得罪光了，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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