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昨天夜裡，送報院發現的，早上敲門沒人應，打開門的時候，人躺床上，但是都涼了！”丁原說著話，語氣也有些欷籲。

“剛才片警和醫生來了，初步說法是心梗！”丁原接著說道，誰能想到，前幾天還見到人，說沒就沒了！

“過去看看，衛老在齊州也沒啥親人，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李衛東胡亂擦了幾下，就向外走去。

丁原在後面拿著羽絨服，喊道，“老闆，換衣服，外面冷，別著涼了！”

等兩人走到衛老頭的家門口時，外面已經圍了很多人，片警拉起了警戒線，不讓外人進出走動，說是等刑警和法醫過來。

這片警只是他們這派出所的民警，處理了個鄰裡糾紛，打架鬥毆這些治安問題還行，偶爾也能抓個小偷，但是處理命案還不行。

至於衛老頭是怎麼死的，是不是真的心梗，還是有啥貓膩，最終的結論還是要刑警和法醫說的算，他們就是負責維持秩序的。

李衛東也沒有進去，雖然這個片警對李衛東很熟悉，知道李衛東的能量，心裡也很矛盾，若是李衛東提出進去，他該怎麼辦。

低調也是相對的，他們這種片警對於轄區內出現這麼牛的人物，自然是有所瞭解的，不然他們這片警還怎麼幹。

李衛東既然知道要等刑警來，他也不會去破壞現場，就站在門口和於老他們說話等著，這就讓片警對李衛東的好感度直線上升。

誰說有錢人就不好溝通交流的，你看人家多和善，一點都不為難人。

“李董，您怎麼來了？”李衛東剛和於老他們寒暄完，就聽到一個聲音，轉頭一看就認出這人來了。

方遠明，幾年前衛老頭給李衛東推薦的一個工程機械的專家，現在是漢東機械廠的副總經理兼任總工程師，妥妥的高管。

“我怎麼就不能來了，你來的挺早！”方遠明是衛老推薦的，他來李衛東自然不詫異，但是來的這麼快倒是出乎意料。

“我給他打的電話，老衛平時也沒個親人，小方倒是經常過來，撞見過幾次，就留了電話，哎，沒想到今天用到了！”

於老在旁邊唉聲嘆氣的說道，雖然他和衛老以前不認識，但是這幾年一起下棋，一切喝茶聊天，脾氣也兌付，也就熟悉了。

人生難得一知己，尤其是到了老年，有個說話的可不容易，只是這說沒就沒了，對於老的打擊也不小，他還比衛老大兩歲呢。

“李董，其實衛老是我工作時的師傅，我跟著他好幾年，現在他也沒什麼親人了，我每週都過來看看，聊聊天！”方遠明解釋了一句。

“衛老真沒有子女，還是沒結婚？”這事李衛東一直好奇，但是也一直沒問過，現在人都死了，也就沒什麼避諱了。

“哎，師傅自然結過婚，而且還有一個兒子，他兒子也是我們研究所的，後來出了事，被下放到農場！”方遠明嘆了口氣說道。

“本來也沒什麼，熬幾年就過去了，但是沒幾天師傅的兒子也受了牽連，當時他年輕氣盛，受不了這個氣，直接從五樓跳了下去！”

“當時就沒氣了，我師母知道這事後也一病不起，農場條件又差，沒兩年就病逝了，後來師傅的事情過去了，才回到研究所！”

“但是受到這個打擊，身體也不怎麼好，經常生病，工作也斷斷續續，最後乾脆申請提前回老家離休，最後所裡把關係轉到漢東機械局，他也來到這裡養老了！”

李衛東聽了之後唏噓不已，這人經歷白髮人送黑髮人，加上老伴離世的打擊，還能活到七十多也算不錯了。

沒多大會，刑警和法醫來了，當場就下了結論，死於心梗，並開具了死亡證明，親屬可以料理後世了。

幾人走進屋裡，看著屋裡的擺設依然整潔，看不出是個七十多歲老人獨居的房間，幾人都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衛老頭，面色說不上痛苦，還是挺安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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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衛東也和眾人一樣給老頭鞠躬送行，祝賀他去和家人見面了。

