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頓了頓，看向自家老爺，見章明天點點頭，他才應聲，回到房間並將房門關上。
見到小妾在外張望，蘇蕊特意加上一句：“若是給我夫君知曉我同章員外獨處一室，恐怕會把醋罈子打翻呢。”
章明天不知她話中有話，道：“是章某疏忽了，還望馬夫人見諒。”
蘇蕊微笑搖搖頭，仍舊看向門口方向，透過窗紙可看出，小妾還在門外，而且耳朵貼著窗紙，似乎想要聽聽裡頭在聊什麼。
章明天有些不悅，輕咳兩聲，放大聲量，道：“桃桃，你去給我燉個血燕吧。”
語氣溫柔得很，看出章明天是真的非常寵溺這個小妾。
門外的小妾只好應了聲，然後離開院子。
等到人走遠了，蘇蕊這才收回視線。
章明天有禮問：“不知馬夫人有什麼細節需要交代。”
“沒有。”人已經離開，蘇蕊坦率地回答。
章明天愣了愣，管家也恍然地看著她精緻的側臉。
看來自己的猜測沒錯，這女子故意讓他留下，不是為了讓他幫忙記住所需細節，而是故意又委婉地支走姨娘。
眼見自家老爺一臉狐疑，管家大膽道：“馬夫人這是故意支走三姨娘的。”
聽到這話，章明天的臉上明顯閃過對管家的不悅，他瞪了管家一眼，可管家卻緊蹙眉地看著他，眼神擔憂。
“老爺，其實…”
“你若再想說桃桃的半句不是，那就可以閉嘴了，我不想聽，也不想譴責你。”
看來，管家已經心有懷疑，並且跟章明天提起過，只不過章明天根本沒放在心上。
管家頗是為難，有口難言！
蘇蕊直視著章員外，道：“其實，章管家說的並沒有錯。”
相比管家，蘇蕊的話更有說服力。
章明天不解又詫愕地看著她。
蘇蕊道：“章員外這般寵溺章三姨娘，那是否發現，她身上的香味變了。”
沉思片刻，章明天微蹙眉，雖看著她的眼神帶著幾分不悅，但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她以前喜歡用桃花做的香囊，這段日子以來，換了香囊。”
“那章員外是否察覺到，姨娘如今所用的香囊，有什麼味道。”
這問題讓章明天更加不解，他看著她，微眯黑眸，“不知道。”
他又不是賣藥賣香的，哪裡知道小妾身上用的什麼香囊。
蘇蕊抿唇笑了笑，道：“是安息香，而且還有雄黃的味道。”
“雄黃？”章明天愣了愣，“這也是香料？”
“不，雄黃有特異的臭味，不適合做香料。”
“那…”她的回答整得章明天更加狐疑。
“難道章員外就沒有好奇過，為何這一年來三姨娘一直伺候在你身邊，從未避忌過，卻也從未感染過癆疾。”
這話同管家跟他說的差不多，讓章明天臉色變得更加不悅。
“那是因為桃桃身體好…”
“這種藉口，章員外相信嗎？”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安息香跟雄黃，皆是可以預防肺癆的藥材。若我沒猜錯，這一年來，三姨娘偏好百合類的食品吧。”
章明天蹙眉沉思，道：“以前她不喜歡吃百合的，不知怎麼，最近的確經常見她吃百合做的食物。”
“百合可以清熱潤肺，是抑制肺癆的擴散，是預防肺癆的好東西。”
章員外聽後再次沉思，可他還是沒有懷疑小妾的意思，“桃桃不畏被傳染的危險一直照顧在我身邊，吃些東西預防一下，也是情理之中。”
“那，章員外當初，是如何感染這個肺癆的？”
“這…”一年前的久遠事情，章明天思索著。
身旁的管家回答：“那一年老爺參加過某位老爺子的壽辰，回來之後便一直咳嗽，後來經醫師診治確定是肺癆。”
“當時參加那位老爺子的賓客中，是否也出現了肺癆之人？”蘇蕊繼續詢問。
張管家想了想，搖搖頭，“並沒有。當時老爺還擔心是宴會中的某位賓客患病才導致傳染，特意讓人通知那位老爺子，結果經調查，宴會中並沒人感染到癆疾。”
“所以，章員外不是在壽宴裡感染的癆疾。”
“或許吧，老爺經常在外應酬，沒準是同哪位癆疾患者接觸過…”
“癆疾屬於傳染病，一旦發現病患，定需要整個鎮子都嚴查。難道當時縣太爺並沒嚴查？”
“有，可是，沒查到。後醫師診治，應該是老爺身體不好，所以才會感染到這個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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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聲，蘇蕊微挑眉，再次看向章明天。
“不瞞章員外，我覺得你這個癆病並沒那麼簡單。雖說是可以將疾病完全治好，可是，還是希望章員外可以好好重新徹查一番，若不然即便如今治好了，下回再重新感染，那便會對你的身體造成更大的傷害。”
原本章明天並不將她的話放在眼裡，因為她先是問了小妾的各種事，再讓他重新徹查…分明是在懷疑他身邊的人！
可當聽到蘇蕊最後的那句話，原本堅定的眼神卻變得有些慌張。
這一年都已經將他折磨得不成人樣，若再感染一次，豈不是要他性命？
這讓章明天不得不重視起來。
該說的蘇蕊都說完了，其實章府的明爭暗鬥跟她壓根沒有任何關係。
可，她一是醫者，這點提醒是應該的；二是章明天並不是好應付的主。
別看他現在對自己好聲好氣好臉色，其實也是看在她的醫術份上才會這樣，一旦他的癆疾再次復發，他不會考慮到是身邊有小人，而會認為是她的醫術不好。
到時候隨時都會找她陪葬。
她給章明天治病是為了錢，可不想惹麻煩。
所以，該說的她都說了，還好，管家已經發現了端倪，而章明天似乎也開始有所感悟。
剩下的，讓他們自行調查處理解決就好了。
“章員外，現在我必須給你施針，請你脫下外衣坐在長椅上。”
章明天的癆疾已經耽擱了太長時間，若不是他家有錢，估計早就死掉了，要想徹底治癒，固本培元還是很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