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中,武顧城運掌的速度越來越快,漸漸只看得運功的殘影在天空中形成一道道掌印,空中的雪花也沒有受到半點影響,照常的直直落下。
武顧城一套掌法施完,便收掌而立,大雪唰唰落下,逐漸將他魁梧的身影覆蓋。
“大人!”
張三心頭一驚,立即喚道,就要走過去看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別過去。”
一句淡淡的聲音出在在身後,只見蘇御不知何時走出了馬車,身上披著厚厚的棉襖,右半邊臉擋在寬大的衣領中,眼睛卻猶如星辰般明亮。
“你給老子滾蛋,你算個球,我憑啥子聽你的。”
張三滿口的口音,甩也不甩蘇御,自己便往前去,想要叫醒武顧城。
蘇御身影一閃,出現在王狗子面前,一掌拍了出去。
“格老子的,你還敢動手!”
張三心頭怒火中燒,本來蘇御殺他這麼多戰友,他就有心裡對其就滿懷恨意,沒想到蘇御這時候還來阻他。
火氣一上來,也是一掌打去,兩掌相抵,張三也是身負內力內力之人,如今的蘇御僅憑身體,又怎會是其對手,一掌就把他打得胸悶不已。
右手手臂上傷口崩開,殷紅的血滴在雪地上,蘇御的面色卻絲毫不變。
張三早就習慣了蘇御自從第二次甦醒過後就愈加冷漠的眼神,心頭對其更加的厭惡。
“你個小畜生,你知不知道大人這一路是怎麼照顧你的!”
心頭越想越有氣,一招一式皆是殺人奪命的招式,奈何蘇御本就沒學過武功,如今又失了真氣,身上也不知被拍了多上掌,可他依然沒有讓步,始終不讓張三過去。
就在蘇御快要撐不住的時候,那邊的武顧城終於有了一點動靜。
只見天上,異象突顯,一片天池呈現在虛空,一條通體黑色的陰魚從天池中一躍而起,身軀龐大無匹,落在天池中,卻沒有激起一絲水花。
復而又有一條通體紅色的陽魚一躍而起,亦如先前的那條陰魚一般龐大,遮住了半邊天空!
天池中,陰魚和陽魚相互追逐玩耍,天池水面卻無比平靜,沒有一絲連漪。
“以天地包陰陽,哈哈,原來如此。”
武顧城睜開雙眼,眸中神光湛湛,此時的他終於頓悟,終於找到了自己的“靈”。
雖說他在與天蜉妖大戰之時,已經入道成為了通玄境,可畢竟沒有自己的“靈”,在對於天地大勢的掌握上不如他人,這也是他後來被兩位妖將打得束手束腳的原因。
此刻的他以天地造天池,那陰魚陽魚是他功法所悟,在以武入道這麼多年後後,他終於走出了這一步。
與練氣而成的“靈”的不同之處在於,他的“靈”不僅有他對武道的理解,還包含自身的武功,具有攻擊性,也可稱之為武魂。
而像古風揚練氣而成的靈,則是透過對天地的領悟,讓其具象所成,道靈則主要是天地感悟,缺少了自身所修煉的功法的特性。
修煉的玄功再如何變化,也只是吸收天地精氣的手法而已,而神通術法才是對天地精氣的使用。
就像古風揚的靈,則是他對天地大勢的理解與詮釋,他認為天與地分隔,氣與靈相隔,所以表現出來就是一葫蘆。當然具體的領悟不會真的這麼簡單就表象出來,也與自身的修行經歷有關。
“好啊!好啊!”
武顧城大笑兩聲,收了自己的靈,隨之一眼瞪退張三,運出真氣與紀雍療傷。
紀雍擺了擺手,道:
“不礙事。”
蘇御說了一句話,掉頭就往馬車上走去。
張三此時也知是自己誤會了他,羞愧的不敢抬頭看蘇御一眼。
“我剛剛練的這掌法叫陰陽無極掌,在你看來覺得如何?”
