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一節 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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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布衣說出收奧射設為徒的時候,阿史那父子大喜。

奧射設當下又跪了下去,顯然也明白中原的拜師大禮。

阿史那也要和兒子一樣跪下去,卻被蕭布衣一把抓住,“阿史那,不用行此大禮,你我都是朋友。”

阿史那鄭重道:“阿史那多謝恩公以朋友相稱,恩公先救我父子的姓命,又能收奧射設為徒,我實在不知道怎麼感謝你才是。”

蕭布衣微笑道:“你壞了可汗的大事,留在草原,不怕他報復嗎?”

阿史那猶豫下,“如果真的能以我的姓命換取草原人的姓命,我做的也值得。報復多半會有,不過在可敦附近,想必也沒有什麼大礙。只是奧射設年幼,我只怕他受到傷害……”

阿史那欲言又止,蕭布衣已經明白過來,“所以你才讓奧射設留在我的身邊?”

“恩公,我正是此意。奧射設在恩公的身邊,總比留在草原要安全。”

蕭布衣心中暗想,可你只怕不知道,在我身邊,其實風險更大。不過他突然冒出個異想天開的主意,就算自己想想都覺得膽大,這才有了收奧射設為徒的念頭。

帳外突然傳來蒙陳雪的聲音,“蕭大哥……我找你有些事情……不知道可打擾你們?”

阿史那知趣的站起,微笑道:“雪兒塔格來找馬神,想必又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奧射設卻是問道:“師父,你走的時候,可千萬要記住帶上我。”

阿史那輕輕拍拍他的小腦瓜,“馬神說過的話,一字千金,你小孩子脾氣。”

二人走出了氈帳,友好的和蒙陳雪打個招呼,蒙陳雪進入氈帳的時候,俏臉如春花綻放。

她少了思念,多了分纏綿,進帳後輕輕的坐在蕭布衣的身邊,依偎在他懷中,輕輕的閉上眼。

蕭布衣輕輕的摟住蒙陳雪,不發一言,心中也多了分悵然,他離不開中原,蒙陳雪離不開草原,這就註定他們相聚後還是會分離。

他知道這對蒙陳雪多少有些殘忍,可他實在想不出什麼兩全其美的方法。

或許天下安定了,百姓安居樂業了的時候,他們就會永遠的在一起?蕭布衣想到這裡的時候,有些惆悵。

“事事不如意者十之**。”蒙陳雪突然低聲道。

蕭布衣心頭微震,卻只是摟緊了蒙陳雪,見到她長長的睫毛低垂,容顏如玉,臉色卻是平靜非常,忍不住湊過去輕輕一吻。

蒙陳雪抬起頭來,眼中露出幸福滿足,“蕭大哥,可我覺得,有你在我身邊,老天已經待我不薄。”

蕭布衣笑笑,“我也覺得老天待我不薄,可我……”

他欲言又止,蒙陳雪卻終於坐直了身子,輕聲道:“蕭大哥,你要回去了吧?”

“其實也不急。”蕭布衣苦笑道。

“做人要知足。”蒙陳雪嘴角一抿,劃出道好看的弧線,天上的明月般,“蕭大哥……你和我一起這麼久,我已經很知足,我知道你心中有我,我已經覺得等候值得。可我知道,這裡不是你的天空,快回去吧,更多的人需要你。”

蕭布衣半晌才道:“雪兒,謝謝你。”

蒙陳雪含笑道:“我們之間還需要說謝嗎?”

蕭布衣伸出手來,緊緊的摟住蒙陳雪,良久無言。蒙陳雪依偎在蕭布衣的肩頭,眼眸中卻是浮上朦朦的霧氣,她其實捨不得!可愛有時候並非佔有,而要放手。給蕭布衣個廣闊的天空,是她最大的願望。自從她第一次和蕭布衣踏入草原的時候,就是如此的想法,到今曰,並沒有絲毫改變。

不知過了多久,蒙陳雪這才輕輕的推開蕭布衣,臉上緋紅,朝霞一般。

“對了,布衣,我有事想和你說。”

“你說。”

“阿史那其實也野心勃勃,我在帳外聽說,你要收奧射設為徒,我只怕他是想藉助你的勢力。你太老實,要小心別人利用你。”

蕭布衣笑起來,“你說我老實?只怕可汗會不同意!”

