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榮幸能見到傳說中的大先生，見到傳說中的上古聖獸，跟我猜想的沒有錯，惡人谷和書院都不簡單，三大聖地各含秘密。”

河區和惡人谷交界處，一位黑衣黑發黑瞳的中年男子向著九色鹿和它身上的老人欠身行禮。

彬彬有禮，溫文爾雅。

大先生坐在九色鹿身上，凝望著河區深處，：“百密終有一疏，千算萬算，唯獨遺露了你，是我疏忽，是我天眼情報疏忽。”

“大先生這話是何意？本殿只是途徑此地，遠觀有仙靈之氣噴薄，疑有大能降臨，所以才過來看看。”中年男子微微笑著，但言語挪揄，任誰都能看到他眼底閃爍冷芒。

“行了，收起你這套吧，在這裡妝模作樣襯不出你的高明。明人不說暗話，你這麼做就不怕激怒三聖地？”九色鹿態度冷漠，連看都沒看對方，意念正向著河區中部擴充套件。

“激怒？呵呵，這就是我的目的。”中年男子笑容不減，轉身就要離開。“既然兩位都很明理，告辭了！”

“裴殿主，好戲正在上演，你不留下等著結果？”大先生飽經滄桑，古井無波。

“老家夥，你是想扣住我吧？就憑九色鹿想要把我扣在這裡？”

“還有老夫呢？”

“據我所知，你這老家夥空有無盡壽命，卻沒有丁點武技，這是你逆天改命的後果，是蒼天對你的懲罰。”

中年男子笑容泛冷，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聖靈殿頭號人物——總殿主裴鄺！

大先生搖頭而笑：“裴殿主果然對聖地都有瞭解，不過你言重了，聖地沒有那麼大的權利扣留誰。

說的直白一些，你既然來了，河童應該是出手了，那裡也該是亂了。而你出現在這裡的目的無外乎是阻止我們插手，任由河童為禍。

你在這裡擋著，我們此刻強衝也無濟於事，不說能不能衝過去，時間上已經不允許。

既然是這樣，我布了局，你出了招，事情已經開始，你我大可平心靜氣，共同的等待，等待著結果。”

“嗬？不愧是書院的大先生，不愧是惡人谷的守護聖獸，你們兩個倒是很淡定。就真不怕出了意外？還是你們自信萬無一失？”

大先生淡然一笑：“意外年年有，處處有，倘若時時擔驚受怕，還有什麼意思。不管此事成敗如何，我已做了我該做的，結果自坦然接受。即便天要亂這祁天，我等聽天由命。”

“哼！！一派胡言！我從不信命！”裴鄺後退到數百米外，隔空對峙著九色鹿。

說實在的，他還真有點顧忌這個老聖獸，它活了幾萬年，鬼知道有多恐怖，自己有信心能拖延住，可不到萬不得已不願意正面交手。

“善意的提醒，命之一途，還是有必要相信的。否則將來那天裴殿主走了背運，再去信命就完了。”大先生淡淡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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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個老東西在咒我？”

“誤會了，老夫活了幾萬年，唯一悟透的就是命之一途不可褻瀆。如果有機會，你再跟你主子談話，替我轉告一句話。”

“什麼主子，不明白你的意思。”裴鄺眸光驟冷。

“我看不透他像做什麼，但看的透他一個天大的錯誤。”

“什麼？”

“就是選了你為他掌舵！你……不行……”大先生晃了晃手指頭。

裴鄺被氣笑了：“有沒有人說過你這老東西很討厭？”

“等著吧，無論發生什麼意外，你又取得了什麼成就，你最終的命途只有一個——為這祁天大陸貢獻你的所有。”

“笑話！！”

“別誤會，我的意思是你變成養料，迴歸大地。”

“你……”

大先生自始至終都沒看裴鄺半眼，最後無聲一笑，緩緩搖頭，凝望著河區。

哼！！裴鄺重重冷哼，不再理他。

九色鹿同樣平靜的凝望著河區深處，不再妄圖強衝，畢竟聖靈殿殿主的實力不容小覷，又是靈魂類武者，真要是打起來，結果不外乎兩個——焦灼惡戰與成功突圍。

前者毫無意義，後者即便突圍離開，裴鄺還會尾隨追擊，最終等於把戰場轉移到了河區，更危險，還不如不出手。

在這連續幾天的時間裡，天眼情報多次送來過河童潛伏的訊息，也送來過疑似鬼母行動的訊息。但更送來了馬閻王親自動身的訊息。

按照他和大先生的算計，如果真的是鬼母和河童不顧後果的狂傲出手了，馬閻王也會出面威懾。總體來說，馬閻王不知不覺間成了他們手裡的王牌，有他協助，應該不至於出現大的意外。

