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初歇,夜風陣陣。
大海已經平靜了下來,安靜的如同一個酣睡孩子,剛才的狂風怒虐驚濤駭浪就彷彿是一個頑皮惡作劇,現在累了、困了、乏了,又恢復了平時恬靜安詳的模樣。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對長兵器有獨特的天賦。”後艙之中,袁宏道對著換了一身乾淨的孫越陵,捻鬚笑道。
孫越陵想起昨日之戰,猶自膽戰心寒,他可是趴了三天才恢復了精氣神,道:“真是好險啊,我完全就是憑著一口氣支撐,潑猴的身法和爪功實在是太飄忽難測了。”
“你能讓潑猴勝於你,已經是非常難得了,畢竟你練習這套棍法時日尚短。”袁宏道神情變的嚴肅起來,道,“不過你千萬不能驕傲自滿,你能有如此之功,完全就是憑藉了這大海上天氣突變而帶來的風雨之勢,正好合乎了這套棍法的要旨,才贏得了陣陣先機,倘若在平時,估計你在他手裡走不過百招。”
孫越陵道:“我應該是憑藉有利環境才能與他一拼吧?”心想當時情況應該就是這樣,他正是憑藉了有利的環境和出其不意的鬥法才贏得了先機,但仍然是處處險象環生,最後還是在潑猴的全力反擊下被打飛了銅棍,看來他在武道上要走的路還很長很長。
袁宏道了頭,道,“封魔棍法講究的就是融合環境,那日正好狂風暴雨,電閃雷鳴,才能讓你揮出了體內的潛能。”
孫越陵道:“我當時感覺快要和風雨雷電融為一體了,所以情不自禁就使出了那一棍,事後想來都驚詫不已,可能只是僥倖吧,我現在就一感覺也沒有了。”
袁宏道道:“那一棍確實是神來之手,不過你能有如此成就,足以叫所有人都對你刮目相看了,老夫相信,倘若你學全了這封魔十七棍,行走江湖若有廝鬥,斃敵我不敢保證,但自保確是綽綽有餘了。”
孫越陵連忙表示感謝,趁機道:“請袁護法教我第十二棍吧。”
袁宏道呵呵笑道:“好,好。”
接下來便開始給他講解第十二棍,這十二棍比十一棍又複雜了許多,也更是難學,袁宏道連比帶劃地講解了一個多時辰,他才懵懵懂懂的有所領悟,但許多地方還是模模糊糊難以明白,心中也微微有些急。
袁宏道見他如此,道:“你千萬別著急,慢慢來,這棍法越是到了後面,就越是難學,最後幾招的威力也是十分強大,非得慢慢琢磨,仔細體會領悟不可。”
孫越陵了頭,只得慢慢來了,真沒想到越是到後面,棍法的招式變幻越是複雜難明,總是在出其不意或難以揣摩的角度出棍變化,根本就是難以做到。
本來他也不是很焦躁,但離登6的日子馬上就要來臨了,倘若還不能學全這封魔十七棍,他憑什麼去闖蕩京師呢?丁夢瑤打在他胸前的一掌,似乎還隱隱作痛,如果不能學全這套棍法,能不能敵過這個妖婦,也是未可知的事情。
他總不能再坐這趟船跟著袁宏道返回四川吧,這下可如何是好呢,孫越陵想到這個就十分頭痛。
如此過了二日,商船終於抵達了目的地登州府城外碼頭,靠岸解索下錨。
孫越陵看著碼頭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心想這個登州府碼頭果然不愧為全國性的大港,比南京碼頭有過之而無不及,河灣裡帆船林立,泊慢了各種大船隻,有商船、官船、戰船之類,碼頭上更是人流穿梭如織一片繁忙,搬運工、挑夫、商旅等等不一而足,各種各樣的車隊運載著貨物、糧食等,來往不休。
臨近中午時分,接貨的商販才準備好了裝貨的貨車,並僱好了搬運工,從貨倉裡搬運出一箱又一箱的絲綢布匹,裝運到貨車上面去。
孫越陵也幫著白石山城的人卸貨,用了不到一個時辰,整船的貨物便被搬運一空。
眾人都十分高興,終於圓滿地完成了此趟的任務。前來接貨的山東商販拉著張雲彪的手連聲致歉,是來遲了來遲了,中午一定要請山城的人吃飯不可。
張總管也沒推辭,畢竟遠來是客,對方如此盛情,他又怎好推脫。
當下眾人都下了船,僱了幾輛車,上車後朝著城內而去。王莽拉著孫越陵叫他一起前往,孫越陵推辭不過,只得跟著一起去混這一餐,填一下飢腸,畢竟好多天沒有好好吃上一頓了。
到了城內的一家酒樓之上,只見早就擺放了幾桌酒席,他跟著王莽在主席下面的一張桌子上坐下了,只見張雲彪、楚欣瑩、袁宏道、葉公炳等幾個在山城地位顯赫的人都被請到了主桌之上,一起陪坐的是那山東商販那邊的幾個人。
而他坐的這桌,除了王莽外,還有楊麟、潑猴等人,並且有一個山東商販方的代表來主持。
不多時,酒菜就如流水般端了上來,主桌上的山東商販起身對著眾人了一通“遠來辛苦”之類的客套廢話後,大家就開始吃喝了起來。
一時間幾桌酒席之上都是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之聲,孫越陵好些天沒吃到好東西了,這桌子上菜餚油水肥肥,還有蚌蝦魷魚之類的水鮮,更是讓他饞涎猛滴,當下猛吃猛喝起來。
經不住山東主人的勸,他幹了幾杯酒後,就聽得前方桌上的張雲彪忽然大聲道:“什麼,航道被阻,貨物被搶,是什麼人這麼大的膽子?”
