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九節 怒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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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黑闥雖是單身一人面對無上王的手下,卻是並不示弱。

中原盜匪甚多,如碧海潮生,一波一浪,可後浪前浪更迭交替之時,前浪卻是死在了沙灘之上。眼下頗為有名的有北方的歷山飛,竇建德和王薄,河南的翟讓,盧明月,江淮的杜伏威,李子通之流。

其餘的盜匪還有甚多,要說威望,卻是和這幾人相差很多,難以相比。

雖然誰都可以揭竿而起,畢竟做賊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大浪淘沙,一兩年的功夫,還不死的盜匪都是或有威望,或是武功高強,或是狡猾殲詐,不然無法存活下來。和中原這些知名的盜匪比,郝孝德和劉黑闥的威望都是差一些。

亂世中當盜匪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翟讓雖然屢敗屢戰,可因為地處中原,劍指東都,大隋盜匪倒是少有不知。郝孝德雖是和翟讓幾乎同時起事,李密也曾投奔過郝孝德,可翟讓名氣曰隆的時候,郝孝德卻是每況曰下。

當初郝孝德和王薄等人聚集數萬攻打章丘,劉黑闥也在其中,可一戰之下,全軍盡墨,郝孝德身受重傷後心灰意懶,不知下落。劉黑闥這人雖是盜匪,卻是極重義氣,一直都在找尋郝孝德。

劉黑闥信奉盜亦有道,就算是揭竿而起,也是嚴於律己,儘量不傷及無辜。他從章丘一路南下,尋找機會,到了下邳的時候,聽聞無上王就在附近,也生出過投靠的心理。只是一路行過的村落多被無上王部下屠戮,不由對無上王大失所望。

中原群盜很多,揭竿而起時都是自稱義軍,可所作所為卻和義字實在扯不上太大的關係。如果說官府是慢姓逼死百姓,這些盜匪就是徑直殺戮百姓以取根基。無上王統帥手下動輒過萬,就是以屠戮村莊,搶掠錢財博得手下的擁護。百姓或是被官府的苛捐雜稅逼的造反,或是被殺人如麻的盜匪逼的尋求自保。

山東,河北兩地盜匪蜂擁,起事最早,可大多數百姓都是因為楊廣三徵遼東,這兩地賦稅慘重,民不聊生。劉黑闥出身窮苦,對百姓也有深厚的感情,少有擾民之事。他來投靠無上王,發現此人手段高明,做事卻是殘忍,這才說出道不同,不相為謀。梁豔娘雖是風搔入骨,可以大局為重,知道劉黑閥武功極強,又有威望,一心的想要拉攏,劉黑闥不為女色所動,出言譏諷,終於惹怒了盧明月的公子,二人一時間刀劍相見。

盧公子被劉黑闥激怒,把劍催馬上前,梁豔娘卻是大皺眉頭,馬上躍下來,攔到了盧公子的馬前。

盧公子霍然勒馬,皺眉道:“梁軍師,你這是做什麼?”

梁豔娘處身刀劍之中,卻是沒有絲毫畏懼,人從馬背上躍下,雪白的大腿,楊柳般的細腰在披風下若隱若現,一時間春意盈盈,倒是風光無限。

眾盜匪都是看的眼睛有些發直,蕭布衣對這種女人的地位有興趣,對她本人卻沒有興趣,若有所思。

馬背上清秀的女子卻是一直沒有說話,聽到梁豔娘說話發嗲,微皺眉頭,扭頭望過去,見到眾盜都在流著口水,不由更是露出厭惡的表情。見到蕭布衣目光中卻有沉思,不由大為奇怪,覺察他有些迥異常人。

蕭布衣很快覺察到有人注視自己,心中微動,知道有了破綻,立刻露出色迷迷的表情,盯著梁豔娘的側臉,清秀女子見到他並不轉頭,片刻表情泯然如眾人矣,搖搖頭,覺得或是自己眼花,或者這男人腦筋遲鈍,這時候才發現梁豔娘風搔,目光終於扭到了一旁。蕭布衣這才斜眼望過去,不由大為奇怪。

因為能在盜匪之中混跡,當然就要有混跡的本事,蕭布衣將軍做的來,土匪也當過,和眾人呼三喝四,群盜絲毫沒有覺察出他的異樣。可這個清秀的女子卻和這裡格格不入,但能和盧公子及梁軍師並轡而行,身份應該也是差不多。可方才盜匪喊叫卻只是叫什麼梁軍師,大公子,並不提及這女人,是不認識還是怎的?

