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江鎮的官員,起於絕境,歷經艱難萬苦,鍛造出了一批極為堅韌的官員。
這些官員有長遠的目光,有堅強的韌性,有從無發展到有的經驗,能力已經不弱於國內的官僚。
而坐在這個大廳裡的官員,就是其中的翹楚。
還有未至的。
例如漁政的陶鏴,朝鮮的陶傑等等專務官員。
因此。
眾人已經看到了蠻族的困境。
他們是因為自己的眼光,而判斷出了蠻族的困境。
唐清安則內心堅定。
蠻族終將走向沒落。
蠻族本族,加上吸收的奴兒干司各族,人口合計百萬。
蒙古兵,蠻族兵,漢兵還有十餘萬。
到了需要的時候。
乃至面對強敵突入腹地的時候,甚至還能抽丁。
畢竟這些蠻人還有很多從深山老林出來的獵戶,遠比新兵要強數倍。
唐清安目前的確還奈何不了蠻族。
可是蠻族沒有了歷史上,三百餘萬遼民的血肉供給,蠻族是無力供應起二十萬大軍的。
現在蠻人的老一代還不少,來自深山老林的獵戶,經歷過磨難,又能人人善射。
因此還能抽出不少蠻丁作戰,比起一般的新兵,算得上是精銳,欠缺的就是火候。
唐清安想要以十萬大軍攻破蠻族,是極為冒險的。
不過他只要防守住各條防線。
堅守兩年。
蠻族就只能散了大量的兵力,開始組織生產自救,不然就得餓死。
哪怕蠻族還有山西那幫走私商人為他提供物資,也是供養不起的。
正合歷史上的後金一個局面。
老奴年年南征北戰。
以遼民之血肉積蓄了大軍的物資。
當遼民被屠戮殆盡,皇臺吉登上汗位,那幫漢奸儒生誇讚皇臺吉英明,善治理民生。
極其的可笑。
遼民在老奴時期,被屠戮殆盡,剩下不足十分之一。
皇臺吉不組織蠻人生產,糧食還能去哪裡搜刮?
民生,軍事都要倚靠漢人了。
他敢不重視?敢不拉攏?
這一時期的後金,其實底蘊才是最為淺薄的時候,最為危險的時候,只可惜氣運氣運。
蠻族大軍跨越上千里之遙,冒著這般大的風險,就是為了入大明劫掠糧食物資人口。
可見其到了如何貴乏的地步。
可惜國運這個東西,太讓人驚歎了。
唐清安真的不再憂慮蠻族。
他現在的戰力,的確還奈何不了蠻族,但是他能做到封鎖蠻族,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兩年,三年,四年,或者更多的時間。
只不過他需要做太多的事。
不能在蠻族上面浪費太多年的時光。
他可不想等自己老了,感嘆一句向天再借五百年。
那麼。
想要不抱遺憾,就必須重視民生。
讓三百三十萬人口不成為負擔,而是成為他的助力。
唐清安看向了眼前的文官。
“各位既然都曉得這個道理,那為何又開始貪圖便利,不願意下力氣來治理民生呢?
一百餘萬投奔的遼民中,有糧之人除了供應自身到明年的,還有不少有餘力。
我們想要他們多的,如果換成是我,我也不願意給,畢竟我手裡的是看得見,而各位承諾的,是看不見的。
這些遼民仇恨蠻族,並不是就相信官府,只不過沒得選擇而已。”
唐清安嚴肅了起來,身子漸直。
對於有糧之人,唐清安絕對不會採用掠奪的手段。
如果對方是勳貴官員等等利益階層,靠著百姓的供養才有的積蓄,唐清安不會客氣。
該硬氣借糧的時候,絕對不會手軟。
而逃難至金江鎮的遼民,連大戶都沒有幾家。
遼東的大戶,早就被蠻族消滅掉了,蠻族面對這些人,可不會講道理,只會以刀刃來解決問題。
這次蠻族抽空了腹地的力量,好多遼民集體逃往,帶走了各地的積蓄。
這是他們應該所得的。
他們目前還信任金江鎮,所以願意投奔金江鎮。
那麼金江鎮就要講道理。
分田。
願不願意?
絕大部分百姓都是願意的。
唯一所顧慮的。
就是對官府的信任度。
那麼這其中溝通的手段,就非常的重要,做得好的,就能贏得百姓的信任,願意和官府互換。
做的不好,贏不來百姓的信任,百姓又不傻,當然是要握緊手裡的東西。
唐清安做不到自己親自做事,他能做的,就是調整官員的心態,改變不對的風氣。
大周的官員,習慣了對百姓作威作福。
當百姓們的父母官。
金江鎮沒有父母官,只有官員。
“分田之事,有些百姓擔憂分不到田,畢竟田畝才這麼多,如果按照目前的分田計劃。
一戶分田十一畝,加上軍戶,那麼缺口高達兩百餘萬畝,百姓也會算賬。”
有官員解釋道。
唐清安聞言不以為意。
“全奪遼東我們有信心,百姓中有人沒有信心,這件事就不提,咱們境內田畝不夠。
差兩百萬畝,那就開墾出兩百萬畝出來嘛。”
唐清安話音剛落,在座的官員們,不少人就苦著臉了。
把眾人的神情看在眼裡,唐清安搖了搖頭。
這就是眼界的問題。
他十分的理解。
例如有人問九十年代的他,相信三十年後的成果嗎?