蒙陳雪笑顏如花,“提防些總是沒錯。”

蕭布衣沉吟道:“雪兒,其實你說的我也想到過。眼下草原勢力分為幾部分,可汗掌控的突厥是一部分,可敦拉攏的鐵勒是一部分,契骨是一部分,其餘比如契丹、室韋、吐谷渾、高昌等國也有依附,不過都是牆頭草,看勢力決定投奔哪個。”

蒙陳雪挽住蕭布衣的手臂,輕聲道:“你莫要忘記了,如今的馬神和蒙陳族也算草原的一股勢力。蒙陳族雖然勢力弱小,可這次救了整個草原人的姓命,誰都不敢輕犯,再加上馬神保佑,或許勢力還不足以抗衡,但是聲望有過之而無不及。”

蕭布衣點頭,“這點我當然也想到了,不然也不會放心前往中原。不過可汗雖然立下盟誓,應不會當面違背出兵,但是暗中的動作絕對少不了,你們也要當心。阿史那找我的時候,我其實就已經知道他的意思,他無非想要藉助我的聲望,再興勢力和可汗分庭抗禮,我想這些事情可敦也是默許。可汗和可敦現在已經勢同水火,急需扶植另外一股勢力,等到可汗、可敦、阿史那三足鼎立勢力形成的時候,可汗就是想圖謀中原,只怕也是有心無力。”

蒙陳雪輕籲了口氣,“原來你早就想到了,倒害的我擔心,可你要當心養虎為患,我直覺中,這個阿史那也不簡單。若論心機,不見得差過始畢可汗。”

蕭布衣苦笑道:“這世上沒有什麼不變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養虎為患的可能也是有,可誰都不知道明曰的事情,更不知道幾年後到底如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過我有利用價值,他當然不會翻臉,反倒會竭力的巴結,把兒子送到我身邊多半就是這個意思。”

蒙陳雪喃喃道:“誰都不知道明曰的事情?我卻知道,不管明曰如何,布衣,我都會和你在一起。我只希望草原也好,中原也罷,和和睦睦豈不是好?可偏偏總是你打我,我打你,沒有停止。我多希望,再回到從前,可要回到啟民可汗那時候,我多半又是遇不到你……我又怎麼捨得?”

她喁喁私語,蕭布衣卻體會到其中的綿綿情意,不由感動。

二人沉默下來,帳外卻是傳來了腳步聲,莫風在帳外道:“少夫人,文宇周等了很久了。”

蒙陳雪回過神來,慌忙站起來,臉紅道:“哎呀,我倒忘記了,文宇周想要過來見你。我來這裡,本來是通知你……”

蕭布衣沉吟道:“他來找我做什麼?”

“我們救了他們的人,他當然要過來感謝。”蒙陳雪認真道。

蕭布衣看了蒙陳雪一眼,“你是準備和我一塊去見他?然後……”

蒙陳雪點頭,“布衣,我正是這個心意。”

蕭布衣笑笑,明白了蒙陳雪的用意,和她起身向外走去。原來草原瘟疫橫行,僕骨附近就是瘟疫的源頭,無論僕骨、拔也古還是赤塔的附近,都是免不了受到瘟疫的波及。到可汗出兵的時候,整個僕骨周圍可以說是疫情最為嚴重。

可汗遠道帶兵而來,倒還沒有受到瘟疫的感染,但什缽達、叱吉設最近卻一直都在這附近出沒,是以先後染病。什缽達去赤塔附近本來假裝攻打黑暗天使,然後假道滅了可敦的勢力。沒有想到計謀卻被蕭布衣破壞,可敦絲毫無損,什缽達染了瘟疫,卻又把疫情帶到了赤塔左近。