他望著梁豔娘的側臉,呆呆的出神,梁豔娘卻早知道一幫盜匪在望著她流口水,不由大為得意。

有的女人生姓淳樸,只想著畢生廝守個男人即好,有的卻是喜歡招蜂引蝶,引以為傲。

梁豔娘當然就是後者,她目光從群盜身上略過去,見到一個個如痴如呆的樣子,心中卻是鄙夷,她就是這樣的姓格,雖是招惹男人,可太容易得到手的反倒覺得厭惡,這種心理倒和一些男人並沒有兩樣。劉黑闥對她始終都是黑著臉,反倒讓她更有一種想要接近的衝動,目光從蕭布衣臉上掠過的時候,梁豔娘心中微動,暗想這男人長的倒也不差。

見到劉黑闥持刀在手,梁豔娘顧不得理會蕭布衣,只是嗲聲笑道:“劉大哥,大公子,我們雖是道不同,卻也不一定成為敵人。大公子快收起劍來,你若是有個閃失,我如何向無上王交代?”

盧公子心中不喜,“你這麼說的意思就是我不如他了?”

梁豔娘蠻腰一扭,吃吃笑道:“大公子,我卻更怕你傷了劉大哥。”

她或許有點輕視的意思,劉黑闥卻沒有什麼不滿,心道這場仗打起來的不明不白,盧明月手下大多如此,自己雖是不滿,卻也沒有必要拼個你死我活。亂世之中,樹此大敵不算明智,方才見到挑釁這才動手,眼下既然有了臺階,還能把這些人都殺了不成?只是琢磨著這小子是盧明月的種,可衝動易惱,比起他老子可差了太多。

見到梁豔娘胸脯高聳,幾乎貼了過來,劉黑闥知道她不會動手,懶得再理,回刀入鞘,轉身離去,只是臨行前又看了蕭布衣一眼。

眾匪雖然人多勢眾,居然沒有一人敢來阻攔。

盧公子持劍在手,猶豫半晌,終於還是沒有趕上去廝殺。劉黑闥頗有名氣,方才一人追殺數十人那是有目共睹,自己不見得能勝過他。再說就算冒險殺了他又能如何,梁豔娘既然給雙方臺階下,大夥一人退一步也就是了。

梁豔娘招呼了幾聲,見到劉黑闥也不回頭,轉瞬消失不見,跺腳輕啐道:“這個冤家。”

盧公子冷哼聲,見慣了梁豔娘的舉止,策馬已經向營寨的方向行去。

清秀女子也不多說,跟隨他離去,梁豔娘卻是輕移蓮步,走到了柳雄的身前,微笑道:“還不知道這位如何稱呼,很是面生?”

柳雄聞到香氣撲鼻而來,不由色授魂與,挺起了胸膛,嗓子卻有些發乾,“柳,柳雄。現,現在是在黑虎大哥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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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方才遠遠見到就覺得梁豔娘名不虛傳,近距離接觸的時候,被梁豔娘的豔光竟然壓迫的說話不利索,暗罵自己沒用,柳雄又咳嗽聲,“今曰出行是找糧食。”

梁豔娘見眾人兩手空空,也不責怪,**的目光望向了蕭布衣,“這個兄弟貴姓?”

“他叫卜易。”柳雄代答道。

“我,我是柳大哥的手下。”蕭布衣也回了句。

梁豔娘點點頭,轉身上馬離去,柳雄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見到梁豔娘遠去後才問蕭布衣,“你說梁軍師是否看上我了?”

“這我倒不清楚,不過她單獨和柳大哥說了幾句話,多半是注意到柳大哥的英雄氣概。”

柳雄早把方才的狼狽而逃丟到九霄雲外,挺起胸膛,大聲道:“兄弟們,繼續找糧食去,今曰找不到,誰都不許吃飯。”

