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點名的老高，突然抬起頭，茫然地看著馬修文。
剛剛他已經走神了，還以為是馬修文叫的他。
“老高，想什麼呢？”趙志國吼了一嗓子。
趙志國這一嗓子把老高的魂兒叫了回來。
“司令，政委，貿然懷疑自己的同志，是不是有點過分了？”高倉說，“我們沒有任何證據。”
“廢話，有證據我還用問你怎麼想的，我直接下令拿下他。”趙志國說。
“嗯……不如我們先查查發生了什麼。”
高倉想了想，趙志國似乎說的沒毛病，但是現在去懷疑一個冒著生命危險蒐集河雲縣城情報的功臣，這確實非常不妥。
“通訊室在那邊！”趙志國說。
“啊？”高倉不解。
“人是你們一旅接到的，你是當旅長的。”趙志國提醒。
秦衛通是在一旅士兵的保護下送到司令部的。
高倉這時候才明白過來，起身到電報室去。
經過核實，趙志國和馬修文他們也明白了秦東昇為什麼嘔吐。
雖然他們還是不知道秦衛通是怎麼出的河雲縣城，但是一身的汙穢，又走了那麼遠的路，正常人肯定是忍不住的。
“秦衛通為了出城，不知道經歷了什麼，他肯定是不想提起的。”趙志國說。
“他的可信度提高了不少。”高倉說，“我選擇相信他，如果他真的投靠了小鬼子，就不會來司令部了。”
來到了司令部駐地，趙志國肯定不會輕易放秦衛通回去的。
一旦進攻開始，情報是真是假，很快就能夠確認。
只要有假，秦衛通是無法活著離開的。
如果他真的投靠了小鬼子，他在離開河雲縣城的那一刻，是想辦法銷聲匿跡，找一個沒人認識他的地方，過著平凡普通的生活。
各方面的推斷已經證明秦衛通是清白的，情報是可信的。
保持足夠的警惕性也是有必要的，畢竟他們這些人，隨便一個命令，就能夠決定幾千人甚至上萬人的生死。
當趙志國只能管著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當趙志國帶著一個連的時候，就要考慮身邊士兵的傷亡。
現在趙志國手底下有十幾萬軍隊，成千上萬的百姓，再怎麼謹慎都不為過。
“政委，你代表我們幾個，去看看秦衛通，該照顧就照顧。”
情報是真的，而且有著大用處，這一份情報送到趙志國他們手中，至少能夠減少第一軍分區幾千人的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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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趙，我覺得應該是你去，他最信任的是你！”馬修文說。
當時只是趙志國的一句話，秦衛通就義無反顧的到了敵後，顯然是他對趙志國本能上的信任。
秦衛通的這種信任沒有體現在馬修文身上。
趙志國看著指揮部內的人，姚鵬舉和高倉也點了點頭，表示確實應該是由趙志國去。
“而且你老趙雖然偶爾犯紀律，但思想水平方面可從沒有下滑過。”馬修文說，“那天你批評姚鵬舉，說的話就很中肯。”
“老姚，你挨批了？”高倉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樣子。
姚鵬舉衝著高倉傻樂：“嘿嘿嘿，那個……什麼……宣告一點，我只是挨批，沒有捱揍。”
沒有捱揍就是勝利！
“你再這麼下去，早晚有捱揍的一天。”趙志國瞪著姚鵬舉。
姚鵬舉收回了笑容，低下了頭，不敢看趙志國一眼。
高倉倒是不懷好意地衝著姚鵬舉大笑。
“行了，你們研究地圖，別什麼都等著我拿主意，我去看看秦衛通。”
村子裡最安靜的一個院子，秦衛通好久沒有過如此安靜的生活了。
生活在敵人窩裡，如履薄冰，生命就像在走鋼絲繩。
整日的忙碌讓他好久沒有時間觀察一下身邊存在的東西。
給他安排好院子之後，他望著一棵狗尾草在發呆，似乎想起了他的童年往事。
知道趙志國走進院子，咳嗽了兩聲，才打算了秦衛通的思緒。
“這院子還不錯吧？雖然位置有點偏僻，但是安靜。”趙志國說。
秦衛通點了點頭，想要站起來給趙志國敬禮。
“別別別，你趕緊坐下。”趙志國說，“身體怎麼樣？我們都擔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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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司令關心，沒多大沒事兒，就是沒多少力氣。”秦衛通說，“可能休息幾日就好了吧。”
“行，你在這兒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叫勤務兵就好。”趙志國說，“等把河雲縣城拿下來，我就給你放半個月假，你回家看看。”
“我娘……”
“放心，她老人家身體好著呢，我們後勤部的同志每過半個月都去探望她。”
秦衛通加入第一軍分區之後，主要活動於敵後，幹著腦袋每天隨時搬家的活兒，不是給別人腦袋搬家，就是時刻準備著自己的腦袋搬家。
他們的家人自然要被照料好，以讓他們沒有後顧之憂。
“多謝司令操心。”
“不用謝我，這都是政委安排的。”趙志國說，“留在河雲縣城的弟兄們怎麼樣了？”
“本來我們可以把情報弄得再詳細一些的，我出城的前一天，兩個兄弟被捕，我們無法營救。”
在城內劫法場，就是自己送死。
先不說能不能從日軍手裡救下兩個兄弟，就算是救下來，也是把河雲縣城大鬧一通。
日軍反而知道在河雲縣城內有他們的同黨，於是就會立刻全城展開搜捕。
全面戒嚴的一座縣城，日軍搜捕，他們無法逃脫，而且日軍還會借搜捕的名義，大肆禍害城內的百姓。
“放心，他們再挺一段時間，我們打進河雲縣城的時候，就能夠將他們救下來。”趙志國說。
前提是被捕的兩位兄弟不會變節。
一旦他們暴露自己的身份，天王老子來了，都救不了他們。
“我挺想知道你是怎麼出城的，我想知道進出城的辦法，我們在進攻河雲縣城的時候，好安排人潛入城內。”趙志國說。
秦衛通想到自己全身接觸到汙穢之物的感覺，他就忍不住想吐。
他又乾嘔了幾聲，然後極力控制著。
趙志國並沒有催促秦衛通，只是靜靜地等待著。
秦衛通看著趙志國期盼地眼神，然後緩緩地道出了自己出城的辦法。
“弟兄們肯定忍受不了這種出城的辦法，而且只能出，不能進！”秦衛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