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龍生九子子子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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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生九子,子子不同。

大明洪武皇帝朱元章的子嗣,既有能文能武的將才,有醫學家,有道士,也有其他方面的人才……

譬如潛水運動員。

譬如說潭王朱梓。

他是朱元章第八子,因已十三歲,如今居住在皇城,並不在宮內。

母親乃是達定妃,陳友諒侍妾。

不知從何時開始,有人開始盛傳他是陳友諒的遺腹子,說的有鼻子有眼,而且達定妃從陳友諒皇宮帶出來的一些老人也侍奉在朱梓身邊,時不時說些古怪話,作為一個青春叛逆期的皇子,這導致他性格暴戾,陰晴不定,此刻被束縛在皇城裡的他內心的積怨越來越深。

尤其是他在洪武十三年就被封為潭王,可是父皇一直不放他去湘潭長沙就藩。

如今,已經過去兩年多了……

他內心的憤怒和不滿,愈加滋生,也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難道我真不是父皇親生的?他不願我去長沙就藩,不就是因為荊楚等地,有很多陳友諒大漢舊人麼……

皇家是沒有親情的。

朱元章共有二十六個皇子,比較重視的只有那幾個,其他的皇子,他並不放在心上,見面的少,大部分時間,是太子朱標這個皇長子來關照自己這些弟弟們。

而且,朱元章對皇子們的態度,也與妃嬪們外朝的依仗有關,就比如魯王朱檀的母親,郭寧妃,兩位侯爺郭興郭英戰功越彪炳,她就越受寵,魯王朱檀也就越受器重。

這也是為何,朱檀只比朱梓小一歲,卻任然可以住在宮裡,而不用搬出來住在皇城中,朱檀也可以肆意妄為,而朱梓卻時常被訓斥……

其實他根本不可能是陳友諒的遺腹子。

因為皇八子朱梓還有個同母哥哥,齊王朱榑。

即便是陳友諒的遺腹子,那也是他哥哥齊王朱榑,而不是潭王朱梓。

只是,他的身材樣貌,的確和朱元章不太相似。

皮膚白皙,身材修長,眉目之間有一絲陰冷,朱梓長的很像他母親達定妃,而不像朱元章,若不是他性格暴戾時常虐待宮中老婦,倒也不失為一個俊美少年。

此刻,朱梓坐在自己府內的椅子上,眼神陰冷,臉頰上還掛著一絲血跡,他眸子閃爍,舔了舔嘴唇顯得很是興奮,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一切只因,他面前那個老宮婦被他打的大小便失禁,渾身抽搐。

“你告訴我,我哥,究竟是不是父皇親生的!?”

那老宮婦連連點頭,哭泣道:“是的,是的王爺,您饒了我吧!”

“你撒謊!”

朱梓哈哈大笑,他俊美的臉頰上露出一絲猙獰,坐起身來,走到了那老宮婦跟前,死死咬著臉頰咬肌,眼眸瞪大,用鞭子狠狠抽打起來。

“啪!”

“啪!”

“啪!”

鞭子的抽打聲越來越密集,而那老宮婦叫喊的聲音越來越虛弱。

周圍的宮女和內侍嚇得閉上眼不敢看。

自幼長於深宮婦人內侍之手,缺少父愛和母愛的皇子,鮮少有性格能正常的,即便朱梓曾經去中都鳳陽體察過民間疾苦,即便他自己也知道不可能是陳友諒遺腹子,但他仍然深恨父皇,父皇根本就不愛他……

為什麼,為什麼父皇不愛我,我朱梓哪點比別認差!

魯王朱檀恨恨地咬著牙。

若是愛他,怎麼會不放他去就藩!?

他不由想起自己招來做詩會的那些儒臣,也旁敲側擊暗示自己母親出身,不由得對自己並非是朱元章親生子的傳聞更信了幾分……

一雙眼睛兇狠暴戾,朱梓死死咬著臉頰咬肌,面容猙獰無比。

“你騙我,騙我!

!”

“如果你沒騙我,為什麼不讓我就藩!”

