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南眼裡一下子失了光采。

要是有二十兩銀子，他早就砸到錢雙雙臉上去了，還在這裡受什麼氣？

"我就不說這二十兩銀子了。"錢雙雙笑道："就你每天的衣食住行，哪一樣不需要花錢。你為我錢家做什麼貢獻了嗎？我憑什麼讓你白吃白住。"

"我是你夫君。"方南脫口而出。

"哦，現在知道你是我夫君了。"錢雙雙道："夫君該做的事，你做到了嗎？"

"洗衣燒飯，你做了哪件？"錢雙雙質問道："家裡的事哪一件是你做的？我爹喝過一口你燒的熱水？我吃過一口你做的熱飯？吃的穿的都是我們家的，照顧公公，協助妻主，哪一樣不是你該做的，哪一樣你又做好了"

"讓你做些最簡單的，又端著架子不肯。"錢雙雙冷哼道："就你這樣的，別說去大戶人家，就是去花樓，也遲早被客人打死。"

方南的眼圈又紅了，目光裡流露出些不滿，怎麼能把他比作低賤的小倌。

"別說我冤枉你，口口聲聲說我誤了你前程。"錢雙雙道："那日在牙婆子那裡，你怎麼不把話說清楚，你要說你一心要去大戶人家做小廝，我還能把你強買來。"

方南不吭聲了，他這樣的資質去大戶人家應該有個不錯的前途，但他不想做下人。

他是讀書人家出來的，怎麼能做最低等的奴才。

所以當時錢雙雙買他的時候，他沒有掙扎拒絕。

"二十兩銀子先不要你還，等你什麼時候能掙到自己的口糧，什麼時候再吃飯。"錢雙雙把灶邊多的那碗蛋炒飯遞給錢老爹："爹，再吃，吃飽咱擺攤去。"

方南一個人坐在那兒想，想來想去還是錢雙雙故意為難他，所以在錢雙雙出門前，他攔住了錢雙雙出去的路。

胡攪蠻纏的男人。

錢雙雙放下擔子，道："你要吃的，可以，我們現在來算。"

"你每天住在我家，就算最便宜的客棧，一晚也要五十文，我算你二十文錢。"錢雙雙道："一碗蛋炒飯十文錢，午飯我們家是三菜一湯，我算你二十文，你一天至少要給我五十文錢。"

"之前吃的用的我就不算了，從今天開始算。"錢雙雙道："每天還清房錢之後，掙多少錢吃多少飯。"

方南覺得眼前發黑。

別說五十文，一天要他給二十文他都給不出來。

他又不出去做事，怎麼掙的來錢？

"蛋炒飯怎麼要十文？"方南辯道："你家中午飯菜也就那樣，憑什麼收我二十文？"

"燒火的柴，做飯的油鹽不是錢。"錢雙雙笑道："還有洗菜、切菜、燒飯，哪一樣不要算功夫錢，你要是自己會做飯，買來材料自己燒也行。"

"不過，借用一次爐灶和鍋鏟五文錢，柴火另外算。"錢雙雙嘖嘖道："油和鹽也不便宜，你一時買不起，這段時間只能吃白水煮菜。"

方南都要被氣哭了，只是，這一次他忍住了。

錢雙雙本來想讓他現在就滾出來做事的，不過這個方南笨手笨腳的，不教一教估計也做不來什麼事。

不要讓他現在添亂了。

錢雙雙抬起頭挑著擔子走了，方南捂著肚子咬著唇楚楚可憐的望著錢老爹。

錢老爹當沒看見。

錢雙雙今早的包子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她和錢老爹買了菜就回家了。

還沒進門，就聽到錢老爹的驚呼聲。

"雙雙，不好了，你郎君昏倒了。"錢老爹急著喊錢雙雙進去。

看著面色蒼白暈倒在地的方南，錢雙雙冷笑。

她用力掐了一下方南的人中，方南幽幽轉醒。

"我餓。"方南有氣無力的說道："我餓的眼發黑。"

"不中用的東西，起來。"錢雙雙硬把方南拉在椅子上坐著，和軟綿綿坐在那兒的方南說道："要吃飯，先做事。"

方南直愣愣的看著錢雙雙。

"你今天的房錢還沒付。"錢雙雙笑道："這樣吧，以後你每天早上跟著我們出去賣包子，我付你二十文辛苦錢。"

"家裡洗衣做飯大小事務你一手包辦，我再給你三十文。"錢雙雙笑道："這樣，你的工錢也抵了你的飯錢，最起碼你在我家不是白吃白住了。"

方南哪有選擇的餘地，一個勁的點著頭。

"要是哪一天你少做了一點，或者做錯事扣了工錢，你自己想辦法補。"錢雙雙目光在方南身上打轉："拖欠的錢多了，要麼我就把你轉手賣了，要麼，你欠債肉償，我很厚道，你到時候自己選..."

方南一個激靈上身，道："不會的，我不拖欠你錢。"

"說到可要做到啊。"錢雙雙意味深長的笑了。

中午吃飯時，錢雙雙施捨般的喊了方南來吃飯。

方南就像一隻餓了好幾天的貓，扒著碗吃個不停，吃了兩碗飯後伸出粉紅色小舌頭舔著嘴巴回味無窮，就差把碗也舔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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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了待會兒就去洗碗。"錢雙雙對方南道："洗完碗後問問爹，如何生火燒水。"

方南乖巧的點了點頭。

他實在是餓怕到了。

看著主動把剩菜端到廚房櫥櫃去的方南，錢老爹嘖嘖稱奇。

還是他這女兒會調教夫君。

餓了兩頓這方南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一點傲氣都沒了。

方南在院子裡蹲著洗碗，錢雙雙則在廚房裡和面揉麵。

只是，錢雙雙還沒揉一會兒面，就聽到"啪"的一聲，一個碗碎了。

錢雙雙閉了眼，想著算了，誰還沒有打碎碗的時候。

沒過一會兒，又是"啪"的一聲。

錢雙雙這暴躁性子按不住了。

她將沾滿麵糊的手從盆裡撈出來，直接去找方南。

方南此刻正在那裡撿碎瓷碗片，意識到有人走近，他越發慌亂，結果瓷片扎碎了手。

方南淚汪汪的望著錢雙雙。

他不是這麼一副嬌滴滴的樣子還好，看到他女氣的樣子，錢雙雙就來氣。

"真沒用，一個碗都洗不好。"錢雙雙嘲諷道："你是不是不敢朝我發火，就拿吃飯的傢伙撒氣。"

方南急忙搖頭。

"做錯事是要扣錢的。"錢雙雙認真地說道："碗洗的不利落，扣十文錢，砸碎一隻碗五文，一共二十文。"

方南著急的看著錢雙雙，大眼睛裡滿是懇求的目光。

錢雙雙不為所動："繼續做事，老孃揉麵再聽到你打碎碗，仔細你的皮。"

看著漸行漸遠的錢雙雙，方南忽然有些心酸。

不該是這樣啊。

方南看著自己冒著殷紅血的手指，剛才錢雙雙都沒注意到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