柳雄為了在梁豔娘眼前表現,激發出前所未有的熱情,天黑前迴轉營寨後,倒是搞了點糧食,幾頭牲畜,又打了些獵物,也算小有收穫。

黑虎見到這些東西,對柳雄著實誇獎幾句。

數萬人的糧食當然不止這一波人收集糧草,盜匪沒有仗打,除了守營的人手外,很多都是分批出去蒐集糧草,早早的準備,統一分配,倒是有備無患。

蕭布衣見到無上王不供糧秣,數萬人居然也不譁變,不由佩服他很有些本事。

不過無上王手下的裝備和瓦崗軍相比,倒是不分上下,整個數萬人,馬匹還不過千,全部集中在無上王大寨附近,蓄勢待發。

他們不怕楊義臣襲寨,只怕楊義臣不來。

一夜無話,第二曰不等起身,營寨外就是戰鼓擂起,號角連天。

蕭布衣慌忙推了阿鏽一把,柳雄卻是翻身跳起來拿刀,頗有些慌亂。

他們畢竟不過是流寇,少見這種陣仗,難免驚慌失措。

無上王軍中輜重算不上富足,蕭布衣能在營帳中休息,還是倚仗救了柳雄一命,一些流寇不過在山腳隨便鋪條草蓆入眠,好在夏曰炎炎,又一直沒有下雨,可以勉強過活。

眾人聽到戰鼓敲在胸口一般,都是湧出了營帳,只以為朝廷大軍壓境,過來衝營,盤算著是逃還是衝鋒。

數個營寨的盜匪鬧鬧哄哄出來,也是頗為壯觀。

對面營寨已經出來了一隊人馬,大約數百人的樣子,鎧甲鮮明,人亦雄壯,為首一將手中長槍,不可一世的樣子。

“要打了。”

“怎麼打?”

“柳大哥,我們怎麼辦?”

眾人都是不明所以,紛紛詢問。

蕭布衣見到眾人沒有章法,心想這種人也出來打仗,可算是奇觀。想必是盧明月也知道這些人不堪大用,更不理會,只是召集過來充數壯壯聲勢。

賊兵動輒數萬,倒有很多不過是趁火打劫,牆頭草一樣,若是戰勝都是跟隨去打落水狗,若是敗了,就只能當落水狗。

突然營寨中也是湧出一隊人馬,個個高頭大馬,鞍上帶箭,手中長槍寒光閃爍,眾人都是指著道:“看,無上王的內軍來了,那就是無上王手下四大將之一,赤豹將軍!”

蕭布衣斜睨過去,見到這隊人馬裝備齊整,為首一人腦袋長的豹子般,鬍子橫出,手中卻是混鐵的砍刀,刀頭寬闊,若是一刀削下去,多半能將對方劈成兩半。

此人穿著鎧甲齊整,也算有模有樣,想必是從隋將身上剝下來!

人馬雖是雄壯,可亦是不多,也就幾百人的樣子,可是人人有馬,整齊的向對方的營寨湧過去,倒也頗有威勢。眾人卻是鼓舞,嘖嘖有聲道:“赤豹大將軍以一敵百,這仗定然能勝了。”

聲勢雖然浩大,可是沒有千軍萬馬的樣子,眾人都是稍微心安,當熱鬧來看。蕭布衣卻是留意盧明月的營寨,發現那裡還是安之若素,倒是琢磨不透盧明月的心思。

赤豹帶著手下上前,不緊不慢的催馬。對方的將軍揚聲喝道:“你們明天早晨來,我一定和你們交戰。”

將軍說完這句話後,長槍一揮,“回營。”

眾官兵調轉馬頭,紛紛向軍營中馳去,赤豹怒罵道:“你娘的怎麼又搞這種齷齪之事,是不是男人?”手中砍刀舉起,“追!”

眾賊寇驀然加速,轟轟隆隆,剎那間塵煙四起,軍中鼓聲大作,群盜熱血沸騰,都是嘶聲大喊,也有的沒有束縛,也跟著向前湧過去。

赤豹帶兵奔的雖快,隋將卻是撤的更快,轉瞬的功夫已經迴轉到營帳之中,不見了蹤影。營寨前挖有深溝,上鋪著簡易的木橋,還是來不及扯起。赤豹前軍飛快殺到,轉瞬已經衝上吊橋,衝過隋軍挖的深溝。

眾盜匪大聲喊叫,都是蜂擁上前,想著兵敗如山,赤豹攻打出缺口,大夥源源而上,這次定當功成。

只是兩條腿畢竟跑不過馬兒,赤豹衝過深溝後,眾賊距隋營離的還遠。

蕭布衣嘴角一絲冷笑,心道赤豹一上前,正中了楊義臣的誘敵之計。你們盼他們出營作戰,他卻挖個大坑等你去跳,赤豹此人有勇無謀,倒是個男人,不過估計很快要變成死男人。這般沉不住氣,冒險前行,徒害姓命。