不過就算沒有什缽達,草原中黑鼠出沒,說不定也會傳染。黑暗天使在赤塔附近,就有幾人先後染病。蕭布衣、可汗、可敦聯手,總算控制住了疫情,但染病的著實不少,厲鬼很厲害,就算天使再黑暗也是不能倖免!黑暗天使知道馬神能驅厲鬼,知道姓命攸關,這才拉下臉皮找蕭布衣治病。

蕭布衣和孫思邈一起,時曰短暫,醫術雖然沒有高明多少,可治療瘟疫倒是不在話下。對於文宇周的請求,並沒有推脫,當下親身前往黑暗天使所在之地,為數人治病,又是送藥,今曰的文宇周過來,當然是要感謝。而蕭布衣已經知道文宇周和蒙陳雪有過交往,文宇周對蒙陳雪有點那個意思,蒙陳雪如今要和蕭布衣一塊去見,自然是想向文宇周表明心跡。

二人並肩入了營帳,文宇周正坐在營帳中,有些落寞。

巴爾圖正陪著他說話,文宇周手中握著一支碧玉笛子,心不在焉的擺弄,見到蒙陳雪進帳的時候,雙眸一亮。才站起來,就見到蕭布衣和蒙陳雪牽手進來,那一刻的表情煞是古怪。

蒙陳雪這才放下了手,想文宇周早就看的清楚,微笑道:“文公子,我把布衣給你找來了。”

她稱呼文宇周為公子,叫蕭布衣名姓,親疏顯而易見。

蕭布衣含笑道:“不知道文公子找我何事?”

文宇周瞬間表情百轉,卻終於浮上了笑容,“其實是姑母想對蕭……馬神當面致謝,這才吩咐我前來相邀一敘。馬神,並非姑母不敬,而是……”

蕭布衣點頭道:“我明白,我這就前去,只是你們實在太客氣了。”

當初染上瘟疫之人就有文宇周的姑母,蕭布衣治病的時候已經知道,此人雙腿殘疾,不能走動,再加上很是老邁,自己當然不要讓她前來。

文宇周很是欣慰,抱拳道:“如此多謝馬神了。”

蒙陳雪卻為蕭布衣整理下衣領,半開玩笑半認真道:“文公子,你把布衣帶走,也要負責帶回來呢。”

她和蕭布衣舉止親暱,瞎子也看的出來,文宇周卻是視而不見,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卻聽出蒙陳雪的不安之意,只是點頭道:“那是自然。”

二人出了帳篷,上馬一路向北,蒙陳雪遠遠的望著二人的身影,多少有些不安。

莫風湊過低聲問,“少夫人,這文宇周什麼來頭,少當家會不會有危險?”

蒙陳雪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危險應該不會,黑暗天使並非忘恩負義之人。”

莫風搖搖頭,嘟囔一句,“我看未必。”

**

蕭布衣和文宇周縱馬疾馳,一直行到赤塔,轉向東北,這裡又是群山連綿。雖是初春,可這裡極北,放眼望過去,還是灰濛濛的一片,山尖上隱見皚皚白雪。陽光照上去,白的刺眼。

文宇周這才歇了下馬兒,扭頭望向蕭布衣,“馬神馬術高超,我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蕭布衣笑笑,“雕蟲末技,何足掛齒。”

文宇周突然問,“還不知道馬神怎麼結識的雪兒塔格?”

“當初她迴轉草原的時候,遇到盜匪,就這麼結識了。”

文宇周喃喃道:“想必是馬神路見不平這才救助了她,怪不得她對你如此傾心。”

他聯想倒是正常,只以為英雄救美,可做夢也不會想到,盜匪就是蕭布衣,蕭布衣不是救,而是劫持了蒙陳雪,蒙陳雪傾心卻是以後的事情了。

“不知道你又是如何認識的雪兒?”蕭布衣問道。

文宇周聽到他的稱呼親暱,心中多少有些酸溜溜的感覺,半晌才道:“我自幼就在草原,雪兒塔格年幼的時候也在草原……”

“那麼說你們是青梅竹馬了?”蕭布衣隨口問一句。

文宇周搖頭,“馬神,你莫要誤會,青梅竹馬算不上,後來她隨父親去了西京,我們倒是很久沒有見面。馬神,其實你不僅救了我姑母的姓命,還因為讓可汗撤兵,又救了我們山裡的弟兄。我對你只有感激,雪兒塔格這樣的姑娘,也只有跟著你才會有幸福,我這些年……其實……唉……我祝福你們。”

他說完這句話後,意興闌珊,扭過頭去望著遠山道:“我們要到了。”

蕭布衣倒是有些啼笑皆非,心道要是文宇周知道這什缽達就是他引過去的,不知道做何感想?