他一把手掐住那宮女的脖頸,自己的脖子也興奮的青筋乍起,他滿臉通紅眼珠凸出,哈哈狂笑起來。

……

大明各皇子,自朱標入主東宮之後,皇子封為藩王,前去封地就藩之前,都要去東宮文華殿聽儒臣講經。

諸位皇子來聽課的時間並不固定,多是在重臣講延時前來聽講。

而朱元章將大部分的權力下方給了太子朱標。

這也使得,在東宮文華殿的儒臣十分之多,且常有當世大儒出沒,日日都有。

翰林院編修,侍講,太子洗馬,東宮的伴讀,無一不是當世學問一流的大儒。

誰都想在未來天子面前多刷臉,混個面熟。

朱標也十分尊崇大儒文臣。

這一日,文華殿內儒才濟濟。

一大群侍郎,尚書,翰林院的編修,太子洗馬等,正聚集在一起,給諸位皇子講課,說儒經要義。

皇長孫朱雄英並不在列。

而令人吃驚的是,皇庶孫朱允炆卻坐在諸皇子後頭,面色肅穆地聽諸大儒講經。

一個呂氏老人侍奉在側,等大儒講完,高興地上前來笑道:“皇孫殿下,今日可有收穫?”

朱允炆面色古板地看了她一眼,小聲道:“我自當刻苦學習。”

那呂氏老婦人欣慰地點點頭。

朱允炆卻捏著拳頭,黑亮眼神堅定內心道:“大哥,允炆一直記著,要為我大明之崛起而讀書,允炆絕不讓你失望……”

不遠處。

太子朱標正在和儒臣相談,見到這一幕,不由得重重皺了皺眉。

文華殿本就在東宮。

且太子妃呂氏如今是東宮之主,將皇孫安排前來聽講,並無太大不妥。

畢竟,又沒有明文律法規定不可。

但問題是,皇長孫朱雄英並未前來聽講,而朱允炆,只是個庶出嫡孫。

當年,在朱雄英生母常氏薨後,朱元章僅過了一年左右便將呂氏扶正,冊封為繼妃。

這是因為,國不可一日無君,東宮不可一日無主。

而且呂氏和宋廉等儒學世家,根深蒂固,勢力龐大,當時為了籠絡拉攏儒學世家的投誠認可,朱標便同意了此事。

因為,天下讀書人不喜朱明洪武皇帝的太多了。

看看施耐庵,徐麒之流便可得知。

誰知,如今看來……

呂氏坐鎮東宮,難免勢大,且就算呂氏無心,她帶入宮來的那些陪嫁的呂氏宮女,內侍,老人,還是會偏心,在某些方面挾制朱雄英,卻偏向於朱允炆。

這與禮不符,會有隱憂!

朱標揮揮衣袖,讓身邊儒臣推下,寬潤臉頰嚴肅起來,往外面看了看,長期跟在他身邊,專為太子朱標辦隱秘差事的錦衣衛千戶蔣瓛,正恭敬地站在門外。

蔣瓛年歲不大,精明能幹,善於揣摩上意,而且他武藝高強。

不同於毛驤的黑臉精瘦幹練,蔣瓛皮膚白皙,唇紅齒白,甚至沒有鬍鬚,如果不看錦衣衛的裝扮和那把繡春刀,倒像是個儒生公子哥兒。

實際上,他比起毛驤更可怕。

毛驤這人,對外嚴,對內松,面對胡惟庸和李善長等淮西舊人,始終留著幾分情面下不去手,而蔣瓛卻毫無這些顧忌。

在朱雄英來的那個前世,蔣瓛是接替毛驤的錦衣衛第二任指揮使。

許多人以為他是朱元章的親信,實則,他一直是太子朱標的親信,專為太子朱標辦各種秘密差事勾當,也是朱元章給太子朱標安插的鷹犬。

甚至嚴格點來說,洪武四大桉,三大桉都是太子朱標經手參與,而蔣瓛在其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為太子朱標所器重。

如今的錦衣衛,除了毛驤,就屬他蔣瓛權勢最大,雖然只是個不大不小的千戶,卻權柄極重,生殺予奪皆能操控,許多官員稱呼他為“二閻王”,意思是毛驤是閻王,他是二閻王。

由此可見蔣瓛之威名。

朱標坐在椅子上,將自己衣袖招展揮了揮拉回,遮住身前微微隆起的小腹,他收回目光看向前方諸多儒臣,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那邊,雖說朱標並未對著蔣瓛點頭,他卻拱了拱手,恭敬地舉起了手中繡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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躬著身,蔣瓛舉刀緩步退出,白皙臉上竟然露出一絲興奮地笑意……

