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城市的多元，農村的年氣更顯傳統。
家家戶戶門口高掛紅燈籠，一幅幅春聯上龍飛鳳舞的毛筆字，隨處可見的鞭炮碎屑。
濃郁的氛圍一下子勾起了陳哲兒時的記憶。
車速放慢，陳哲將車窗開啟一條縫，貪婪的吸著空氣裡混著硝煙味道的香火氣。
車裡四個人，就數陳哲和陳國華悠閒, 沉蘭則忙著向曲南舟交代一些本地的風俗禮節。
曲南舟本來就緊張，被沉蘭一通叮囑就更緊張了。
陳哲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不時小雞啄米般點頭的曲南舟，又看看絮叨個沒完的沉蘭，突然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
以往，這可是自己的待遇，年少時嫌父母嘮叨, 殊不知人這輩子最需要珍惜的就是父母的嘮叨。
其實出發之前，沉蘭想嘮叨陳哲幾句，結果被陳國華截胡了。
沉蘭不想讓陳哲開車回老家，覺得太顯擺了，從而引發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陳國華勸住了她，他說：“衣錦不還鄉，如錦衣夜行，該得瑟就得得瑟，小哲有本事買車，是給你臉上添光，你也該在孃家揚眉吐氣一把了。
車是大件，瞞能瞞多久？只要小哲不亂說自己創業的事就可以了。”
沉蘭想了想覺得有道理，於是就“放”過了陳哲。
壞過一道彎就到姥姥家了，陳哲回頭說道：“老媽，差不多行了，車軲轆話都說一路了，連我都被你說緊張了。”
接著對曲南舟道：“南舟, 你也別都聽咱媽的。
有些規矩風俗確實存在，但也僅僅是存在, 現實中一板一眼去做的卻沒有幾個。
你隨意一些，隨機應變就行……這樣, 你就跟著我吧，我去哪你去哪，我幹嘛你幹嘛。”
沉蘭感受到自己的權威被冒犯了，沒好氣的瞪了陳哲一眼。
曲南舟則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連忙點頭。
“好好開你的車。”沉蘭說道。
陳哲和曲南舟都是嘿嘿一笑。
今天沉蘭對曲南舟很上心，想讓她在娘家人面前好好露露臉，於是就給她來了個變形計。
換新衣，編頭髮，化妝。
讓一個常年奮鬥在車間，每天素面朝天的技術工人幫人打扮，實在是太難為沉蘭了。
本來素顏就挺漂亮的曲南舟，被改造的不忍直視。
陳哲看不下去了，直接自己上手，重新搭配衣服，換髮型，化了個簡妝，效果立竿見影。
就算比很漂亮的林瀟也不逞多讓，只是風格差異罷了，也不知道曲南舟以後會成為誰的寶藏女孩。
陳哲很滿意自己的作品，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然而, 沉蘭驚了。
陳國華驚了。
曲南舟也驚了，她懷疑鏡子裡的人不是自己，簡直就是一個仙女。
而沉蘭夫婦則是震驚陳哲從哪裡學來的技術，一個男孩子，精於化妝打扮，這很說明問題。
在他們印象裡，王一一不怎麼化妝的。
所以看陳哲的眼神都不對了，若不是大過年的，說不得好好審一審。
不過也不得不誇讚曲南舟一句：“原來我閨女這麼漂亮。”
曲南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陳哲卻不合時宜的道：“自己學著點，這個世界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女人的自信很大一部分都是源於顏值，來，給哥笑一個。”
“笑你個頭，混小子說什麼呢，南舟不化妝也漂亮。”沉蘭果斷給了陳哲一腳。
曲南舟一頭黑線，她有些搞不懂自己這個“哥”，有時候說話很好聽，有時候就覺得很打擊人，而且還上下連貫，總結起來就是一個矛盾多變綜合體……
關鍵還挺招人待見。
你說氣不氣？
馬上到老家門口了，遠遠的就看到了姥爺一個人坐在門前的大樹下向他們這邊張望。
“南舟，那個就是姥爺。”
沉蘭說道，順便幫曲南舟整理了下衣領和碎髮。
曲南舟咬著下嘴唇點點頭，露出一截皓齒，能看出她還是有些緊張。
陳哲將車直接停在姥爺前面，然後就開門下車，笑著喊道：“姥爺，您孫子來給您拜年了。”
並送上一個大大的擁抱。
直接把老頭搞蒙了，反應了半天才笑呵呵的拍拍陳哲的腦袋，“你個皮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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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看向剛下車的曲南舟，再回頭看一眼陳哲，瞭然的笑笑，“這是南舟吧。”
“姥，姥爺過年好，我叫曲南舟，是……”
曲南舟緊張的紅了臉，沉蘭握住她的手，對老頭道：“爸，這就是南舟，也是小哲的同班同學，以後就是家裡人了。”
其實她已經和老家都說過曲南舟的情況了，現在又說是為了緩解曲南舟的緊張。
“好，小丫頭很不錯。”
老頭滿意的點點頭，看了一眼車，“蘭，買車了？”
“爸，這是小哲在學校勤工儉學攢錢買的。”
沉蘭說道，上前扶住老頭。
“我就看出來咱家哲子有出息。”
“還是我姥爺有眼光。”
陳哲嘿嘿笑道。
“去去去，給你點陽光就燦爛。”
沉蘭一手扶著老頭，一手拉著曲南舟，“咱們回家。”
“走走走，回家，外面太冷了。”
陳國華衝陳哲擺擺手，“小哲，你把車停到一個不礙事的地方，再把禮品提進來。”
陳哲無奈點頭，暗想，等自己以後有了兒子，也這麼使喚，真是方便。
停好車，提上禮品進了家門，就聽到屋內鬧哄哄的一陣歡笑，到底是過年，即便之間有什麼不愉快，也不會在這種時候表現出來。
陳哲已經知道幾個姨投資失敗了，他也沒有辦法，該勸的之前已經勸過了，當時不聽勸，就要為自己種下的苦果買單。
一進屋，就看到曲南舟被圍在中間，你問一句，我誇一句，搞的曲南舟很不適應，有點囧。
還好看到陳哲，立馬用眼神求救。
陳哲剛要開口，沉道就說道，“就差你了，趕緊拜了祖宗，咱們爺們一塊在村裡串幾家門，回來就準備開桌了，你劍強哥帶回了好酒，中午你們好好聊聊。”
陳哲大概猜到要聊什麼，點點頭，先向幾個姨媽打了招呼，然後說道：“南舟，等我拜完祖宗，你也跟著我們一塊出去串串門，感受下我們這邊的鄉村氣息。”
“嗯，好的，哥。”
曲南舟急忙點頭，只要跟著陳哲，她心裡就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