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頭頂上傳來兩聲恐怖的聲音。

聲音很恐怖，但城牆上的人沒有任何反應。

士兵沒有任何反應，是因為他們知道是過頭頂的炮彈，炮彈不會來一個九十度的突然拐彎砸在他們頭頂上。

晉綏軍的軍官沒有任何反應，是因為他們久疏戰陣，忘記了這動靜是炮彈飛過的響動。

“什麼聲音？”陳老六抬著頭，望著天空。

他只聽到了聲音，看不到有任何東西飛過。

“會不會是飛機呢？”

自然不會是飛機，聲音這麼大，他們抬頭就能夠看到飛機。

很快，遠處的爆炸聲向晉綏軍的軍官證明了他們聽到的是什麼。

“轟轟”

兩聲沉悶的爆炸聲傳來。

“炮彈？你們要進攻！”陳老六大聲質問齊團長。

他們被請到城牆上，不是來觀景放鬆心情的，是來給他們下馬威的，順便給他們添堵的。

“知道剛剛是什麼炮彈嗎？”齊團長問。

但他沒有讓陳老六回答，因為他相信，這群遠離戰場的老爺們，估計連槍聲都分辨不出來。

“小鬼子，晉造十六式105毫米重山炮，聽著熟悉吧？”齊團長說，“就是幷州兵工廠製造的。”

陳老六聽到是晉造，開始變得沉默寡言。

他不想知道，為何晉造的大炮裝備給了第一軍分區的部隊，而不是在晉綏軍手中。

但齊團長不想冷場：“打幷州城的時候，我們的部隊從小鬼子手裡繳獲的，為何小鬼子手裡有晉造的大炮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齊團長，你到底想說什麼？”

“晉造十六式重山炮，射程六公裡，足以覆蓋整個機場，但剛剛兩發炮彈打在了機場外圍。”齊團長說，“談判期間，我們的部隊不會撤走，不過……一旦談判事情繼續這樣僵持著，下一次炮彈落在哪兒就不好說了。”

下馬威，警告，威脅……

這是給他們的，也是給晉綏軍的。

如果無法透過談判解決機場的問題，那麼解決機場問題的途徑只有一個。

“好好看吧，看完之後，再決定要不要好好談。”齊團長冷笑一聲。

撂下這一句話，齊團長走下了城牆。

陳老六仍舊拿著望遠鏡看著機場的方向，他不再看機場，而是看第一軍分區的部隊。

因為他知道晉綏軍的部隊是什麼樣子，但他從沒有見過趙志國的部隊什麼樣子。

“看看吧，都好好看看吧，看看差距在哪兒。”

然而晉綏軍軍官能看到什麼？他能看明白的只是裝備察覺，趙志國有坦克，有裝甲車，他們沒有坦克，沒有裝甲車，然後就再也沒有了其他的區別。

作為高高在上的軍官，晉綏軍軍官從沒有好好看看自己的兵，也從沒有好好詢問過，自己的兵真正的需要是什麼。

在他們眼裡，所有的兵力只是他們獲取私利的工具而已。

就像他們來談機場的問題，他們只知道閻總讓他們談機場，他們從沒有想過，晉綏軍為何需要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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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守在機場的晉綏軍官兵也是如此心理，他們是在替閻總守機場，至於為何守機場，為何要跟趙志國過不去，不是他們該考慮的事情。

“趙志國真的會動手嗎？談判還沒有結果，他會動手嗎？”一個晉綏軍軍官問。

“沒有什麼不可能，談不成的問題，可以用搶！”

地盤哪個不是搶來的？別人從不會拱手相讓。

“那我們……打起來之後，我們還有活路嗎？”

雙方爆發戰鬥，他們是晉綏軍人員，趙志國會輕易讓他們離開嗎？

就像幾年前，雙方打得火熱的時候，他們做的是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他們幾個人倒是不用擔心被錯殺。

昔日的恩怨情仇，再度被打破的時候，他們將不是無辜之人。

聽到這句話，陳老六不想再關心機場的問題，他只想活著。

從城牆上下來的時候，田克志在等著他們：“上邊的風景好嗎？我挺喜歡的，站在上邊，能夠看到足夠的大好河山，有時候我在想，我看到的地方，或者是我看不到的地方，都是我們第一軍分區的防區就好了。”

陳老六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回應著田克志的自說自話。

“要是我們第一軍分區有那麼大的防區，估計小鬼子真的可能被我們趕跑了。”田克志繼續說著。

但是這些話在陳老六的耳朵裡卻有不一樣的意思。

看到的地方是機場，看不到的地方莫非是晉綏軍司令部的駐地？

一旦開打，趙志國難道真的要滅了閻總才肯罷休嗎？

“田參謀長，我需要聯絡一下我們總司令長官。”陳老六的壓力倍增。

他陳老六可不想成為晉綏軍覆滅的罪人。

“還是別跟閻總聯絡了，他年紀越來越大了，腦子也越來越不好用了，有什麼問題，你直接做主，我還是很好說話的。”田克志說。

很好說話，就不會用裝甲部隊，騎兵和炮兵來敲打他了。

“今天下午的談判……”

“可以取消，明天的也可以取消，甚至我們不用談。”田克志說。

陳老六認為，不談就是打！

他不想打，至少不能在他在幷州城內的時候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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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明天上午，一定……我們一定會到教堂的。”陳老六說。

“那……我就等陳秘書的好消息了。”

田克志滿意地點了點頭。

閻總早已經知道趙志國在給機場施加壓力，但沒想到，談判人員也承受這巨大的壓力。

“陳秘書的電報中提到，趙志國的裝甲部隊，騎兵部隊已經做好了攻擊準備，幷州城內還有重炮，數量不明，甚至在城東還有大量已經集結好的部隊。”

陳老六把他看到的，聽到的，一股腦都彙報給了閻總，不管這些訊息是真是假。

現在，陳老六只有一個想法，你們要打可以打，但我得先離開幷州城。

“趙志國這是真的做好了開戰的準備？”

如此大規模的兵力部署到位，不可能只是來走走過場的。

“總司令長官，根據陳秘書最後交代，姓田的要求，明天上午的談判必須要有進展，否則第一軍分區的部隊有很大可能直接攻擊機場。”

田克志話裡話外都充滿了威脅，第一軍分區參謀長說的話可不是跟他們鬧著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