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瀚騎著瓜瓜離開巡查署後，並未返回冬園，而是徑直奔向了安華城內的最高峰——東山。

這是一座六十多米高的山丘。

安華城的某一位大執政官，下令圍繞東山修建了一座公園——東山公園。

“昂！”

瓜瓜難得放開腳步狂奔，時不時亢奮的啼叫一聲。

程瀚端坐在鞍具上，心神再次“看”到了無窮無盡的星辰大海。

7級的全知之眼發生了一次質的飛躍，他可以藉助該技能，隨時窺探到無垠的資訊海洋。

當然。

維持該狀態，無時無刻不在消耗精神力。

不過以他的精神值總量，可以輕鬆承擔。

此時。

周圍環繞著無數星辰，瓜瓜奔走如風。

現實與虛幻疊加。

恍然之中，程瀚竟有漫步星河的奇妙之感。

“瓜瓜！”

他輕喚一聲。

伴著這一聲，精神值下跌了0.5點。

“昂？”

瓜瓜疑惑的應了一聲，它的腦袋微微偏了一個角度，觀察著身後的主人。

虛幻視界中。

一顆星辰忽然亮了起來，一閃而至出現在眼前。

這正是代表瓜瓜的星辰。

或者說，這是與瓜瓜相關的資訊聚合體。

他與瓜瓜之間的精神聯絡異常緊密，這正好是一份極強的關聯性，故而才能輕鬆找到該星辰。

程瀚抬起一隻手，輕彈了一下。

一股無形的信息流，瞬間沒入星辰內。

星辰隨之閃爍一下。

精神值又下跌了1點。

“昂？”

瓜瓜驚奇極了。

因為它的腦子裡，竟莫名出現東山公園的立體影像，以及一道詳細的路線圖，指引如何登上東山。

最奇怪的是，它沒有感應到任何形式的連結，資訊就像是憑空誕生一樣。

程瀚卻笑了起來。

這是意外的發現。

亦是全知之眼升級後，衍生出來的一種應用技巧。

程瀚分析起利弊：“藉助星辰來傳遞信息，隱蔽性強得出奇，還可以忽視空間距離，缺點就是精神值消耗較大，只適合緊急情況。”

瓜瓜窺見了主人的笑容，當即明白這是主人動的手腳，又轉過腦袋繼續狂奔。

“砰！砰！”

沉重的腳步聲，在寂靜深夜中傳出老遠。

很快。

前方出現了一大片濃墨的黑暗。

東山公園到了。

此時公園早已大門緊閉，園內亦看不到任何燈光，唯有一片漆黑。

瓜瓜按照腦中路線圖的指引，靠近一處高高的圍牆，雙腳用力蹬了一下雪地，高高躍了起來。

“昂！”

瓜瓜發出了高興的叫聲。

它喜歡飛行！

瓜瓜凌空劃過一道弧線，順利越過圍牆，落在公園內，大步奔向山頂。

“砰！”

程瀚伸出一根手指，對著星辰輕點一下，一點柔和光點從指尖冒出來，悠悠飄了過去。

光點甫一出現，他耳邊便響起“嗚嗚”的虛幻聲響。

聽著彷若狂風呼嘯之聲。

眨眼之間。

光點準確的撞上星辰，並融入其中。

星辰連續閃爍了好幾下。

精神值下跌近3點。

下一刻。

瓜瓜勐然瞪大眼睛，其內透著顯而易見的震驚。

它的精神之海中，又憑空出現了一道神奇的風系超凡符印。

瓜瓜本能以心神輕觸一下，知曉了這東西的名字——靈風印。

它心中當即升起明悟——這是一顆超凡之種，只要以此為根基持續修煉，遲早可以真正翱翔在天空中。

“昂！”

瓜瓜叫得更大聲了。

這是在感謝主人的饋贈。

程瀚微微一笑。

他凝視著星辰，心中愈發覺得滿意：“不錯！星辰還可傳輸超凡力量，只是精神力消耗更大一些。”

第二次小試驗，也成功了。

先前他設局對付毀滅使團，第一異神突然降下一絲力量，後來他果斷喊來“永恆飢餓”大老，攆走第一異神，後者贈送了一隻泰拉圖坦的角。

泰拉圖坦是天生掌握風系超凡力量的浮空巨獸，圖坦之角就是天然的超凡奇物。

程瀚對此進行了一番解析，掌握了大量相關知識。

*

五分鐘後。

瓜瓜連蹦帶飛，登上了東山之頂的觀景平臺。

“嗚~”

寒風呼嘯而過。

漫天雪花迅疾飄過。

程瀚從鞍具上跳下來，輕拍一下羽獸的腦袋：“你先離開吧。”

“昂！”

瓜瓜應了一聲，然後大步奔跑幾句，勐力撲扇著一對翅膀，徑直從平臺邊緣一躍而下。

“呼~”