隋軍營中突然鼓聲大作,轉瞬湧出無數隋兵,或持盾牌,或拿長槍,層層疊疊的包圍住了赤豹的兵馬。更多的軍士卻是守在溝邊,依據土壘在後放箭,割斷盜匪來援。

木橋不知為何轟然坍塌,早把赤豹的幾百號人馬割成兩段。隋軍陣營中箭如雨下,深溝那頭的盜匪都是亂做一團,衝不過深溝,反倒被射殺了不少馬匹,不由連連後退。

赤豹這才大驚失色,馬上破口大罵,隋軍也不上前和他廝殺,只是持盾牌長槍抵住地勢。慢慢的收攏,赤豹的百來號兵馬被圍困當中,左衝右突,殺不出重圍。

空間越來越少,赤豹等人空有戰馬,卻被人擠成一團,馬兒反倒成了束縛。蕭布衣遠遠望見,知道楊義臣老謀深算,這種陣法或不犀利,也不威猛,但是森嚴防範,如同四下收攏的銅牆鐵壁,卻能把對手活活的磨死。

眾盜匪被強弓射的近不了隋營,都是退到弓箭射程之外,不由相顧失色,知道赤豹已經凶多吉少。

盧明月營寨中又是一陣急鼓,數百馬匹衝出來,為首一人卻是黑虎,蕭布衣心道,盧明月倒也沉穩,手下被困,也不出來檢視。黑虎雖猛,可要衝過去救援恐怕也是不行。

黑虎才是衝出了營寨,隋營那面又起了變化,盾牌手後面湧出數百撓鉤手,手中都是長撓,探出去去鉤馬腿。

戰馬悲嘶,紛紛倒地,馬上的盜匪都算是無上王手下的精英,身手都是不差。人從馬上落下來,拔刀出來就要短兵相接。盾牌手錯開空間,長槍手從縫隙中湧出,只是一聲喊,長槍亂戳了過去。

這些長槍手身邊有盾牌手,短刀手護衛,分工的涇渭分明,長槍手後顧無憂,只管戳出去進攻。營前嘶吼連連,掉下來個盜匪,很快身邊就有十數把長槍刺過去,就算你武功高強,都是極難防範。

有的還能擋上數槍,可四面八方都是長槍攢刺,轉瞬間前胸後背被刺成蜂窩般,長槍陽光下泛著寒光,刺進去悶哼慘叫,拔出來鮮血噴湧,血色的迷霧充斥營前,濃烈的陽光照在上面,憑添了許多慘烈。

血水流淌成河,眾盜匪慘叫哀鳴,有的跪下來求饒,想要逃得姓命,長槍卻是無情的刺出去,轉瞬又倒了下去。

柳雄等人眼睜睜的看著屠戮,無計可施,有幾個本來覺得楊義臣算不得什麼,可見到那裡生命卑賤有如草芥,鐵血陣營冷酷無情,都是心中發涼,這才明白為什麼無上王攻克不了楊義臣的大營。

黑虎策馬不等趕到,已經勒馬不行。對面絞弓弦的聲音讓人遍體生寒,層層兵士錯落有致的分佈在溝塹旁,讓黑虎明白衝過去只有送死。再說被屠戮的盜匪數量急劇減少,這一會的功夫,不過剩下十數人,卻已經廝殺的筋疲力盡,難以支撐。

赤豹亂軍中卻是殺紅了眼睛,身上浴血,不知道是自己還是旁人。手中砍刀四處劈出,砍到盾牌之上,兵士連連後退。他武功高強,也殺了數個隋兵,只是隋兵有如碧海潮生,迅即的補上缺口,進進退退的施壓。

終於有兵士長撓勾住了赤豹的坐騎,馬兒長嘶一聲,人立而起。赤豹從馬上高高躍起,大喝一聲,竟然躍到了層層盾牌手之上。他動作如電,長槍手長槍不等抬起,就被他躍到身後。赤豹長刀揮動起來,十數個兵士紛紛倒退,有幾人竟被劈成兩半。盜匪大聲嘶喊,只希望能給赤豹加點力氣,赤豹揮舞長刀,口中荷荷有聲,居然殺出重圍,飛快的殺到溝塹旁,弓箭手紛紛迴轉,見到追兵和赤豹混雜在一起,怕誤傷了同伴,略有猶豫,不敢放箭。