人人一部手機。
他絕對一巴掌忽悠過去,騙子騙到他頭上來了。
他對種田的事不熟。
可是他知道歷史的結果。
現在的官員,認為田畝開墾的足夠多了,很難再開墾出田畝出來,這就是眼界的問題。
不提他所在的國家,就是清末時期,闖關東的百姓,自己就救活了自己。
養活了兩千萬人。
更不提他所在的時代的前輩們。
同樣是農業的國家,同樣沒有機械化等等。
靠著人挖肩抬,處處是水渠。
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
這是謬論。
而這個謬論出於那個時期,不是很難理解。
那個時期。
和古代農業社會的生產力並沒有區別。
不過就是人的不同而已。
每當唐清安在那無邊的水庫閤家遊玩,在一眼望不到頭的高渠上遍覽無際的田畝。
他都會感嘆萬分。
這些都是百姓們用手和腳幹出來的。
唐清安要做的,就是跟這些官員們鼓勁,讓他們相信自己能做到,肯定能做到。
“開春以後,金江鎮上下,全力以赴帶動百姓砍伐老林,平整土地,新修水利,開墾田畝一切民生事。
諸事皆以民政為主要,咱們把口號喊出來,就對百姓們說道,一年百萬畝,三年三百萬畝。
不管百姓們信不信,咱們動起來,做給百姓們看,鼓動這百姓跟著咱們做。
有了這股勁頭,上下一心,百姓們看在眼裡,自然就相信我們了,哪怕還有不信的,也會願意支援我們。
唯一的不足,就是官員們又要苦起來,還能不能吃苦?願不願意吃苦?”
唐清安看向眾人。
將軍這股渾身的信心,眾人內心驚歎無比。
哪怕見慣了的謝友成,馮勝之,顧應時三人,仍然還是激動萬分。
謝友成聽劉承敏談起過。
將軍年少時就是如此。
常常對事物有自己的見解,同時毫不質疑自己的認知,只認為絕對能辦到。
遼東大局將傾。
人人不敢去遼東。
而大哥卻反其道而行,認為遼東必定能成就大事,定能挽天傾。
謝友成只能感嘆。
當大變之局,定有非凡之人。
“半年來,朝鮮供應了三十萬石糧草,我跟朝鮮國主寫了信,告知這不是歲額,而是對大軍的犒賞。
他當時不也是這麼說的麼。
那麼今年三十萬石的歲額,加上明年的三十萬石,就是六十萬石,其中一半要在開春之前提供。
你們不用憂心朝鮮會不會給,這件事我來敲定,不拖各位後腿。
國內半年來供應了七十萬石各類物資,其中糧草五十萬石。
半年的戰事。
還剩餘五十餘萬石。
這五十餘萬石,加上朝鮮開春之際的三十萬石,就是九十萬石,還是按照舊制,每日兩稀,忙月一干一稀。
足以供給七十餘萬民堅持到明年九月。
還有六十萬民的缺口,我會想辦法讓朝廷提供物資,加上江南販賣來的糧食,還有漁場的提供。
糧食方面不耽誤大家,大家則向我保證完成任務。”
既然將軍把最困難之事擔了起來,眾官員沒有理由繼續反對,皆認同了來年的民政之事。
定下了大方針,接下來就是具體事務。
馮勝之,顧應時出面,開始組織官員們協商接下來如何做。
唐清安離開後。
接見了新任遼東經略的使者,命其到錦州敘職。
使者很恭敬。
“遼東經略管得到我?我是平遼侯,金江鎮節度使,他有什麼資格讓我去見他。”
唐清安笑道。
“平遼侯何意?”
使者大驚。
唐清安不敢去。
他怕新任遼東經略,那尚方寶劍斬了他。
不過話是不能這麼說。
“遼東經略來錦州,我聽其號令,絕對不敷衍了事。”
使者聽到後,面露喜色。
唐清安冷笑一聲。
“但是你這人,趾高氣昂,目中無人,竟然向我貪取賄賂,可笑至極。
來人啊。”
唐清安一聲大喝。
門外親兵氣勢洶洶的湧了進來。
“把他跟我打出去。”
不等使者分辨,親衛們如狼似虎,拳腳相交,把此人打的渾身是血,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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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錦州送他來的船,把他又帶了回去。
“敢向我索要賄賂的人,此人乃第一人。”
唐清安當眾憤怒至極。
謝友成看在眼裡,搖了搖頭。
此事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