這時方遠明從大鏡框後面拿出一個信封，估計是經常擦拭，幾乎沒有什麼灰塵。

“這是師傅留下的遺囑，前幾年就留下了，於老也可以作證！”看到於老點頭，方遠明小心的拆開信封。

方遠明當著幾個老人和李衛東的面讀了一遍遺囑，衛老沒有親人，但是名下有三套房子，還有一些現金，都寫明了去處。

李衛東沒想到，最後這遺囑還落到他頭上了，雖然這些東西不是給他的，卻是捐給了他名下的慈善基金會。

有遺囑了，後事料理就簡單了，朋友沒多少，至於單位，雖然屬於機械局，但是也沒有和機械局的人有過太多的交集，想來那邊能送個花圈就不錯了。

人死如燈滅，一片漆黑。

時候不大，殯儀館的車來了，雖然是冬天，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但是也不能一直放家裡，左右鄰居也會不樂意，多瘮人呀。

“老方，這幾年你們把機械廠幹的不錯，工程機械方面發展速度很快，我聽柳叔說，今年產值能突破二十億？”

衛老頭送走了，李衛東和方遠明聊了起來，自然說道了漢東機械廠的事情，方遠明也想抓住這個機會給大老闆匯報工作。

“嗯，今年的財報已經出來了，也交給了總部，雖然沒有經過審計，但是應該大差不差，咱們的產品新穎，功能多，競爭力很強！”

“而且咱們和機械研究所合作開發了不少新產品，很多產品已經開始試製，有幾個系列今年就會推出，咱們的市場佔有率會更高！”

說到他專業上的事情，方遠明因衛老去世而失落的神情也有所恢復，說的滔滔不絕，很有工科人的專業精神。

“和這些研究所合作挺好，但是還得有自己的研發團隊，不然早晚會受制於人，要不斷創新，人無我有，人有我優才能走得遠！”

“董事長說的是，在柳總的帶領下，我們的研發團隊這幾年也不斷的壯大，從剛開始的十來個人，到現在的近百人，而且今年我們計劃從科研院所挖些人才過來！”

“不錯，還得繼續，中國未來的基建增速會非常的大，工程機械的規模也會不斷增大，以後二十億的產值都是小廠子了！”

方遠明聽了李衛東的這話，雖然不怎麼認同，但是也不敢反駁，他們現在二十億的產值，估計能超過臨工和徐工的總和，在全國都能數的上號，怎麼會成為小廠子。

“是，我們一定繼續努力！”方遠明只能用這句絕對正確的話回答了。

李衛東也聽出他這話的敷衍和無奈，拍了拍的肩膀，也不再多說。

回家的路上，李衛東一直想，自己上輩子是不是也如衛老頭一般，一覺不醒，就再也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了。

反正他是沒覺得痛苦的，想來這種死法倒是不錯，也不知道衛老頭是不是也能成為莊周夢蝶的那只蝴蝶。

到了家裡，李衛東的心情還是有些沮喪。

劉錦慧上班，兩個孩子在家裡玩的不亦樂乎，看到李衛東的臉色不好，倆人主動關上電腦，李睿還給李衛東倒上一杯茶。

“你們去玩吧，不要老看電腦，對眼睛不好！”李衛東看倆孩子的樣子，知道自己的表情嚇著他們了，就輕聲說道。

李衛東坐在客廳的茶几旁喝著茶，拿起一份報紙看了起來，只是有些心不在焉，雖然字都是看了一遍，但是什麼都沒看懂。

“老闆，張主任過來了！”丁原在門外敲了下門，推門進來說道。

李衛東點點頭，沒有說話，丁原這話也不是詢問李衛東是否讓他來，只是說一聲而已，來人了老闆總得提前知道。

當然若是別人就不好說了，張主任是張東碩，前兩年提升為辦公室主任，不過還是幹秘書的活，李衛東也沒有要新找秘書的打算，張東碩還得繼續幹。

整個公司能夠自由出入李衛東家裡的人不多，但是能排第一的一定是張東碩，秘書自然是貼身的，隨時可以見到的。

沒多大會，敲門聲又響了，門是透明的，李衛東抬頭看了一眼張東碩，點點頭。

“董事長！”張東碩進來之後先打了個招呼，他雖然和李衛東越來越熟悉，而且職位也高了，但是對李衛東卻越來越發憷。

他自己剖析過，這是因為怕失去，他熬了七年才到現在的這個位置，若是一個不好，被踢出局，失去的就太多了。

“坐，自己倒茶！”李衛東指了指旁邊的位置，輕聲說道，他無意給秘書什麼壓力，至於擺架子就更不屑了，那得多無聊。

“董事長，有幾個事情需要給你彙報一下！”張東碩小心的坐下，先給李衛東續上茶，又給自己倒上一杯，才開口說道。

能喝上李衛東的茶，那可不容易，他來十次能有兩三次遇上就不錯了，而且李衛東的茶可都是好茶，等閒碰不到。

“第一件事，人代會那邊發了個通知，詢問您有什麼提案，需要在三月份的會上提，先通通氣，討論一下！”