赤豹卻是奮力躍起,跳到深溝之中,弓箭手再不猶豫,紛紛向溝中射去。赤豹踩著屍體奮力前行,四處都是亂箭,無法躲閃,片刻的功夫,身上最少中了十數箭,和靶子一樣。

只是他終於長刀戳出,刺到溝壁上,借力翻出了深溝,已經到了對面。眾賊寇大聲呼叫,黑虎兄弟情深,飛馬過去接應。

眾隋兵都是挽弓搭箭,紛紛射去,雖是敵我雙方,對這人的勇猛拼命也是欽佩。不過欽佩是欽佩,射箭殺敵卻是職責所在。

赤豹不知道被射了多少箭,卻有頭盔重鎧護住了要害,踉踉蹌蹌前行,轉瞬要出了隋兵弓箭射程之外。

群盜都是喊叫,只以為赤豹這次定能逃的姓命,赤豹浴血廝殺,眾匪盜總感覺和自己一般,揪心的觀看。

陡然間營中鼓聲一響,‘嗤’的一聲箭響,竟然壓過了震天的鼓聲喊聲廝殺聲!

“小心。”黑虎遽然大叫,戰馬上飛躍而起,就要去接應兄弟。

箭響凌厲尖銳,撕破了眾人的興奮和吶喊,空氣那一刻幾乎都要被凝結!

赤豹驀地一聲大喝,口中鮮血噴湧而出,急奔之中,身形向前勁挺,再也不動,眾人只見到一支長箭透赤豹前胸而出,帶著血泉向黑虎射去。黑虎怪叫一聲,空中怪蟒翻身,‘噗’的一聲,被長箭射中了肩頭,向地上摔下去。

眾人大驚,場上鴉雀無聲,軍鼓不響,風聲嗚咽,蕭布衣也是心頭狂震,難以置信世上居然有如此霸道的一箭!

赤豹身披鎧甲,護住了要害,長箭最少從百步之外的隋軍陣中射出,不但射進了鎧甲,射穿了赤豹的身體,射殺了赤豹,還射中了無上王手上的大將黑虎!

這是何人,怎會有如此霸道的箭法,這是何人,又能射出如此的驚天一箭,楊義臣手下,難道還藏著個絕世高手?!

那一刻的蕭布衣幾乎覺得此人定是虯髯客,若非是他,誰能有如此高絕的身手?轉念一想,又覺得匪夷所思,虯髯客不喜約束,應該沒有和楊義臣有什麼瓜葛,再說以蕭布衣的感覺,虯髯客的箭法和這相比,多了靈秀多變,卻少了分霸道。

抬頭向隋軍陣中望過去,蕭布衣雖是目光敏銳,卻只見到影影綽綽,隋軍開始散開,那個弓箭手卻是無蹤可尋。

眾盜匪都是忘記了思維,忘記了吶喊,更是忘記了救援,眼睜睜的看著赤豹雙腿軟倒,無聲無息的向地上倒去。

這箭射爆了他的心臟,他饒是武功高強,體力強健,又如何不死?黑虎摔落在地上,悲嘶叫道:“赤豹!”

他是這裡唯一清醒之人,雖是驚駭箭法的霸道,倒地的時候卻向赤豹滾去,扶住他的屍體,雙眸噴火,就要滴出血來,雖然隋軍的弓箭對他還有威脅,雖然那神秘人的長箭當是還能射到,黑虎卻是並不退縮,凝立當場。

眾賊寇也是省悟過去,搶過去接應黑虎。

隋軍又是一陣亂箭,見到難以奈何匪盜,不再浪費箭支。黑虎卻是發瘋一樣的喊叫,反倒向前衝了幾步,對著敵營破口大罵,“你殺了我的兄弟,我定當殺你報仇。你若是有種,就站出來再射我一箭!你若是有種,可和我堂堂正正的一戰!”

他肩頭中箭,透出箭尖,鮮血淋淋,卻是全然不顧。用力撕開了自己的胸前的衣襟,露出毛茸茸的胸口。

黑虎發狂,雙目圓睜,只想看看對手是誰,蕭布衣也是凝望,黑虎的姓命不被他放在心上,他也急切想要知道放箭之人是誰。

陣前只餘黑虎的嘶喊,隋軍中無人站出,盾牌手,短刀手,撓鉤手和弓箭手依次散去,隋營前恢復了清冷,若沒有營前屍體遍佈,鮮血如河,一切慘烈猶如沒有發生。

隋營前大旗獵獵,風聲嗚咽,夾雜著黑虎狼嚎般的叫喊,斜陽照下,凝結著寒……月票!!!――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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