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眷聞言更是痛不欲生,嵇靈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令人將傷者的屍首和家人好好安頓。
世事無常,她擔心的還沒來就有意外先來了。
眾人走後,她帶著無憂去尋那大蟲的蹤跡,可直到日入黃昏,也不見蹤跡。
“主子,先回去休息吧。”
無憂見著她有些不適,提醒了一句。
“好。”
她剛想點頭,卻突然身形一晃,往後倒了下去,失去意識之前,一雙有力的臂彎抱住了她。
無憂見狀一愣,剛想將嵇靈奪回來,卻對上了面具人冰冷的視線,他頓時如墜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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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累了,帶她回去吧。”
面具人緊緊地抱住了懷中人,無憂雖有些不忿,但見他對嵇靈並無惡意,也只好跟著她回去。
“你應該看著她,少讓她操勞。”
縣府,面具人給嵇靈掖好了被子,輕聲道了一句。
“昨天的藥,是你給的?”
無憂看著他問了一句,語氣中卻沒有任何疑惑,而是篤定。
“是我。”
面具人沒有否認,看著嵇靈充滿了自責與心疼。
“你是......”
“不必告訴她是我,或者是我來過。”
面具人打斷了他的話,話落,便消失在了無憂眼前。
無憂看著他的背影,嘴角抽搐了一下,且不說告訴嵇靈,自己也沒能猜出這位仁兄是誰啊。
要怪就怪自家主子紅顏知己太多,既然對方沒有惡意,他也懶得深慮。
而嵇靈的懸賞令貼下去沒幾日,就有人撕了下來。
硬朗的青年男子穿著一身麻布,強壯的雙臂昭顯了主人平日裡的勤勞,他手裡拎著鮮血淋漓的老虎腦袋,無顧眾人大驚失色的反應,堅定地走入了縣衙。
嵇靈聽到衙役的訊息趕到堂前,見此景也有些意外。
“五百兩。”
青年男子舉起了手裡的老虎腦袋,同時朝她伸出了手。
嵇靈看著他,突然撲哧地笑了一聲,同時也不忘讓人拿來銀票。
“只有這一隻大蟲嗎?”
嵇靈看著那顆面目猙獰的腦袋,頓時正了色。
“沒發現別的。”
青年男子認真地搖了搖頭,他找了三日三夜,只看到了這一隻。
“好,我替橘縣百姓謝謝你。”
感覺到他有些迫切,嵇靈也沒有墨跡,屬下拿過來之後當即就將那五百兩還給了他。
“多謝。”
果不其然,青年男子接過那張銀票,便毫不猶豫地離開了。
只是他出門時,匆匆撞上了一個青衣人,他連忙說了一句抱歉,便迅速離開,也沒有注意到瞥到他側臉的青憐整個人都愣住了。
反應過來的青憐猛然回了頭,那個人卻連背影都沒有留下。
嵇靈抬眸時看到青憐臉色不太好,關切地問了一句。
“剛才那個人是誰?”
青憐抿了抿唇,走上前來。
“獵殺猛虎的勇士,我沒來得及問他的名字。”
嵇靈說罷也有些懊惱,因是近日來腦袋昏沉,反應遲緩了不少。
“那麼,他應該就是我要找的人了。”
青憐沉默了許久,半晌才抬起了頭。
嵇靈落在扶手上的指一頓。
“方才,我已經讓人跟了過去。”
“應該,很快就知道了。”
嵇靈的心緒有些複雜,一時間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尤其是對上青憐十分堅定卻又不確定的目光。
“好。”
青憐點了頭,也正如嵇靈所料,暗衛跟到了青年男子落腳的位置。
那是整個橘縣最偏僻、也是最貧窮的地方,暗衛看著他將買回來的藥拿去煎,便不再跟了。
“我去看看吧。”
青憐深吸了一口氣,壓抑著洶湧的情緒,嵇靈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念頭,鬼使神差地跟了過去。
青憐沒有上門拜訪,而是遠遠地看著這個地方。
青年男子住的地方是一間茅草屋,破敗而不顯骯髒,青憐看著他面無表情地熬藥,直到茅草屋裡傳來一道劇烈而明顯的咳嗽聲。
聽到這道聲音,青年男子毫不猶豫地放下了手中的蒲扇,腳步快速往茅草屋裡走進去。
青憐眸色一變,又過了一會,青年男子將咳嗽的人扶了出來。
待看清青年男子懷中人的容顏,嵇靈清晰地感覺到身旁人起了殺意。
青憐戾氣難掩,剛想上前,卻猛然看到了兩人唇齒相依的畫面,他頓時停了步。
“青憐?”
嵇靈察覺他失了態,而話剛說出口,便見青憐快步上前,一腳踹翻了青年男子辛辛苦苦熬了幾個時辰的藥。
“你幹什麼!”
猝不及防出現的人令兩人一驚,他懷中的女子下意識往他懷裡縮了縮,青年男子眼中的厭惡更明顯了。
男子眼中的厭惡將青憐刺痛,怒火湧上心頭,他一把將青年男子懷裡的人扔出去,拎著男子的衣領將他拽了起來。
“林寒,你怎麼對得起我!”
青憐拽著他的衣領,眷念,痛苦,恨意交集。
“你是什麼人?我又什麼時候欠了你?”
男子眼中的厭惡又深了幾分,轉眸瞥到地上病弱的女子,他一拳揍開了青憐,將氣息微弱的女子抱了起來。
“你幹什麼!”
嵇靈還沒看清其中的糾葛,見到青憐受了傷,怒意也升了起來。
而男子懷裡的人從見到青憐那一刻就惶恐,一直沒有說話,如今緊緊靠在男人身上,更是楚楚可憐。
“你是縣令?”
“你把我忘了?”
男子的話和青憐的話同時說出口,前者一愣,不解又厭惡地抱著女子退後了幾步。
“李煙,你好毒的心思!”
青憐突然笑了,眼淚同時奪眶而出,而那女子聽了他的話,身體微顫,更是抱緊了男子,硬是不肯將腦袋露出來。
“荒唐!可笑!”
青憐笑得發顫,不知想到了什麼,轉身大步離去。
嵇靈蹙著眉,看了看兩人,還是轉身追上了青憐。
“我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待遠離了那處,青憐又停了步,掩臉痛哭。
嵇靈還是看不明白,只能給他遞了一方絲帕。
“他居然把我忘了。”
青憐沒接,笑得可悲,不僅是忘了,還是徹徹底底的忘了。
“你想讓他想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