……

御花園。

馬皇後身體稍好些,就閒不住,而且她這個年歲的老婦睡眠很少,清晨起的極早,常起來之後,呆呆坐在亭子裡。

諸儒臣們口若懸河地在文華殿內講經。

御花園旁邊的皇田裡,朱雄英卻戴著草帽,赤腳,好似是個農家孩子,正在拾掇一塊兒花田,和一板一眼穿戴嚴肅的朱允炆等皇子皇孫相比,朱雄英更像是個山間田野的野孩子。

但他這樣反而更受朱元章和馬皇後的喜歡。

就連後宮的妃嬪,宮女,內侍,都對這位特別的皇長孫十分愛戴。

因為朱雄英從不擺架子,且事事親力親為,能自己做絕不讓下人動手。

而且下人犯了錯,也沒跟他們紅過臉。

有媽的孩子像塊兒寶,沒媽的孩子好不了。

幸虧,朱雄英還有個一直疼愛自己的皇奶奶馬皇後。

此刻,馬皇後正眯著眼恬靜笑著,聽著朱雄英和高麗籍太監金麗淵聊農事。

“金左監,你們高麗國的老農所種的耐寒稻穀,一年收成如何?”

朱雄英咧嘴笑著問道。

被稱為金左監的高麗籍太監名叫金麗淵,他其實是元順帝時候,元順帝二皇后奇皇后的貼身太監樸不花帶入元朝宮中的。

當時因為奇皇后受寵,但是在後宮很受排擠,樸不花便從高麗找了許多內侍,宮女,讓後宮的高麗人有話語權。

這個樸不花也稱得上是個痴情種。

他與奇皇后自幼青梅竹馬,兩情相悅,可是最終奇皇后被送入大元宮中。

於是,樸不花自願閹割入大元後宮,常伴奇皇后,為了讓奇皇后地位穩固,還一度在大元後宮裡玩起了甄嬛傳,抓權奪權,拉攏權貴,幾度掀起政變。

大明收復大都北平之後,還是小太監的金麗淵就被俘獲,一併收入應天府南京,在洪武二年,皇爺爺朱元章派遣此人,將高麗和元朝的官宦駐節無關人等,共一百六十餘人送回高麗。

而之後幾次遼東交涉,也讓這個金麗淵前去溝通。

無他,別的太監言語不通。

雖然皇爺爺朱元章親自告戒不準太監干政,實際上他一直在用太監出使海外諸國,或者去幫助李文忠監管西番貿易,又或者去泉州市舶司等監管朝貢,武人跋扈,文官結黨,宦官天生是閹人缺失根基,其實更為可靠。