張東碩說著遞上一張紙給李衛東，李衛東有幸當選了全國的人代會委員，開會他自然是要去的，無故缺席那說明出事了。

提前通氣也實屬正常，所有的人都要可控，這是會議穩定的基礎，總不能突然提出一個反人類的話題，那就是事故了。

“和前兩年一樣，降低農業賦稅，逐步取消農業稅，資料更新一下，可以直接拿來用！”李衛東想也沒想就說道。

張東碩聽了立馬感到頭疼，不知道李衛東腦子抽什麼風，除了第一年提了個有關民營企業的提案外，後兩年就開始和農業稅淦上了。

你說你當選代表，不站在自己的立場說話，怎麼和這扯上了，這樣不是背叛了你所在的階級了嗎？

張東碩自然不敢說這話，他也不知道李衛東的想法，李衛東是農村走出來的，老百姓的日子過的什麼樣，心裡清楚的很。

李衛東原本的想法是不僅要免稅，還得給農民伯伯發退休金呢，你聽聽這稱呼，農民伯伯，城市裡的工人為什麼叫工人叔叔。

這叫長幼有序，但是最終的結果卻是，伯伯不如叔叔過的好。

當然李衛東也知道，即使他不提，過幾年也會取消農業稅，但是早一年總比晚一年要好，有機會他自然是要提的。

“好的，我去查一下資料，到時候給您，還有一件事情，建總部大樓的設計單位招標結果已經出來了，這是名單和他們的業績！”

李衛東看了一下名單，心裡嘆氣，但也只能感到無奈，招標請的評標委員中國人佔了一半，但是名單裡國內的設計單位都排在後面。

雖然中國的發展速度已經很快了，但是在這方面的差距還是不小，國內來投標的公司也僅有幾家有些名氣的，這些設計單位自己都沒有信心，他能有什麼辦法。

新盛控股現在的總部還是那個三層的辦公樓，但是已經與他的規模嚴重不符，人員擁擠，停車位都沒了，天天擠的滿滿的，甚至已經有些部門都不在這裡辦公了。

三層的辦公樓對這麼大的企業來說，極其的不合時宜，所以建總部大樓已經迫在眉睫了，至少得比港島的總部要寬敞吧。

既然要建，自然就放著膽量去幹了，肯定是要建高樓，雖然不能做到世界第一，國內第一，但是總得做到差不多吧！

李衛東記得上輩子漢東的第一高是個比較奇葩的造型，也不知道什麼設計師出的方案，現在還沒影子呢，這個第一，肯定得讓李衛東拿了，不過造型肯定不能這麼奇葩。

大專案自然得慢，所以從規劃到設計單位招標都已經幾個月了，至於什麼時候能建起來那就鬼知道了，沒有個三五年肯定沒戲。

“設計單位就這個SOM吧，金茂大廈也是他們設計，現在都成了，應該沒問題，讓他們趕緊出設計總圖，建築單位，監理單位也趕緊招標吧，這個進度哪年才能建好！”

“好的，我馬上通知他們儘快出初步設計圖。”張東碩送了一口氣，這家米國的設計事務所上面重重的畫了圈。

然後繼續說道，“我們的臨時辦公場所也找到了，省裡對我們的這個專案非常的支援，招標的時候他們也派人旁聽了，甚至還主動提出給我們提供一處辦公樓，作為我們的臨時辦公場所，就在省府旁邊，就是那個紅色的小樓，原來的招待所，現在不用了！”

九十層高，總高度四百多米的建築，投資估算五億美元的專案，是個絕對的大專案，省裡必須大力支持，這得產生多少的GDP，而且這種地標性建築，自然也得大力支持。

況且這麼大的一個企業，省裡一直都是嚴防死守，唯恐新盛控股搬到其他地方去，各種支援隨時跟進，支援一棟四五層的辦公樓，那不是小意思。

“不錯，距離更近了，不過該給的租金一分不能少！”李衛東想了一下，就知道張東碩說的是哪個樓了。

“好的，一會我去諮詢了一下安居客那邊，肯定按照合理的市價租賃！”張東碩低頭在筆記本上記錄下來。

“董事長，各公司的財務報表已經交過來，雖然還沒有審計，但是按照以往的經驗，出入應該不大，我做了個匯總表，請您過目！”張東碩顫抖著把手裡一份檔案遞給李衛東。

這份檔案，知道的不超過十個人，他是其中之一，這幾張紙的分量太重，雖然說是公司的，其實差不多算是李衛東的個人財務報表。

裡面的數字單位很大，即使如此，在所有者權益這一欄依然是一長串數字，而且資產增值速度也忒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