正這時武顧城突然問道。
蘇御腳下一停,搖了搖頭道:
“我不懂武功。”
說完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
接下來的這幾天,武顧城一直在馬車裡,不管蘇御願不願意聽一直講著西荒的一些事。
“這次你被安排去的礦場,是古前輩門派下的一個礦場,你要切記一點,礦場中的一些禁區不要進去,不然誰都保不了你。”
這是來自武顧城最後的警告。
按武顧城所說,這天下自古分九州,西荒是其中一片非常特殊的地方,環境雖然很差,但卻有很多大人物死後都選擇長眠於西荒,因其那些大人物生前無比強大,所以在其墓室的周圍積年累月之下會誕生豐富的地精,形成地精礦場。
所以一個不慎,就跟可能會挖出來臥屍之地來,而每次不慎挖出大墓,都會死一大批人。
可地精石又是妖師佈陣、煉丹、鍛器的必須品,也有很多宗派不惜冒著巨大的代價開採礦場,為妖師提供地精石。
路上過了幾個月,梁國歷太清二年春,蘇御終於來到了終點。亦是古風揚曾經門派下的礦場,而讓蘇御沒想到的是,剛下馬車便被人當成囚犯一般,上了鐐銬。
“開工了,開工了!”
天才剛剛矇矇亮,在一個礦洞中,一群身穿藍色黑邊的宗門弟子便進了工人們
休息的洞室中。
“快,幹活了,快快,都給我趕緊滾起來!”
一位中年男子直接走到了這群人中,對著年紀最小的一位少年,掄起皮鞭就開始往他身上抽去。
豈料那位少年直接起身,手上雖有鐐銬,可行動卻一點不慢,直接用鐐銬套住了皮鞭,反手略微一帶,將那中年人拉了個趔起。
“放肆!”
中年人觸不及防之下,吃了個暗虧,臉上有點掛不住,他也是練過武功之人,一腳反踢過去,想要給這個忤逆他的少年一個教訓。
“滾!”
少年根本沒有管踢來的腳,反而身體挺進,本來他就比中年人矮很多,這一近身,一掌打下去就打在了中年人的另一條大腿上。
這次更慘,中年男子直接摔了個狗吃屎,大臉狠狠地在地面上摩擦,甚是難堪。
“你……”
中年人氣極,轉頭看見那少年的臉龐,指著他說不出話來。那是一張慘不忍睹的臉,一塊大疤印在他的右臉上,讓他看起來頗為狼狽。
“是誰在鬧事!”
這裡發生的事終於引起了別人的注意,洞口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位眼神猶如鷹隼的老人,他站在那裡,便使得此間所有正在看好戲的礦工們都低下了頭。
“是他是他,就是這小子,我叫他起來,可他不僅不肯出工,還打我!”
中年人像是一下找到了主心骨般,骨碌碌從地上爬起來,義憤填膺地指著那位打他的少年。
老人目光隨意的掃過,在少年處停了下來,看著少年手上腳上的鐵鏈,眼中閃過一絲啞然,旋即又惡狠狠地道:
“我不管你是誰,為什麼進了這裡,但這裡是我的地方,如果你真的想要活下去,就要按我的規矩來!”
話音剛落,老人的身影出現在少年面前,一個拳頭往少年的面門打過去,如果對面是個凡人,這一拳之力就可能讓他腦袋開花。
再看那少年臉色依然冷漠,臉色沒有絲毫變化,艱難的一掌迎上拳頭,後發而至,將攻擊準確無誤地擋在了臉前。
鷹隼老人眼底閃過意外,但他如何沒有後招,一腳飛去,結結實實地踢在了少年胸口。
砰!
少年的身體飛起,撞到了後面的洞壁上,就在眾人都覺得少年必然已死之時,那少年競奇跡般地站了起來,只是一陣咳嗽後,便沒了下文。
“你…很不錯,叫什麼名字?”