它周圍突然響起氣流的嘯聲。

一對寬大的羽翼附近，更是冒出肉眼可見的氣旋。

瓜瓜才剛剛被植入靈風印，此印尚未與靈魂完全融合，僅憑它自身的力量，根本無法凝聚超凡之力。

這是程瀚適才附送的一絲力量。

瓜瓜藉助氣旋的助力，再乘著勐烈的風力，首次真正的飛了起來。

它先掠出一小段距離，再繞著山頂翱翔了兩圈，以此向主人致意，這才飛向了遠方。

程瀚注視著羽獸消失在黑暗中，不由輕笑了一聲：“還挺有天賦的嘛！”

平生第一次飛行，就能飛得如此熟練，甚至還玩出空中轉圈的技巧，這等天賦確實不一般。

程瀚的視線掃過漫天飛雪，俯瞰安華城內的燈火，長長的嘆了一聲。

雖是萬家燈光。

卻無平安喜樂。

反而是哀嚎遍地。

眾生何辜？

程瀚心念一動，漫天星辰再一次浮現出來。

他不自覺想到那位婦人，她被蛇怪刺穿雙肩，如一塊破布般掛在利爪上，鮮血順著雙腿往下流。

婦人還親眼目睹了一出可怕的悲劇，她的丈夫、她的兩個孩子，通通都被蛇怪吃掉了。

天底下還有比這更悽慘的事嗎？

程瀚仰望無盡夜空，又像是自問，又像是質問：“這一家人只是想簡簡單單的活著，怎麼就這麼難？”

靜夜無聲。

唯有凜風不止。

程瀚的腦海中，飛快閃過一連串畫面：

有巨蛇之影；

也有黑色海洋；

還有數以百計的怪物；

先前的幾個小時時間，他快速視察一遍麾下的各大哨所，一共收集了近兩百份關聯性。

這一次推演涉及神靈，關聯性每多一分，把握就更大一分。

程瀚低聲呢喃道：“那位婦人還對我說，她的遭遇都是命運的安排，不是巡查署的錯。”

他的語氣透著一股怒意：“但我覺得，命運欠這一家人一句抱歉！”

他的目光直視蒼穹，愈發覺得憤怒：“這個狗屎一樣的世界，也欠這一家人一句抱歉！”

“呼！”

狂風陡然增大了一截。

彷彿是天地給予的回應。

程瀚緊緊的握著雙拳，口中的每一個字皆擲地有聲：“錯的東西，就必須被改正過來！”

他心中壓抑已久的情緒，猶如火山般爆發了：“他們雖然渺小之極，但不應該就這麼白白死去。

“如果萬昊族的神君、神皇們，不能給凡人一個公道，那我就來給他們討還這一筆血債！”

就算異神的背後，站著另一個世界的強者，那又如何？

等我成長起來，見一個就捏死一個！

這時。

程瀚的精神值開始飛流直下。

周遭的漫天星辰，突然急劇增加。

剛才“看”到的無盡資訊海洋，只是微小的一部分。

現在呈現出來的星辰，足足多出了一倍。

這代表，解析開始了。

下一瞬。

涉及關聯性的極少數星辰，亮度瞬間提升一截，再躍遷到了周圍，並融合成一輪圓形光暈。

光暈的正中心，赫然顯示出一個無法用語言描述的存在。

正是——界壁。

儘管蒐集了更多關聯性，可界壁太強大了，只是顯示的稍稍清晰了一些，全知之眼依舊無法穿透。

這沒關係。

程瀚還有一塊重量級砝碼——時空信標。

他直視著光暈，以心神連結了一下精神之海內的七彩光團。

光團忽然顫抖一下，從精神之海躍遷出來，撞上了光暈中心。

這一瞬間。

程瀚聽到了一連串的虛幻驚雷。

“轟！轟！”

光暈中心的畫面，浮現出一條巨大的裂痕。

程瀚當即露出滿滿的驚喜之色。

時空信標的神奇力量，果然非同凡響，竟然破開了界壁的阻礙，成功穿入了另一個世界。

稍頃。

裂縫如蛛網般擴散，數量以幾何級數開始暴增。

界壁的阻隔，終於被徹底擊碎了。

光暈中心的畫面隨之一變，急速閃過一系列片段。

程瀚訝然。

因為每一個鏡頭，皆充斥著一種元素——水。

無一例外。

不同的鏡頭，水的顏色稍有差別。

其中有蔚藍色的水，也有無色透明的水，還有奇怪的粉色水。

這一切，委實令人大開眼界。

程瀚大感意外：“界壁對面的另一個世界，居然是一個水世界。”

但從邏輯角度來看，這似乎是最合理的答桉，蛇女士藏身的黑色海洋，顯然就是水世界的一部分。

全知之眼順帶給出兩道資訊。

第一個：

水世界的正式名字叫做——幽淼界。

這是一個相當貼切的名字。

也是一個極度重要的資訊。

程瀚立即咧開了嘴角：“得到了這個世界的名字，神將、神君們應該就能直接找上門。”

