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蕾娜斷開了和世界樹的連線，重新回到地底空間的她，背後已經被汗水浸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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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直守在旁邊的安諾，投來擔心和安撫的目光後，蕾娜才稍微緩過來些，但仍像是心有餘季，害怕地緊緊攥著精靈的手，始終不鬆開。

見到蕾娜的樣子，安諾並沒有著急去詢問魅魔究竟看到什麼。

身為五女中最為年長，也算是最有“家長”感覺的安諾，精靈將蕾娜顫抖的身軀相擁入懷，不斷輕輕拍打著蕾娜後背，像是在說沒關係，有她在。

這樣子過了好一會兒後，在安諾的幫助下，蕾娜的精神徹底穩定下來。

魅魔深吸口氣，離開精靈懷抱後，開始向安諾描述她所看到的一切。

中間安諾一直在靜靜聽著，很多其實她雖然看不到，但都有所預感。

可直到蕾娜提到了最後那片“健康”樹葉中的景象，那成為火海的世界，以及從灰袍人體內變形扭曲成的巨靈，宛若神話生物一樣的恐怖存在後，連安諾都不禁皺起眉頭。

“安諾姐，難道...難道這才是我們的結局？”說道最後的蕾娜，情緒又開始不穩定起來，像是在遭受巨大打擊後，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

“如果這一切都是毀滅，那為什麼，為什麼還要...”

蕾娜會中斷連線，就是因為那灰袍人化身的火焰巨靈，像是在吃食糧一樣，將曾經的那些「契約者」都吞進肚中，連同世界也化為火海煉獄。

她忘不了那些歷盡艱辛，眾志成城終於擊敗濁厄，都在喜極而泣，都在夢想美好未來，想要去重建家園的人們，下一秒卻發現，一切都只是徒勞而已，魅魔無法忘記，那些契約者們看向火焰巨靈時那種絕望和迷茫的眼神。

好在安諾一直維持著清醒和冷靜的頭腦。

精靈很快搖了搖頭。

“不，蕾娜，你看到的火海煉獄，用我們的視角來看，是世界毀滅了，但若是以那頭火焰巨靈來看，那樣的世界，或許才是它想要的。”

“這恰恰證明了，它和「救世主」是兩種意志靈魂。”

“從你所看到的這些世界中，我們可以總結出幾個共性，首先，每個世界都存在濁厄，瀕臨毀滅，其次，每個世界也都會誕生一個，和灰盡大人一樣的救世主，只不過，不同的「救世主」之間也存在極大的個體差異。”

“最後就是...目前來看，只有當「救世主」成功擊敗了濁厄，也就是殺死那頭濁厄之淵內的母體後，才會引發神話生物，那頭巨靈的降臨。”

“而假若「救世主」失敗了，即便是中途被殺死了，神話生物也不會降臨，只會任憑那個世界被濁厄所摧毀。”

安諾的話讓蕾娜逐漸找回理智，清醒過來，尤其是安諾的最後那句結論，仔細想想的話確實。

假若巨靈真是寄宿在「救世主」體內的，那它為什麼還會眼睜睜看著「救世主」死亡，假若巨靈真是“世界意志”的化身，那為什麼世界都被濁厄蠶食了，仍無動於衷？

“難道說...它也害怕濁厄？”蕾娜順著這個思路不禁猜測道。

安諾點頭道：”很有可能，或者也可以說，單憑它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對抗濁厄，所以它需要一個代言人。”

“代言人...”魅魔重複了一遍後，忍不住道：“安諾姐你的意思是，那些救世主，包括灰盡大人在內，都是這樣的神話生物，在我們世界中的傀儡嗎？”

“不是傀儡，這兩者之間，應該更像是種合作關係。”

“合...合作關係？”

“對，你我都熟悉灰盡大人的契約吧，而從你之前看到的其他世界中，那些救世主也同樣有這樣的契約能力，這才是我們能變強大的根源，我們能戰勝濁厄，能不被濁厄汙染的源頭，而這個力量，我懷疑就是來自神話生物所賦予的。”

安諾的話讓蕾娜無法反駁。

確實，在灰盡大人手下的厄化者，要比其餘外面的厄化者，實力都強大數倍不止，並且力量增長的速度也極為嚇人。

正因如此才會有那麼多厄化者，都渴望著得到灰盡大人的契約。

而如今她們能成為傳說中的「禍」級，蕾娜們心自問，單憑她自己再怎麼修煉，幾輩子都絕無可能達到這樣的高度，撐死在「災」級巔峰就到頭了。

這樣強大的權柄，確實不像是這個世界該有的。

但...

不對。

之前她們不是還推測出，神話生物是懼怕濁厄的嗎？

假若對方真有這樣的力量，為什麼不自己...

讀出了蕾娜的困惑，安諾很快猜測道：“或許，這些神話生物實際很弱小，也可能是，它們只具備權柄，不擁有力量，所以才需要有一個人，來替它們完成其餘的任務，這個人就是救世主了。”

“每個救世主，都很可能與神話生物達成了某種協議，這樣也解釋了，在殺死濁厄之母，明明是迎接勝利果實的時候，灰盡大人卻會自願將靈魂和肉體分割。”

“這或許就是協議的最後一步，神話生物要將這具「救世主」的強大身體，回收，佔為己有，從而成為真正的...神話生物。”

安諾的一席話讓蕾娜的思路越來越清晰。

也越來越感到寒意。

星空世界樹上的那麼多世界，包括他們在內的，其實都只是神話生物孕育的胚胎而已？

而灰盡大人所做的這一切...

都只是為了給神話生物鍛造出一具強大的肉身？

這...

就是安諾口中的“合作”嗎？

難道灰盡大人從一開始，就都知道這一切，那她們算什麼？那些無數信任灰盡大人的契約者們又算什麼？

只是...

在神話生物接管了“肉身”後，從“胚胎”中孵化出來後，用來填飽肚子的“零食”嗎？

不...

絕不是。

蕾娜回憶起她曾經和灰盡大人的相識與經歷，那個在她“離家出走”到灰盡基地後，成功透過了她“考驗”的人類領主，乃至到後面，為了她甘願去以一敵五，率軍直面向五個基地開戰的人。

這也是合作嗎？這也是救世嗎？不是，這是“灰盡大人”自己的意志，是灰盡大人對自己的真實情感！

正因如此，蕾娜堅信，就算是有“協議”在裡面，那灰盡大人，也一定是被矇騙的，假若灰盡大人真的知曉這些，他絕不會做出“放棄”的舉動。

絕不！

蕾娜本是動搖的眼神，現在越發堅定，而對面的安諾顯然也是如此，她們或許什麼都會變，可唯獨對那個培養了她們的人，永遠信任著。

重振旗鼓後，接下來需要考慮的事情就很清晰了。

阻止！

她們必須得阻止悲劇發生，必須得讓“灰盡大人”瞭解真相，讓灰盡大人...回來！

到這裡的魅魔，徹底回到了曾經那個灰盡帝國的智囊。

在安諾還想不出辦法的時候，蕾娜卻一下子抓住了核心。

“有了！”

“現在灰盡大人的靈魂在離開，是因為他的使命結束了，很可能是神話生物察覺到了，我們的世界已經成為健康的胚胎。”

“既然如此...我們只要破壞這一規則就好了，我們讓這個「胚胎」再變得不完整！”

破壞規則？

讓胚胎不完整？

安諾突然明白了蕾娜的意思，精靈倒吸一口氣。

“等等，蕾娜，你該不會是想要...”

“沒錯安諾姐。”

“我要去...復活濁厄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