鷹隼老人臉上不禁露出驚訝之色。
“我叫黎鷹,這次就算了,不過我相信你一定會經常聽到我的名字的。”
“蘇御。”
少年冷漠回應,不相信這個老人會如此簡單就這麼算了,他最後所說,想來其後也必會找機會報復於他。不過蘇御還不怕,因為這老人並不是修士。
名叫黎鷹的老人是礦場的執事之人,說完也沒有再管蘇御,只是臨走前安排,把少年安排到後山的一個礦洞去居住。
“嘿,修士麼?我又不是沒有殺過。”
黎鷹出了礦洞,眼底閃過一道森冷的殺意,嘴角微翹,加上他那細長的眼睛,顯得無比的陰冷。
礦洞中,看著其他人用憐憫的眼神看著自己,蘇御面色不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灰,拖著腳鏈往山洞外走去。
經過此事,天也已經漸漸亮了起來,洞裡的人被推了出來,這裡的整個礦場,只有蘇御一人帶著鐐銬,當然很惹人注目。
但沒過多久,就有兩個監工過來,把他帶走,透過一條兩邊全是大石頭的小徑,往後山而去。
蘇御面色至始至終都沒有一絲變化,再加上他那張看起來滲人的臉,那兩位監工和他走在一起,都覺得有些冷。
剛到後山,蘇御便打量起這片礦場,這裡有兩個礦洞,相互緊挨著,一個礦洞中透著陰冷的風,微風吹過,發出嗚鳴的鬼哭之聲,聽起來就讓人望而卻步。
另一個礦洞則已經廢棄了,裡面住著挖礦的礦工。此時蘇御便被帶到了這裡面,剛一腳踏進這個山洞,就有一股陳年的腐臭味迎面撲來,一個角落裡,有一個身體蜷縮在那裡,渾身上下全是腐爛的肉,他在那裡打坐。
蘇御可以感受到天地精氣往他體內湧去,看來此人也同樣是一位修士。
不過他到底是遇到了什麼,讓他受創如此嚴重。蘇御心中微微詫異,不禁猜想,突然覺得那位黎鷹將他帶來後山,肯定不是讓他來享福的,一定有著更危險的事情再後面等著他。
石洞並不是很大,只住了六個人,加上自己和那個角落的殘廢,也才八個,但除了殘廢以外,每個人都是如同他一樣,被鐐銬鎖上了雙手雙腳。
對於蘇御的到來,其他的六位並沒有表現出什麼奇怪的神情。麻木的眼神,看了眼蘇御,又翻過身,繼續躺在石床睡覺。
在帶著蘇御進洞後,兩位監工就離開了,蘇御四處看了看,看到那唯一空的石床是那位殘廢的,他並沒有興趣去佔別人的位置,也就自己找了個角落,盤腿坐下。
閒來無事,蘇御便會嘗試著調動長生真氣。可是,丹田中的那道劍氣太過去強烈,根本沒有留下一絲縫隙讓他有絲毫機會將被困在裡面的真氣呼叫出來。
“不知道其
它辦法可以解開這道劍氣。”
蘇御心裡有了盤算,一個方法便是重修長生真經的道引,或許可以以此帶動體內的真氣。
另一種方法則危險一些,利用無名邪經,蘇御也覺得可以藉助天地精氣沖刷掉劍氣,可無名邪經不死不休,實在是危險,他輕易之下也不敢嘗試。
想到就做,反正自己此時也沒有退路,黎鷹現在也還沒有來找他麻煩。
蘇御走出山洞,在滿是石頭渣裡找到一塊尖石,又回到洞中。
沒有絲毫猶豫,蘇御拿起尖石就往道引所記載的穴道上扎。劇烈的疼痛再次湧上心頭,儘管他已經有心理準備,可那樣生不如死的疼痛依然讓他一聲悶哼。
道引上的穴道大部分都是生死大穴,習武之人碰都不會去碰,而他還用尖銳的東西去刺激,如果被人看到,恐怕會被人說成在找死。
好在洞裡的人都自己睡著自己的,或許聽到或許沒聽到,但對他們來說,沒有誰有功夫去管這些閒事。
堅持著將穴道刺完,在最後一個穴道的時候,蘇御終於沒有忍住,在丹田中的長生真氣跳躍,在最後一個穴道刺完後,終於有一絲微弱的真氣逃了出來,其餘的真氣被圍繞的劍氣斬滅殆盡。
一聲哀嚎過後,蘇御再次暈了過去,可他的嘴角卻掛著滿足的笑容。
當他再次醒來,已經是五天之後,第一次修煉道引暈過去可足足有十天,相比來說已經很好了。第一次看到了一柄劍和蒼茫大地,而這一次他見到的是一片星空。