只要不是太大意外，一切都可控制。

退一萬步講，真要是河童和鬼母瘋了，做出什麼特殊的事件，以那裡的陣容應該也足以應變。

而且按照最初的計劃，他們兩個坐鎮在河區邊緣，這個位置既鎮守惡人谷，又遙相輝映河區，真如果發生意料之外的意外，他們都能相互馳援。

可萬萬沒想到，情報裡面百分百肯定前往了大乾皇朝的聖靈殿殿主竟然出現在了這裡。

這一舉動讓大先生和九色鹿心生疑慮和不詳，連他都來了，鬼母鐵定來了，那河區裡面……

這一等，等了僅僅一小會兒，源於河區深處的能量波動戛然而止，沸騰躁動的氣息漸趨漸緩，直至沒了動靜。

九色鹿和裴鄺全部凝神探查，意念鋪天蓋地的向著河區深處奔湧，試圖探查那裡的具體情況，可距離太遙遠，湖底有湧動著浩瀚的能量，隔絕著意念的探查。

他們都沒辦法及時瞭解狀況，不過裴鄺卻在平靜之下最先流露出了凝重，他其實只知道三聖地會在湖底有大動作，總歸對自己不利，但具體不知道三聖地具體在那運作著什麼。指令河童和鬼母放手一搏，目的正是攪亂他們的計劃。

可現在看來……沒動靜了？

在他的計劃中，任何一種可能的結果都不可能出現‘平靜’這類現象。

有五個最強殿使協助，它們兩個鬼胎一旦暴走，又是在河童的主戰場，威力肯定非常恐怖。河童和鬼母最不濟也會逃脫吧？

“裴殿主，看來這一局是我們聖地贏了。”大先生平靜的微笑。

“未必！”裴鄺立刻表露出了要衝向河區的趨勢。

“裴殿主，你走錯方向了，離開的路在那邊。”九色鹿很委婉的提醒著他，送客的深層含義是再不走我可要出手了！

“哼！！”裴鄺稍微沉默，拂袖離開。但沒有離開的太遠，而是繼續潛伏在河區某處，等待著新的結果。

他剛剛離開沒多久，大先生平靜的臉色慢慢凝重：“老朋友啊，過去看看吧，可能出大事了。”

跟裴鄺的疑惑相同，大先生的預算中任何一種結果都不可能導致‘平靜’這類局面，雖只有馬閻王獨自阻攔，但八位聖人聯合聖祖，稍微支援一下也會有效果，最終都能堅持到孩子們跨過系統。

思來想去，大先生眸光閃爍，唯一的解釋就是……喬八那家夥說了最不該說的話！！透漏了完全不應該透漏的秘密！

他……激怒了馬閻王！

以馬閻王的脾性，以馬閻王對唐焱的守護，很可能是衝進了虛空。而之所以出現‘平靜’的原因是河童也進去了，鬼母也因為某種原因進去了，這樣一來……虛空古路承受得住嗎？

九色鹿略微沉吟，也想到了這一點，立刻帶著大先生衝向了河區深處。

祭臺邊，大先生和九色鹿降臨，驚聞事情始末，兩位聖地大佬微微失神，幽幽一嘆，默然無語。

最不該發生的、最不願意發生的，終究還是發生了，部署了這麼多，能動用的力量全部動用了，可結果依舊如此。

大先生無力責備喬八‘管不住嘴’，更無力責備聖祖‘自作聰明’，也無從探究通道裡面究竟還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故，總之事件已經發生，苦苦經營的一盤大棋，還沒完全鋪展，就被人半路掀了棋盤，只留一地殘骸。

幸虧九色鹿和大先生飽經滄桑，不至於衝動，否則此刻必然暴走，九色鹿絕對嚴懲喬八和聖祖。

九色鹿做出了指示：“重新開啟祭臺，鋪就虛空古路，接引趙谷主他們儘快迴歸。事後……徹底封印這座祭臺，我會想辦法邀請離允前來相助，絕對不能再暴漏他的存在。”

“能聯絡上離允嗎？”喬八戰戰兢兢，他極其敏銳的從九色鹿瞥向自己的眼神裡捕捉到了一絲凌厲。

“盡盡人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