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得平淡而輕而易舉,彷佛那不是一條人命,而是路邊的一棵野草。
“是。”
無晴低頭應了下來,心中卻掀起千層浪,嗜血無情,這才是她家主子的真實面貌,這段時間以來嵇靈溫和了不少,她們都快忘了。
而嵇靈在相府裡,確實也可以做到隻手遮天。
待次日眾人醒來時,嵇靈面色平靜地去報了案。
寧鈺失蹤了,待京兆尹的人找到她時,屍體已經面目全非。
嵇大夫人大慟,不敢相信寧鈺就在她眼皮地下出了事。
“孃親,節哀。”
嵇靈看著她哀慟不已,毫不憐惜地說了一句。
“你可真是冷血。”
戚音回頭對上她的視線,突然覺得心裡發寒。
“孃親這話說的,可真是不瞭解我啊。”
嵇靈冷笑了一聲,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她此時對自己的孃親也沒什麼愧疚可言,她可以容忍孃親踐踏她,但不能容許,嵇大夫人手下的人來覬覦她的人。
尤其是,那人是雲景。
既然戚音將她視為仇敵,她又何須苦苦哀憐那點為數不多的母女情。
“你......”
戚音踉蹌了一步,不可思議地盯著她,似是從來沒有認識過她這個女兒。
清醒的恨意,再次捲土重來。
“恨我嗎?那就恨吧。”
嵇靈搖了搖頭,笑得諷刺,她什麼時候不恨她呢,只是今世更明顯了而已。
戚音厭惡了嵇鳴,也恨上了那個時期出生的她,不然怎麼會還在襁褓之中就扔下她呢?
她對她那點感情,甚至還比不上一個嬤嬤。
“我很感謝你。”
感謝你給了我生命,可我前世,自問也未曾虧待過。
“但也只能到這裡了。”
嵇靈落下這句話,便轉身離開了京兆尹府。
而喬裝在一旁的雲景,將這一切收歸眼底,低頭笑了一聲。
如此最好,將她將不必要的情感中剝離出來。
這一世的她,應該清醒一點才好。只是最後得知真相的她,可能會有些不痛快。
最深的傷害,只會來自最信任的人。
他不再看嵇大夫人的震驚與憤怒,找了個藉口也離開了。
“嵇靈,你都幹了什麼。”
皇宮裡,女帝看了一眼嵇靈遞上來的東西,確實是她要的,但神情卻沒有很高興。
“陛下。”
嵇靈低了頭,她私底下查童子一案不可能瞞得過女帝。
“你竟也學會陽奉陰違了?”
女帝冷嗤了一聲,若是別人,如此明目張膽地在她眼皮底下耍花招,人頭已經落地了。
“臣知罪。”
“知罪不改是吧?”
女帝一語道破了她的心思,嵇靈抿唇不語。
“你可真是能耐了。”
女帝一揮袖,氣憤地上前想踹她一腳,但在最後一刻收回了動作。
嵇靈見此有些沉悶,下一刻,她心思一轉,無聲地落了幾滴淚。
“怎麼?你還在朕面前委屈上了?”
女帝沉了一口氣,見不得她這副模樣。
“陛下。”
嵇靈突然上前,抱住了她的大腿。
女帝整個人都懵了,卻見嵇靈包著她,情緒越發洶湧。
“都是我朝的子民,臣只是......為什麼所有人都不能理解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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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靈擦了擦眼淚,露出了還帶著劍痕的手肘。
女帝看到那道劍痕,心已經軟了幾分,聽到她這話,有些哭笑不得。
“還是朕錯怪了你不成?”
女帝笑了笑,將她扶了起來。
“陛下英明神武,又怎會......”
嵇靈咬了咬唇,透出了幾分倔強。
“行了,朕不與你計較。”
能到哪一步,就是她自己的本事了。
“陛下寬宏大量。”
嵇靈頓時止了哭腔,俯身行了一禮。
“詣兒近來如何了?”
生怕她還要哭,女帝轉移了話題。
“殿下很好,氣色好了不少。”
嵇靈都快將秦詣拋之腦後了,回憶著屬下的彙報。
“如此甚好,改日帶他回來看看。”
女帝點了點頭,倒也不懼秦詣會在相府受什麼委屈。
“是。”
嵇靈不知想到了什麼,眸色斂了斂。
沒多久,她便帶著女帝的賞賜離開了皇宮。
而走出大殿嵇靈撫著胸口,想著自己方才在陛下面前的模樣,神情有些一言難盡,她還是第一次......好像也不是第一次?
牙關一顫,她搖了搖頭,回到相府就帶著那些賞賜去找了秦詣。
秦詣看到她便冷下了臉,但宮裡的人在一旁,他收斂了幾分。
嵇靈也察覺了他的不悅,沒多說什麼,正欲離去,卻猛然被秦詣抵在了門上。
嵇靈連同宮裡的人都驚了,但女帝的人還在,她一時不好推開他,只是眸中多了幾分警惕。
“靈兒就這麼討厭我嗎?”
秦詣貼在她耳邊問了一句,嵇靈正想說話,就感覺到他在她頸邊咬了一口。
“娶了我,又讓我獨守空房,靈兒,你把我當什麼正人君子了?”
嵇靈整個人都愣住了,而秦詣還在她耳邊呢喃。
眾人聽不清秦詣說了什麼,但感覺微妙,紛紛退了下去。
“靈兒,他可以,我也可以。”
這一個“他”讓嵇靈瞬間清醒了過來,對上秦詣眼中的瘋狂,嵇靈伸手,點了他的睡穴。
“只有他可以。”
將秦詣放回床上,嵇靈突然說了一句。
除了他,誰也不可以。
“照顧好殿下。”
嵇靈扔下一句,便在眾人窺探的目光下走了出去。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沒有看到雲景,令人打了盤熱水,一遍又一遍地擦拭側頸。
效果卻不是太好,雲景回來便一眼看到了,但他沒說話,自顧自地更衣。
“雲景。”
見他不說話,嵇靈心虛地喚了他一句。
雲景冷笑了一聲,依舊沒理她,甚至抬腳要走出去。
“你去哪裡?”
嵇靈攔住了他的去向,眼眶紅了幾分。
“去我該去的地方,給別人騰地。”
雲景眸色冰冷,伸手推開了他。
“你就應該在這裡!”
嵇靈再蠢也知道他生氣了,匆忙地抓住了他的手。
“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側君,你後院眾多人的一位,在這裡做什麼?”
雲景狠了心,一掌拍開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