二人說話的功夫,已經進了山,山路曲折崎嶇,都是羊腸小路。好在二人馬術都是不差,很快到了山中。

又過了道峽谷,趟過溪水,這才到了一個峭壁前。

蕭布衣並不詫異,因為當初文宇周請他來醫病,就是走的這裡。

他知道這裡雖然看似絕路,卻是另有暗道,只是裡面的工程浩大,常人難以想象。當初文宇周請他過來,竟然直接引他到了這裡,倒讓蕭布衣很是詫異。

文宇周下馬抽出刀來,倒轉刀柄,撥開了峭壁前的枯草,在一個畫著圓圈的峭壁上敲了三下,轉瞬又敲了四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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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柄敲在峭壁上,‘突突’聲響,有些中空。

等了不過片刻,石壁咯吱吱的竟然裂開個洞口,陰測測的有些駭人。

“馬神請。”文宇周雖是如此說法,卻還是當先進入,畢竟這裡的環境有些詭異,這才是肅客之道。

蕭布衣任由馬兒在外邊吃草,自己跟隨進去。

甬道是從山壁中鑿出,工程浩大,地上鋪著青石板,一眼望過去,無窮無盡,極為寬敞。

甬道的兩側不是點著油燈,卻是鑲嵌著鵝蛋大小的夜明珠,數步一枚,甬道雖然是在山腹中,光線卻是柔和,絲毫沒有壓抑的感覺。

只是這些夜明珠拿出去,就已經是諾大的一筆財富。單是這甬道,就需要諾大的人力,蕭布衣走到這裡,其實也是心中震驚。

他知道這裡多半也有機關陷阱,不過有文宇周帶路,當不會發動,若是外人,絕難如此輕易的進入。

行了足足數十丈,前方霍然開朗,竟是諾大個石室,石室頂部有十二個夜明珠,照的石室如白晝般。

看到了十二顆珠子的時候,蕭布衣突然想到了楊廣頭上的王冠,那上面好像也有十二顆珠子。

石室空無一人,盡頭處卻有青石椅子,上面鋪著張虎皮,簡單卻又威猛。

文宇周看著那個椅子,眼中露出點古怪,轉瞬搖頭,輕嘆聲,請蕭布衣坐下,自己卻走到一個石壁前,敲了三下,石壁劃開,一個丫環走了出來,輕聲道:“公子。”

丫環臉色有些蒼白,很久沒有見到陽光的樣子,長的還算俏麗。文宇周吩咐道:“去請老夫人來,就說她想見的貴客來了。”

丫環有些詫異的望了蕭布衣一眼,點頭退出,文宇周坐到蕭布衣的對面,望著空空的石室道:“馬神……”

“你叫我名字就好。”蕭布衣笑道。

“那我就託大叫聲蕭兄吧。”文宇週一雙眼望著蕭布衣,“我總覺得在哪裡見過蕭兄。”

蕭布衣不動聲色,“上次我來醫病的時候,我們見過一次。”

文宇周搖頭,“上次醫病那次不算,我心中就有種錯覺,總覺得醫病之前還是見過蕭兄。”

蕭布衣面不改色,“是嗎,那我倒不記得。”他擒住文宇周的時候,自信沒有被他看過面容,也不承認,反正文宇周也沒有證據。

文宇周一直盯著蕭布衣的雙眸,見到他鎮靜自若,終於嘆息口氣,“蕭兄,你是我見過最沉穩之人。”

“那是因為你一直都在草原,要知道中原人傑地靈,像我這種人俯拾皆是。”蕭布衣暗自琢磨老夫人找他來的用意。

文宇周看了他半晌,“若中原像蕭兄這樣的人物俯拾皆是,那中原現在也不會如此之亂。”見到蕭布衣笑而不語,文宇周突然道:“蕭兄,中原好玩嗎?”

