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靈瞳孔一縮,連忙跑過去接住了他。
“靈兒,有點疼。”
他身上的白衣已經被裂開的傷口點點染紅,臉上卻仍舊掛著笑容。
“你又跑出來幹什麼!”
嵇靈心疼不已,連忙抱著他進了房間。
“我只是……咳,想幫你做點事情。”
雲景笑容不止,這些傷口是看著嚇人,實際傷不到內力,只是失血過多消損了些元氣罷了。
“你這些日子安分一點。”
嵇靈抿了抿唇,重新給他包紮傷口。
“那不太行,有些事情,不能耽誤。”
雲景笑容不變,神情平靜地與她說完了方才的事情,嵇靈聞言手一頓,沉默了一會。
“你救了她,很好。”
這是一件好事,但現在和她的要求也並不衝突。
“她太沒用了,要是我……應該從小練武才對。”
雲景頓了頓,他自幼同情心欠缺,只知道自強才是出路。
“你太苛刻了,她只是個普通人家的小姑娘。”
嵇靈對他的關注點有些無奈,這世上人外有人,又是世事無常,怎能要求太多?更何況,大多數人沒有他們這種條件。
“我不也是自己學……”
雲景低下頭,知道自己是苛刻,但顯然也不打算放棄這個念頭。
“等等。”
嵇靈給他擦著臉,猛然又意識到了什麼。
他既然說得出這種話,那就顯然會對自己更苛刻。
“你這一身內力,不是這一世才有的吧?”
嵇靈凝了眸,她一直以為雲景是這一世才開始改變,現在看來,他隱藏的不是一身半點。
雲景神情一滯,眼神有些躲閃。
“你才是真能耐啊,自學成材?自幼?”
嵇靈抬起了他的下巴,逼迫他與她對視。
“嬌羞無助?軟弱無能?嗯?”
從他眼中得知肯定的答案,嵇靈此時已經有些咬牙切齒。
“你可真能裝啊,雲景。”
“我畢竟出身侯門,自幼會武也不奇怪吧……”
雲景的長指在被褥上抓了抓,還不死心地想為自己辯解。
“你方才可不是這麼說的。”
嵇靈冷笑一聲,並不信他。
“你這麼做圖什麼?嗯?”
他也真是能忍,上一世從來也不還手。
“我不能這麼做,因為……你會忌憚我。”
雲景突然抬起了頭,他的隱藏已經是習慣,而到後來,更是只能繼續隱藏。
嵇靈愣住了。
“你本來就不喜歡我,發現的話,會認為我另有圖謀吧。”
雲景又垂了眸,誰會相信一個武藝高強的人甘居後院?何況,他走的也不是什麼正道。
“不排除這種可能。”
嵇靈深嘆了一口氣。
“可你為什麼,不試著上前一步呢?”
或許,她會相信他呢,相信他的心意。
“我不敢。”
“我不敢賭。”
雲景陷入了從前的思緒,眼中劃過了一抹痛苦與悔恨。
“你當初說要娶我的時候,我以為我在做夢。”
喜歡是卑怯,深愛是卑微,在獲得果實之前,是無盡的深淵。
不敢相信,深深以為是一場美夢,所以更不敢去賭,不敢去承受夢醒的後果。
進一步走入他心裡,嵇靈已是無法去言語,咬著唇沒說話。
“有時候,我也覺得自己很沒有用。”
即便已是武藝高強,即便後來登上了那個萬人之上的位置。
“沒有遇見你之前,我是行屍走肉,遇見你之後,我又只會依附於你,所有,一切,都只要是你。”
他沒有自我,從來都沒有,所以他竭力地抓住了唯一的渴望,即便知道這種力度很有可能會絞殺對方,也不願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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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有時也喘不過氣,可是嵇靈,我沒有辦法。”
這是一份沉重的愛,他付出了所有,足夠沉重,又足夠炙熱,毫無疑問地會將接住的人灼傷。
“那就繼續相互折磨吧。”
“我這棵樹也足夠高大,沒有那麼容易被你這朵菟絲花絞殺。”
嵇靈先是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又迸發了極致的堅定。雲景對上她的視線,漸漸又紅了眼眶。
“只是希望真的有一天,你能將所有都告訴我。”
嵇靈上前在他眉間落了一吻,她清楚,他還有很多事情瞞著她,雖然或許,那是於她無益的。
“我會告訴你的。”
雲景應了,只是現在,還不到時機。
“嗯,能說的,就不要瞞我。”
嵇靈嘆了一口氣,總是蹉跎,但人在眼前,已是最大的慶幸了。
“不用哄我了,去做你的事情吧。”
雲景笑了,眨了眨眼說道。
“你竟也知道是我在哄你。”
嵇靈挑了挑眉,眼中也有了笑意,長指撫過他的眼角,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怎麼回事?”
一走出房間,嵇靈的臉色就冷了下來,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糖糖,視線最後落在了村長身上。
“是我們欠了糧食……”
村長拄著柺杖低下了頭,王富貴沒有漲利息,在當地算是良心的地主,不然他們也不敢接,只是眾人沒想到,他竟是有那些不可言說的癖好,還看上了他的孫女。
“把糧食還給他們,然後報官。”
嵇靈當機立斷,這是兩碼事,七國聯盟的人還在盯著他們,斬不斷,也必須斬斷。
“官府……不會管的。”
“拿本王的信物去,本王看誰不管!”
嵇靈看著眾人唯唯諾諾的模樣,頓時來了氣,這些人只是懂得後退,完全沒有實施過反抗的念頭。
“殿下,這是違規的。”
陳益走過來,在她耳邊提醒了一句,到了這裡,他們的身份也不能發揮作用。
“那就讓七國聯盟的人去,再用這些東西來噁心本王,他們也不必回去了!”
嵇靈冷笑了一聲,威壓全釋,話語讓暗處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王富貴催債早不來晚不來,為什麼偏生在他們到了之後來,還挑了這麼一個噁心的時機?若不是雲景心血來潮出了手,結果只會更噁心。
“是。”
眾人都被她震懾住了,低頭應了一聲。
靜靜看著這一切的糖糖漸漸紅了眼眶,從來沒有人為她出頭,而這兩個看起來冷淡的大人,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