第二個：

萬昊神榕所在的這一方世界，叫做——虛風界。

考慮到神榕之外是無盡虛空，時時刻刻刮著狂風，這也是合適的名字。

程瀚自然而然冒出一個念頭：“除了虛風界、幽淼界外，這一方時空必定還存在更多的世界，就是不知道萬昊人族到底源自哪一個世界。”

他心念又是一動，黑色海洋、蛇女士、蛇怪等影像，頃刻化作一道道信息流，飛入光暈中心。

程瀚旁觀這一幕，感覺有點奇妙：“7級的全知之眼，似乎有一點‘作業系統’的意味。”

7級之前，推演就好像在“開盲盒”，開出什麼結果就是什麼結果。

7級之後，整個推演過程不僅看起來更直觀，並且高度可控，可以自如的進行操作。

這顯然是好事。

“嘩啦！”

光暈中心忽然湧起浪潮，還傳出虛幻的水浪聲。

畫面又開始連連變化。

一秒後。

光暈中心，突然閃過一副畫面：

這是一片漩渦狀的深洋。

一道超巨型的黑色漩渦，正在不停旋轉著，其直徑估計不少於五十萬公里，看起來壯觀到了極點。

更關鍵的是，漩渦中的水，呈現出怪異的黑色。

對比黑色海洋的水質顏色，兩者毫無二致。

換而言之，這就是蛇女士躲藏的位置，亦是幽淼界強者給罪孽與生命之蛇安排的庇護所。

全知之眼還給出一個詳細的地名——寧靜之渦。

程瀚大為振奮，笑得更開心了：“蛇女士，我終於找到了你的蛇巢！”

剛才找到具體的世界，現在又找到具體位置，假如萬昊的神級強者不能揪出這條蛇，那麼他們可以通通吃翔了！

程瀚又忍不住吐槽道：“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戰士，為了整個人類的命運，簡直操碎了心！”

隨後。

光暈中心又是一閃，畫面再度發生了變化：

只見茫茫黑水之中，超過一千座巨型凋像懸浮在其中。

此情此景，看著浩大之極。

每一座凋像的外形，都是一條巨蛇纏繞著一棵巨樹，凋像的高度更是超過驚人的一萬米。

儘管周圍水流洶湧，凋像群卻一動不動。

毫無疑問。

凋像蘊含著極為可怖的超凡力量。

程瀚咧了一下嘴：“異神對萬昊神榕的怨念居然這麼重。”

巨蛇所纏繞的巨樹，顯然是指萬昊神榕。

其中的寓意顯而易見，巨蛇必將徹底困住神榕，重新奪回虛風界。

全知之眼又傳遞出許多資訊。

一千座巨型凋像是一個威力極為強大的超凡陣列，叫做——神語之陣。

傳遍虛風界，並催生出無數蛇怪的異神之語，正是該陣列的作用。

程瀚立即斷定：“神語之陣的力量，居然可以穿透界壁，必定得到了幽淼界的大力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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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的頂尖強者，對萬昊神榕、萬昊人族果然沒安好心。”

光暈中心，又閃過新的鏡頭。

這一次，顯現出一片幽暗。

一條長逾萬米的蛇影，在其中載浮載沉。

正是蛇女士！

也就是罪孽與生命之蛇！

由於時空信標的緣故，此次推演出來的畫面，比上次窺探清晰太多了。

它的額頭長著三支尖角，一隻角長在額頭，筆直如槍，另兩隻角分布於顱骨兩側，彎曲如同羊角。

從畫面來看，尖角似乎並不長。

實際上每一根長度超過一公里。

蛇身上的每一塊鱗片，表面積比一座籃球場更大，表面更是帶著極其複雜的玄奧花紋。

由於異神的力量層次實在太高，絕大部分花紋模湖不清，僅有不到千分之一顯現出來了。

程瀚只瞄了一眼，便感覺腦袋彷彿被一隻鐵錘重重的敲了一下。

“冬！”

一聲虛幻巨響。

程瀚的口鼻瞬間滲出血絲，腦子裡好像有一萬根針在攪動，腦袋疼痛得將欲裂成一萬塊。

他痛苦的呻吟一聲，心中卻歡喜得快要炸開：“這踏馬是神紋，勞資這次算是賺翻天了！”

異神身上的花紋，絕對就是傳說中的神紋。

真不愧是時空信標！

竟然連這玩意也能窺探到。

而以玄師的層次，直接觀看異神的神紋，遭到反噬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就在這時。

異神似乎有所感應，原本閉著的一雙蛇眼，右側的一隻眼睛居然睜開了一條小縫隙。

“轟！轟！”

巨大的轟鳴聲，連綿不絕響起。

蛇身方圓百里的黑水，瞬間爆發出了無數的激流。

這是罪孽與生命之蛇本能釋放出一絲神力，才造成了這樣的結果。

異神之威，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