眾人聽他如此大聲,都朝著那邊看了過去。
張雲彪見眾人都看了過來,揮了揮手,示意沒事,讓大家繼續吃喝。
孫越陵正好坐的離他們不遠,只聽得袁宏道道:“沒道理啊,自隆慶朝重開海禁以來,早就斷絕了倭寇之患,日本幕府更是禁止諸藩出海,這時候,哪裡來的倭寇啊?依我之見,可能是某些海盜打著倭寇之名,行盜搶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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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聽得楚欣瑩的聲音道:“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只好空船返航了。”
卻聽得張雲彪冷哼一聲,道:“空船返航?這可是開了先例,為我白石山城從未有過的事情。”
接著他們又66續續了一些,由於人多嘈雜,他也沒有完全聽得明白,於是問王莽道:“怎麼你們的船回航時,還裝載貨物回去麼?”
王莽道:“當然了,每次我們遠航到登州,都運來絲錦綢緞,然後再從山東商人那裡購買些關外的特產如人參、藥材、貂皮等運回去,到了四川後可以賣個好價錢,這樣一來一往,皆有所獲。”
他這麼一,孫越陵頓時明白不少,聯絡剛才的什麼貨物被搶、空船返航,猜測可能是山東商人從關外購來的貨物在海路上被賊寇搶了去了,蝕了老本,所以沒貨賣給他們了。
按他聽到的,楚欣瑩似乎打算直接返航,而張雲彪卻不以為然,不想就這麼空船回去,畢竟空船返航是從未有過的事情,他不想在他手上給破了戒,這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可如今,想要有這批貨物,豈不是要直接到關外去購買,又要遠航到遼東去?
想到這,嘆了口氣,果然生意充滿未知的風險,也不是這麼好做的。
吃完飯之後,他們一群人被安排在當地最好的客棧歇息,這些天來的海上奔波,實在是有疲憊,孫越陵倒在床上就睡著了,直睡到天色昏暗才醒了過來。
他隨便抹了把臉,心想到底要不要去向楚欣瑩他們辭行呢?他的封魔十七棍才學到了十二棍,還有五棍沒學完,不學全就這樣離去實在是有不甘心,但他心中又十分牽掛著沐宛,總恨不得插翅飛到北京去。
想來想去,猶豫難決。
後來想到沐宛臨別時的悽楚神態和平日對他的諸多眷顧,他猛地下了狠心,還是去向袁宏道、楚欣瑩辭行吧,畢竟沐宛對他一片真情,他也十分想念她,只是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麼樣了,在京師是不是生活的很壓抑?
出了門,只見王莽迎面走來,喊住他,叫他一起去吃晚飯。
孫越陵道:“王兄,我準備去跟你們總管辭行,謝謝他這些天來對我的照顧。”
王莽道:“怎麼,你就打算走,何必如此著急?”
孫越陵苦笑道:“我也是沒有辦法。”
王莽笑道:“恐怕是想念美人了吧,北京的那潭子水可是深的很,你到了之後一定要心為上啊。”
孫越陵道:“你放心,我會心的。”
王莽嘆道:“可惜了,你如果跟著我們一起的話,還能去遼東玩上一趟,不定還能帶個朝鮮女人回來,哈哈……”
孫越陵驚訝道:“怎麼,你們真的決定了去遼東?”
“是啊,這是張總管決定的。”王莽頭道,“今天下午他們商議了許久,才把這事給定了下來,聽袁護法和楚姐不大贊同,和張總管他們吵了起來,後來張總管拍板下來,此行非去不可,不然就是壞了咱們山城裡多年來的規矩,決不能空船而回。”
完搖頭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