他依然在原地的那個角落,只是對面的角落裡,又多了一個人盤坐,這次這位傷得輕一些,只是手臂斷了,他也被摘了鐐銬,正在用真氣療傷。
看到蘇御醒了過來,那人眼中露出濃烈的恨意,讓蘇御有些不明所以。
“唔,你又活過來了。”
有一個中年男子走過來,身材魁梧,在他裸露出來的胸口,有一片又一片的灼傷的痕跡。
蘇御此刻長生真氣盤踞在上丹田,也就是修道所說的紫府中,在體內執行得十分緩慢,流過下丹田時,大半的真氣被劍氣吞噬進封印中,還有一大半被劍氣浸染,帶著凜冽的氣息,執行到後方的經脈中,割裂得疼痛無比。
一次大周天下來,根本留不下什麼,如此下去修為,恐怕真的和不逃脫封印一樣了。
“我昏過去這段時間沒人來找我幹活嗎?”
蘇御皺著眉頭,不敢再執行周天,尋問這位跟他打招呼的男子。
“嘿,他替你去了。”
魁梧男子指了指被折斷了手臂的男子,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
“我們到底是去幹什麼?他又怎麼受的傷?”
魁梧男子臉色暗淡了下來,淡然道:
“你去了就知道了。”
蘇御心頭迷霧愈濃,在礦場裡是什麼讓這些修士都忌諱莫深,難道是墓葬禁區?
“難道這樣虐待你們,你們就不反抗嗎?我看那黎鷹也不是不可戰勝,何不逃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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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梧男子用白痴般的眼神看著蘇御,敲了敲手上的鐐銬,冷冷笑道:
“黎鷹,對他有何懼,只是一個小角色而已。”
“我想你不會沒有發現,這鐐銬在禁錮我們的修為,根本搬運不起體內真氣。山頂上又有一位高手坐鎮,怎麼逃?”
“高手?有多高?”
蘇御繼續追問。他確實在計劃著逃跑,中原他是絕對要回去的,而不是等到十年後。
“你不會是想逃跑吧?”
魁梧男子似乎看穿了了他,冷笑著道:
“第二境的修士,你覺得高不高?”
蘇御沉默了,如果是第二境蛻凡,自己此時自身的真氣又不能運轉,那真的不易逃走了。
一番談話,蘇御知道了這山洞裡多出來的幾個人裡有一個是中原的,其他的都是西荒的修士,因為在外得罪了一些人,被抓到了這裡挖礦。
而那位唯一的中原人士,就是現在依然閉目修煉的那位全身“殘疾”人士。
當蘇御被問及是因為什麼而被送來挖礦時,他只說似乎在中原得罪了一位大人物,逃到西荒被抓過來的。
不知不覺間,黑夜到來,黎鷹那佝僂的身影出現在山洞口,指著蘇御冷聲道:
“小子,今晚該你下去。”
蘇御被帶出了山洞,而其他的五人也跟著一起出來。
就在他們住的這個礦洞旁邊,有一個漆黑的洞口,裡面不斷的吹著陰風,現在已經是春天了,太陽的光芒卻依然沒有驅散那股寒透骨子的冷意。
在那個洞口的旁邊還放著一個巨石,應該是用來堵洞口的。
想到這裡,蘇御心裡便有了猜測,這裡面恐怕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需要人下去探知,而修士生命力頑強,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但就前兩人的情況來看,洞裡面恐怕不是善地。
“嘿嘿嘿,蘇御,該你下去了。”
黎鷹冷笑,隨之便伸手輕推了蘇御一把,同時自身也在警備著。
蘇御側身躲過,他可不想滾著進去毫無所知的地方,隨後深深地看了眼黎鷹一眼,殺意侵染下,讓黎鷹都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