在元朝時期,元朝皇宮納貢了許多周邊國家進貢的內侍,似安南,日本,高麗,暹羅,緬甸等,出使這些國家時,大明用這些前朝留下來的懂外語內侍出使,就解決了語言問題。

金麗淵十幾歲就被高麗進貢給元朝,如今三十餘歲,他眼睛很小,和前世高麗國那塊兒的人長得很像,面白無須,善於阿諛奉承,逗弄上位開心。

聽到朱雄英詢問,金麗淵連忙將自己所知道的,高麗國的耐寒水稻產量,種植方法一股腦都說了出來。

高麗國的貴族,被稱為“兩班”。

受到北元蒙古人的影響,高麗人也十分看重“根腳”,也就是出身,就連選來天朝上國做太監的,都得是出身貴族,金麗淵居然也是兩班出身。

他雖然不事生產,但知道一些高麗農事。

在他的講述中,朱雄英漸漸聽明白了如今遼東和朝鮮那邊的情況。

如今的遼東,還不是前世那種黑土地。

冬日苦寒極冷。

許多地方是平原凍土,還有平原半凍土,夾雜著一個又一個的泥丘沼澤。

夏日天氣熱時,冰塊兒融化,幾百上千年的腐質層變成了蚊蟲的樂園,也是各種野生動物,魚類的天堂。

老林子裡,不僅有東北虎,還有各種小山般大的野豬,黃皮子,長蛇。

上千年落下的腐葉,堆積起來有兩人高,曾有高麗的採參人一腳踩下去直接被腐葉吞沒,自然環境十分原始惡劣……

其實在前世過了二百多年,到了大明末期,崇禎年代小冰河時期,那時候的遼東環境更加艱苦。

別說大明,再過四五百年到了前世那個大清,遼東仍然是塞外苦寒之地,大清有很多年,遼東寧古塔都是流放犯人過去受罪的地兒。

到了一戰前夕,列強崛起,闖關東開始的時候,遼東已經沒那麼冷了。

蒸汽機,工業革命,促進了地球溫度上升,半凍土紛紛融化變成了黑土地,稍微規整一下溝渠水利,把地裡的積水放出去就能種。

而且那種積攢了上千年的腐質層沃土極肥沃,根本不需要肥料。

當時,包米,紅薯,土豆,都已傳入中國,開始被廣泛種植。

在當時的東亞,堪稱是上天賜予的良田。

“我知道了,金左監,高麗國可有專門從事農業的衙門?”

金麗淵呆了呆,苦笑著搖頭道:“我等以前,炒菜也不會的,因為沒有鐵鍋和油,兩班貴族,也多用陶鍋,如今那高麗國王,喜歡胡食,似火篦烤肉,以銀快食用,高麗王族,皆北元胡種,他等只喜養馬養羊,對農業不甚重視。”

“奴記得是有司農衙門,但多是各地君侯,主管自家土地,並不受國王轄制。”

朱雄英眸子一閃,哦……

感情如今高麗的國王,對手底下的貴族兩班們,也沒什麼掌控力,其實這也能夠理解,高麗被元朝擊敗俯首稱臣後,元朝對高麗進行換血統治,不僅對上層進行胡化,而且扶持了一批新的貴族,譬如說給元朝蒙古人做翻譯的,給蒙古人看病的醫匠,在高麗做生意的色目人……

高麗如果能掌握這些兩班貴族,才有鬼了,高麗之人善於內鬥,一個小小的彈丸之地,後世居然分為東人黨、西人黨,南人黨、北人黨等亂七八糟十幾個政黨,彼此之間腦漿子都能爭出來。

難怪後面被李氏代替……

這一世我朱雄英來了,就沒你李成桂什麼事兒了。

耐寒稻穀是個好東西,稻種最好雜交用來提升優良品質,為以後去金帳汗國,北元上都等地軍屯做好準備,如今的金帳汗國,北元上都那邊,只能種點高粱,粟米,不知道能否種植黑麥。

黑麥耐寒效能很強,而且好種,如今大明還沒有種子,也得想辦法弄過來。

日後打到金帳汗國去,多搞要塞堡壘,將前世老毛子用來對付大清的十七世紀的要塞堡壘隨便修個百八十座,讓斯拉夫大毛子乖乖鋸木頭種地,讓二毛子哥薩克踏踏實實在烏克蘭大平原的第聶伯河畔摟野兔栽玉米。

我大明絕不會出康麻子那種打贏了還割地的皇主。

想到這裡,朱雄英對金麗淵道:“明白了,金左監你去吧,回頭國安司有要事拜託你,具體何事,你等候旨意。”

金麗淵連忙點頭稱是離去。

馬皇後等金麗淵走了,問道:“雄英,你要編撰農書,可是為了高麗的耐寒稻穀谷種?”

朱雄英點了點頭。

“是的皇奶奶,我想請皇爺爺許金麗淵出使高麗,為我大明帶回耐寒谷種,順便帶一些會種植耐寒水稻的老農過來,寧夏衛所和北平再往北,有些地方冬日極冷,甘肅有些地方也是,那裡長期沒有我漢家子民耕種,田地荒蕪的厲害。”

“國安司的諜子傳來資訊,說那邊還留有許多漢唐時期水利工程的底子,稍加修繕就能使用,孫兒在琢磨,若是能搞出一些耐寒的水稻,還有麥谷這類,讓北方苦寒之地的衛所軍士耕屯,咱南方的賦稅就能少收點,南方的百姓也可鬆口氣。”

“這是好事呀,咳咳……”

馬皇後高興地點頭,卻又咳嗽了起來。

“奶奶。”

朱雄英連忙給她拍打後背順氣兒,然後命人端上他親自熬的山藥粥。

他抿著嘴。

要是能一直陪在我身邊該多好啊……

端過山藥粥,朱雄英給馬皇後喂了起來:“奶奶,咱在這山藥粥里加了蜂蜜,奶奶您嚐嚐,可甜了。”

誰知這時,一雙大手卻端過那山藥粥,笑呵呵地道:“來,咱親自喂。”

朱雄英看向那人,一臉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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