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鐵牛混進了碼頭，混進了一個出口咖啡豆，開往M國的貨輪裡。

這艘貨輪很破舊，又髒又亂。

裡面有牛，有糧，也有很多咖啡豆的半成品。

像是這種貨輪，往往只有兩個安檢口。

委國的出口太隨意了，甚至沒有人發現一個流浪漢混進了牛堆裡。

起航的那一刻，李鐵牛跟著一群牲口開始了漂洋過海，踏上了前往M國的航行。

因為他在委國看到了華商協會會長蘇清華去了M國的訊息。

1400公里。

這艘貨輪的條件實在太差了，牛艙裡的味道令人作嘔，白天很熱，到了夜裡便有很多的老鼠跑出來啃食咖啡豆。

那種沙沙的聲音，讓李鐵牛響起了獵犬啃咬妹妹屍體的聲音。

船隻的晃動簡直令人作嘔。

李鐵牛沒有食物，胃裡早就吐空了。

餓極了，他就嘗試著去拒絕咖啡豆。

那東西又苦又澀，根本無法下嚥，最後他的目光看向那群牛。

他殺了牛。

沒有火，只能生吃。

他必須這麼做，不然他或許會餓死在這裡。

不知過了多少天，李鐵牛終於看到了海岸線的燈光。

從通風口看出去，整個海面上漆黑一片。

還好，是夜晚。

李鐵牛按照來時的方法鑽了出去，提前蹲在了船錨口的外面，找好一個角度，雙手死死的抓著，以免被別人發現。

這艘貨輪走的並不是正規的國際貿易港口，應該是某企業想要避稅而想出的法子。

通行簡單，船隻沒有盤查，靠了岸以後，船長和船員們便歡呼雀躍的摟著美女們瀟灑了。

絲毫沒人注意船的背面還“掛”著一個人。

李鐵牛的嘴裡咬著一把匕首，腰上捆著一個大大的蛇皮袋。

幾個手電筒在船上掃了一圈，至最後一個人離開，他終於松了口氣，再次爬回了船上。

趁著夜色，一個流浪漢消失在了M國某個小城的私人碼頭。

李鐵牛在一個偏僻的地方挖了坑，把蛇皮袋埋了進去。

只拿了兩萬現金，護照，以及一根金條在身上。

他記住了這個位置，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還把挖開的草坪重新鋪上，踩了踩，這才趁著夜色匆匆離開。

從這一刻起，他有了一個新的身份。

李冰。

進了小鎮的第一件事，就是尋找吃的，他太餓了。

他不會英語，不懂得怎麼跟人溝通，只會指著需要的商鋪，然後掏出錢遞過去，別人找給他多少就是多少。

在一個私家花園的水龍頭洗了臉，M國的天氣很冷，他在別人的煙囪下面蜷縮了一夜。

對於他來說，這個國家的一切都是那麼陌生。

李鐵牛從小在農村的屯子裡長大，很少出過門，在他的腦海裡，大城市的消費太高了。

他不懂如何住賓館，也不敢去住賓館。

不知為何，自從妹妹死後，他甚至害怕讓別人知道他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天亮了，房子的主人看到了蜷縮在煙囪下的李鐵牛。

他被收留了。

房子的主人給了他吃的，又給了他一杯熱牛奶，並且詢問他需不需要幫助。

李鐵牛什麼都聽不懂，拼命的搖頭。

直到在電視機上看到了海潤集團周立方的鏡頭，以及他身旁的男人。

李鐵牛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照片，指著電視機。

房子的主人在紙上寫下了一個地址。

是紐約。

李鐵牛拿著這個紙條，頭也不回的跑了。

他開始慢慢的熟悉這個國家的一切，漸漸聽懂了幾個單詞。

知道怎麼去交通，哪裡適合他去購買一些他需要的東西。

李鐵牛認識了一個華夏的流浪漢，他很高興，並且用10美金的價格，讓這個流浪漢帶著他做了很多的事情。

在地攤上買了些廉價的衣服，買了一把瑞士刀，又去黑市花770美金買了一把手槍。

這段時間裡，李鐵牛給這個流浪漢買吃的，偶爾也會給他一點錢。

兩個人共同流浪街頭，一起吃，一起睡在荒地裡。

直到某個夜裡，流浪漢把手伸向他懷裡，準備偷走他的錢和金條時，李鐵牛毫不猶豫的開了槍。

流浪漢死不瞑目，右手牢牢的抓著金條。

李鐵牛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開，把金條和美金拿了回來。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