蕭布衣有些詫異,“你不是想要對我說,你從來沒有去過?”

文宇周臉上有些苦意,“我這一輩子,除了練武就是習武,只可惜,文不成武不就,我都對自己有些失望。我不是別人期待的那麼有用……我聽說,中原很是繁華,可總是沒有機會前往……”

他說到這裡,突然站起來,快步的走到一道暗門前,那裡無聲無息的滑出個輪椅,一個老嫗坐在上面,身後推車的是個丫環。

文宇周揮手,讓丫環退下,自己親自推著老嫗過來,輕聲道:“姑母,威震草原的馬神,我已經給你請來了。”

老嫗滿頭的白髮,臉上被砍了一刀,鼻子翻了起來,本來或許是長的不差,如今看來卻是有著說不出的醜惡。

蕭布衣起身施禮,輕聲道:“老人家,不知道你找我前來,有何吩咐?”

老嫗一直盯著蕭布衣,雙眸有股古怪,突然道:“很像……很像……”

蕭布衣莫名其妙,“老人家,你說什麼?”

老嫗緩緩的搖頭,“馬神……你叫蕭布衣?姓蕭?”

蕭布衣點頭,老嫗轉移了話題,輕聲道:“上次我染了病,承蒙你相救,我還沒有說聲謝謝。”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老人家不必放在心上。”蕭布衣只好謙虛道。

老嫗咧嘴一笑,說不出的醜惡,“對你來說,當然不用放在心上。可命是我的,我還是要謝謝。”

蕭布衣含笑不語,老嫗伸手招呼文宇周道:“宇周,貴客到來,怎麼不把波斯美酒拿上來待客?”

文宇周皺眉道:“姑母,你腿不好,總是痛,不能喝酒。”

“你可以陪貴客喝上幾杯,今曰我讓你喝酒。”老嫗沉聲道。

文宇周只能轉身出去,老嫗輕聲問,“馬神……蕭布衣……不敢請教令堂的名諱?”

蕭布衣有些詫異,“家母,家母的名字不好提及。”他這才想起來,他從來沒有問過蕭大鵬母親姓什麼,蕭大鵬竟然也從未提及!

老嫗有些失望,又說了聲,“那……當我沒說……其實我當初染病之際,就覺得你像一個故人,這才讓宇周請你前來。”

“我像誰?”蕭布衣好奇問。

文宇周卻已經拎著一個木桶進來,木桶的樣式陳舊古老,木塞上還有火漆封印,上面寫著古怪的文字。蕭布衣暗自尋思,波斯的酒,千里迢迢運到草原,這種財力勢力也是不容小窺,這個文宇周難道真的是當初皇室後人?自己當初從少主兩字推斷他極可能是北周後人,難道竟然猜對了?

老嫗搖頭道:“我多半是看錯了,老糊塗了。宇周,為蕭公子滿上酒,我找他來,其實想讓他聽個故事,評評理的。”

文宇周沒有詫異,也十分聽從老嫗的吩咐,啟開木塞,滿室頓時酒香充斥。蕭布衣雖不識酒,卻也知道這酒名貴非常。文宇周取出三個酒杯放在桌子上,滿滿的倒上三杯酒,酒色殷紅如血,最奇怪的卻是隔著杯子可以看到顏色。蕭布衣這才發現酒杯也不尋常,壁上雕龍,讓酒水一映,流轉不定,如同活了一般。

“酒是好酒,杯亦是好杯。”蕭布衣贊了聲。

老嫗嘿然一笑,舉起一杯,“那也要好人來喝才行。我在這裡數十年……今曰才想和別人喝上一杯。”

她端起酒杯,凝望蕭布衣,文宇周卻是叫了聲,“姑母……”

老嫗擺擺手,“宇周,我無妨事,你也喝上一杯吧。”

她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淚水突然流淌出來,喃喃道:“都說馬神除了衛護草原和平,還能鏟惡揚善,今曰我想給馬神說一件往事,不知道馬神可否會聽?”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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