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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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城市叫東寧。

“兩千年歷史看安西,一千年歷史看京北,一百年歷史看安寧。”文化是城市的生活,城市有了文化就有了生命。寧派文化就是東寧勃勃生氣和活力的源泉。

這座城市有著短暫的歷史,也正因為如此,它沒有安西那麼厚重的歷史感,也沒有京北那麼濃重的人文底蘊。它有的是叛逆的標新立異,它在精英文化和通俗文化之間呈現出開放的姿態,充滿濃郁的商業色彩和民間色彩。

在一部分人眼中,這座城市是天堂,而在另外一部分人眼中,這座城市是地獄。它如同東方的曼哈頓,吸引著無數前來淘金的人。他們有的成功了,衣錦還鄉,意氣風發;有的卻變得身無分文,流浪在這座城市的天橋、地鐵,甚至大型的垃圾場旁邊。

她穿著淺黃色的T恤和淺色的牛仔褲,頭髮簡單地紮成了一個馬尾。看著小區外面來來往往的豪車和衣著華貴的男男女女,再看看保安看向她的探究眼神和那深藏在深處的一抹鄙夷。她自嘲地笑笑,不管怎麼樣,這是最後一次了。

“溫小姐,已經和戶主確認好了,您可以進去了。”小區的保安掛了電話,這才笑著對溫鈺說道。

溫鈺禮貌地點頭,即便自己每個月都要來一次,但是這些保安依然盡職地每次都要打電話詢問一遍。

看看旁板沒有出入許可證就可以隨意進出的豪車,溫鈺好似無意地看了看旁邊的保安。對上的是保安有些尷尬的表情。

溫鈺自失一笑,自己和這些人計較個什麼勁?他們也是賺的辛苦錢,如此想著,她大步走了進去。不得不說,溫鈺雖然名字很是溫文爾雅,但是脾氣卻和溫文爾雅搭不上邊。這也充分體現了媽媽給自己起名字的預見性。

這座小區叫做紫色東來,是座集別墅和普通小區為一體的大型社群。溫鈺走向的就是外面的普通小區,雖然說是普通小區,但是在東寧市也已經算得上是名列前茅了。社群裡面假山流水,錦鯉成群,甚至還有些在外面都難得一見的植物。現在正是炎夏,雖然陽光炙熱,但是在樹蔭下行走的溫鈺卻有著一種特別的親切感。雖然沒有空調的涼爽,但卻有了一種‘真實的自己’這種奇妙的情緒。

學哲學有些學傻了,她搖搖頭,把剛才的想法徹底扔掉。

她輕車熟路地來到了28棟前面,一臉鎮定地按了門號。

婉轉的音樂剛響了沒幾聲,一個中年女性淡淡地聲音傳了出來:“門開了,進來吧。”

溫鈺也沒有接話,直接推開大門走了進去,在電梯升到16樓的時候,溫鈺深吸了一口氣走了出去。

按了門鈴之後,一個打扮入時地女人開了門,看到門口地溫鈺淡淡說了句:“進來罷。”

雖然看到面前的這個女人很不舒服,但她還是強忍著內心地波動說道:“何姨,我不坐了,拿了錢還要回學校。”

那個被叫做何姨的女人回了頭:“我一會兒想和你說些事情,進來吧。”

溫鈺聽了這話,略一沉默便走進了房間。

這個一個普通的三室兩廳,但是房間卻裝飾地古色古香,讓人一眼就覺得主人品位不凡。溫鈺看到這一切卻內心冷笑,此間主人是很不凡!

何娟走向了臥室,過了一會兒之後,拿了一個信封走了過來。她雖然今年已經有30多歲,但是歲月好像獨獨鍾情於她,並沒有留下多少的痕跡。臉色依然那麼紅潤白皙,身體也是保持的苗條纖細,讓人根本察覺不到這是一個有著10歲男孩的母親。當然,這其中有著多少化妝品的功勞就不得而知了。

她把信封放到了沙發面前的茶几上,自己也跟著坐了下來。好像在研究怎麼開口,一會兒才說道:“溫鈺啊,再過一個月,你也該畢業了。想好找什麼工作了嗎?”溫鈺略低下頭,發前的劉海擋住了她的眼眸,讓人看不清她此刻的情緒。

“何姨,我慢慢找,反正我學的專業也餓不死,不會再管他要錢了,您放心。”溫鈺的聲音一直有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何娟嘆了口氣:“這是你和你父親的事情,論理我也不該多說什麼。但是他是真的很擔心你的,不管怎麼樣,你都是他的女兒。”

溫鈺抿緊了嘴,默默地聽著。

何娟眉頭說稍微皺了下:“等到你安頓下來那天,要記得你父親這些年來對你的付出……”

溫鈺聽到這裡打斷了她:“何姨,我知道。一個月500塊錢對父親來說實在是太困難了,您放心,等我工作之後,這些年的養育費我會還給他的。”

這番一本正經的話說出來,何娟也不由得臉青一陣白一陣的了。在看到溫鈺那一雙真摯的眼神,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最後強笑幾聲:“你知道就好了,我也不指望你什麼。只要你記得你父親的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溫鈺不置可否地點頭,又和她說了幾句,把信封順手塞到了褲兜裡就打算告辭,剛站起來的時候,就聽著門砰的一聲撞開了,一個小男生跑了進來。後面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傳來:“小祖宗,別跑這麼快啊!”