前三秒是緊張的，然後有短暫的害怕，恐怖，十分鐘後，李鐵牛的心中有一股前所未有的興奮。

那一刻，他感覺自己是個俠客。

他第一次感覺自己可以凌駕於生命之上，凌駕一切。

李鐵牛用瑞士刀在野外挖了坑，把流浪漢埋了進去。

槍，是個好東西。

在埋那個流浪漢的時候，李鐵牛沒有感到一點點的害怕，而是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又是趁著夜晚，李鐵牛用著不多的單詞詞彙，朝著那個叫做紐約的城市前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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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了很多種交通工具。

火車，汽車，計程車。

當他到達這座城市的時候，簡直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一座座高樓大廈直聳雲霄，彷彿要把天捅出個窟窿。

豪華而乾淨的車輛穿梭在馬路上，藍天白雲，彷彿來到了科幻世界。

是他這輩子從未見過的景象！

課本裡，電視裡，全是騙人的。

李鐵牛的臉上依舊髒兮兮的，臉上的貫穿傷疤雖然已經癒合，但看起來仍然觸目驚心。

儘管他新買了衣服，但是此刻站在這座城市的面前，背影顯得是那麼的窮酸和渺小。

他的心中充滿震驚和澎湃，而最終，右手的拳頭死死握在了一起。

“我是來殺人的。”

李鐵牛在第一次面對這座城市的時候，是這麼對自己說的。

騙人與被騙，真實與不真實，世界與另一個世界的意義，這些對他來說已經都不重要了。

他的眼裡只有仇恨，那個曾經欺騙自己的傢伙，必須要受到懲罰。

憑什麼這樣的渣滓可以活在這樣一個世界裡。

而他，他的父母，他的妹妹，卻永遠活在暗無天日的地底，死不瞑目。

這個糟糕的世界太不公平了。

他什麼都沒有，只有一身的蠻力。

是因為這一身的蠻力，才有了這個名字：鐵牛。

他要用這一身的蠻力，去會會這個花花世界，為父母和妹妹報仇。

而報仇的第一步，就是從那個把家產騙的一乾二淨，收了錢而毫無作為的華商協會會長蘇清華開始。

周立方是個名人。

出名的人總是那麼好找，就連李鐵牛也很快找到了他的下落，並且摸清了他的生活規律。

他用李冰的身份混進了海潤集團，混進了他的公司裡，成為了一個打掃廁所的清潔工。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終於偷聽到了兩個人晚上要去某個地方吃中餐的訊息。

於是他便提前到了這個地方等，並且摸清楚了警局的距離，出警時間，以及逃跑路線。

原本他是想暗殺的。

但是當他聽到蘇清華那副豪言壯志的嘴臉時，他突然改變了主意。

為了不錯殺，李鐵牛很有禮貌的詢問照片上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當蘇清華承認的那一刻，李鐵牛感覺自己的腦海中一片空白，手指也變的興奮了起來。

若不是彈夾空了，或許他會讓這個傢伙變成一堆肉泥。

黑暗的巷子裡。

李鐵牛靠在牆上，大口的喘息著。

警笛聲時不時的響起，漸漸走遠。

他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疤痕看起來有些恐怖。

李鐵牛朝著槍柄上吐了口唾沫，隨後用袖子認真的擦了擦，蹲在地上掀起井蓋，隨後丟了進去。

“噗通！”

一聲，腥臭。

李鐵牛把井蓋蓋了回去，隨後從垃圾桶的後面拿出一個黑色的塑料袋。

裡面是一身乾淨的休閒服。

兩分鍾後。

一個穿著米黃色運動服，帶著鴨舌帽的男人從巷子裡走了出來，左右看了看，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疾馳而去。

巷子的角落裡，有一堆垃圾在燃燒著，冒著黑煙盤旋上升。

天空的雪越下越大，這座城市一如既往的寧靜，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