那個小男生看到溫鈺的時候明顯愣了下,然後就拉下了臉,猛的撲了過來:“你這個壞女人,狐狸精!你怎麼又來我家了?你走,你走!我們家不歡迎你!”小男孩雖然年紀小,但是力氣卻不小,溫鈺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推得一個趔趄。

看到溫鈺的反應,小男孩更加用力地推了起來。後面何娟焦急的聲音傳來:“寶寶,那是你姐姐!別推了!”說雖如此,但是她卻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連帶著跟著小男孩進來的中年婦女也笑吟吟地站在門口看熱鬧。

“啪!”一個清脆地聲音響了起來,整個屋子都安靜了。

小男孩最先‘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媽媽,好疼!好疼!”

何娟這才反應了過來:“小民!”一把衝了過來抱住了哇哇大哭地小男孩,一臉陰沉地看著她:“溫鈺,你什麼意思?”

溫鈺依然一臉的冷清:“何姨,我看你對弟弟的家教要抓緊了,這樣帶出去,丟的可不止是你自己的臉面。長姐如母,我就先代您教育他一下。”

“我自己的孩子,用不著你來教訓!”何娟咄咄逼人的看著她,溫鈺稍稍抬起了眼眸:“是嗎?那您可是教訓我好多次了,我是你的孩子嗎?”

何娟頓時被噎住了,而這個時候,那個中年婦女走了過來:“溫鈺,你何姨對你可是已經仁至義盡了,你今天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呢?”

溫鈺冷冷地看了那個中年婦女一眼:“你是誰?主人家的事情,輪的著你插嘴嗎?”

這個時候,何娟也緩了過來,狠狠地看著她:“行,溫鈺。現在你畢業了,翅膀硬了,可以不把這家人放在眼裡了。那你就滾出去,以後永遠不要過來!”

溫鈺突然笑了起來,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何姨,您一直緊握在手裡的東西,說實話,我看不上眼。”

說完這句話之後,她又看了下牆上的那一幅山水畫,幹淨利索的走出了這個家門。

終於,結束了。

靠在電梯裡的溫鈺沒有了剛才的冷清淡然,一臉後怕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剛才太衝動了。又想起來什麼,摸了摸兜裡的信封。

出了小區之後,溫鈺看著外面的太陽眯起了眼:以後,就要靠自己了,她暗自下定了決心。想到剛才打的那一巴掌,她就覺得痛快至極,好多年沒有這麼揚眉吐氣過了。

這個時候,電話猛然響了起來,看到顯示的號碼,溫鈺皺了眉,但最終還是按了接通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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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溫鈺直接問道。

“聽說你把寶寶打了?”電話裡傳來一個中年人的聲音。

“對。”溫鈺供認不諱,又嘲諷地笑了,“怎麼?想要找人揍我一頓,給你兒子出出氣?”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聲輕嘆:“小鈺,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溫鈺笑了:“從媽媽去世後,我就不想知道你的意思了。”

剛說到這裡,溫鈺就看到馬路對面有個女生朝她揮手,溫鈺唇邊泛起了溫暖的笑容,倉促間也沒聽清他說的什麼,直接說了聲:“我有事,掛了。”

剛掛了電話,那個女生就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溫鈺,你曲子練得怎麼樣了?晚上還有畢業晚會呢。”

“好了,你還不放心我嗎?”溫鈺笑著說道。

“又去他那裡拿錢了?”張思嘉看到溫鈺走的方向就知道了。

溫鈺點了點頭:“嗯,剛才氣不過打了寶寶一巴掌。”

張思嘉頓時睜大了眼:“不是吧?我們的古典美女也能做出這種瘋狂的事情?完了,學校暗戀你的人該瘋了。”

“暗戀我?是暗戀我那死活不承認的父親吧?”溫鈺撇嘴。

張思嘉笑笑:“溫鈺,不要太偏激,我覺得你父親對你很好。”

溫鈺猛的站住了腳,冷冷地看著她。

“好了,不提不提,先回家。晚上一起吃飯,然後直接去後臺。”張思嘉無奈地舉起了手,這才把氣氛緩和過來。

溫鈺並沒有住在宿舍,而是一個小小的一室一廳地單元樓。進門之後她便直奔臥室而去,從抽屜裡拿出一支普通的竹笛。

握著這支竹笛,小時候那模模糊糊的印象也漸漸變得清楚起來。

“小鈺,今天的曲子練習了嗎?”一個溫柔的婦人說著。

“沒有,一會兒再練吧,媽媽。”小小的溫鈺眼淚灑灑。

“不行!現在就開始練習!”美少婦的聲音充滿了堅決,但是現在的溫鈺卻能品味出蘊含其中的一絲心疼。

“這樣不對!呼吸不對!節奏不對!音準不對!”隨著這些聲音,婦人也越來越變得嚴厲起來。

想到這裡,溫鈺眼角有些溼潤,看著床頭櫃上的相框。先是擺了一個奇怪的姿勢,然後配合著呼吸的節奏凝神靜氣地集中精力。

半晌之後,終於睜開了眼睛,順手拿起了旁邊的笛子,每次這套吐息動作結束之後,總有種想要吹笛的奇怪感覺。

但是今天的笛聲,比起往常來,好像多了些什麼。溫鈺正要仔細分辨的時候,就被一陣電話吵醒,而這種奇妙的感覺也立刻就消失無蹤,抓也抓不到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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