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有的人血裡有光,天生就是註定要發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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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馬皇後一道吃過晚飯。

方孝孺已經出宮。

朱雄英雙手插在袖籠裡,緩緩走著,眯眼盯著漸漸落下的夜色,如今看來,繼母呂氏肯定是知道些什麼,他瞥了一眼周寬,低聲問道:“大伴,我繼母呂氏身邊的體己人,可有查清來路?”

周寬躬著身,輕輕搖頭。

朱雄英撇了撇嘴,對允炆好,不代表我不懷疑繼母呂氏。

相反,越是對朱允炆好,呂氏對自己下手才會投鼠忌器一些,我也怕呀……

前世朱元章的幾個兒子身邊,尤其是握有實權的邊王,身邊大都不太平,全都有背後勢力作祟。就譬如潭王朱梓,自己這位八叔民間傳聞是陳友諒遺腹子,他被分封在長沙,被朝中的陳友諒舊黨楚黨視為翻身希望,一度慫恿他叛國作亂,最後和自己王妃自焚而死……

周寬見朱雄英悶悶不樂,咧嘴笑道:“小主,今晚可還繼續安排?”

“安排?”

鄭和忙搶著嘴說道:“小主,昨日您對宮中的舞樂不滿意,鄭和今日央求周公公,專門為您從教坊司找來了幾位歌伶,保證您寫書之時不會乏悶。”

“現在寫書還有這待遇?”

朱雄英本來有些難過的小臉頓時換了副神色,轉過身羊裝怒道:“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鄭和你這廝居然教唆我做出如此有傷風化之事!”

鄭和嘿嘿笑著說道:“小主,如今天已經黑了,並非光天化日。”

朱雄英都著嘴上下打量了鄭和一眼:“你這廝濃眉大眼的,沒成想巧舌如黃善於詭辯,不過你說的也是,天黑聽曲兒和大白天聽曲兒,那的確是兩回事兒,自古有白日宣銀被批評的,未聞有夜傷風化之言,這是不對的!”

“等會兒將那些歌伶叫來,我要好生批判批判!”

鄭和連連點頭,又笑道:“這幾個歌伶有江南歌伶,也有沙阿歌伶和天竺歌伶,奴特意給教坊司的管事交代過,選的都是乖巧伶俐,通曉明言的,環肥燕瘦,各有姿色。”

朱雄英又是看了鄭和一眼。

你是在不斷挑戰我的底線?

有的人天生就會來事搞關係,就譬如說鄭和,他進宮不過幾天,已經能在宮裡各個太監和總管手下插科打諢,談笑自若,有些事情自己不用吩咐,他自己就打點的妥妥帖帖。

就譬如說去教坊司喚來幾個歌伶這事兒,一般的小內侍哪有膽子去找教坊司主管?

朱雄英奇道:“你怎知我想聽舞曲?”

鄭和不卑不亢地躬身,先恭維了一番周寬:“周公公先前聽小主說想去勾欄聽曲,應是心裡有煩悶之事,便吩咐鄭和去做了。”

朱雄英咧嘴笑了笑。

你這廝乖巧聰明,又知禮懂進退,難怪前世能七下西洋,做到宦官極致,更是中世紀華夏少有的名滿天下的大航海家。

鄭和長的眉清目秀,身材修長,若是成年,定也是個俊俏內侍。

可惜如今你小子已經被閹了,不然也能與我同樂,現在只能做些無稽之談。

朱雄英端起枸杞水抿了一口,打趣兒鄭和:“你倒像個懂風月的,還知道給我安排環肥燕瘦,哎,未進宮前可有相識的小娘?”

古人十四五歲成婚,按鄭和這十一歲年紀,已經懂些男女之事。

且古人的貴族教育,在十歲就開始進行啟蒙教育,譬如皇明的諸藩王,十歲封王時,便有一系列諸如此類教導,而且為了杜絕王侯過早沉溺女色,還有專人盯著他。

鄭和苦笑道:“小主休要折煞鄭和,奴已是淨身的閹人,談何相識的小娘?不過家父和家兄以前常喚優伶樂宴。”

“哈哈哈,那就可惜了,饅頭白啊白,白不過小娘的手,荷間兒翹啊翹,翹不過小娘……咳咳,似這等下俗俚語我等要大加批判,狠狠的批判!”

朱雄英眼神閃爍,雙手插在袖籠裡往前走著,低聲嘆道:“可有恨?”

鄭和身子一顫,明白朱雄英話中所指,他抿著嘴,眼神苦澀低頭道:“談不上恨,奴已是一個六根不全的閹人,餘生只望父母姐弟安康,奴在雲南時,也覺前元該亡。”

“自古未聞有百姓如豬狗而不亡的皇朝,前元雖幅員遼闊,但蒙古人不善治國,色目人重利重商,鄉吏竟將稅目編出一百多種,收到上百年後,百姓疲蔽不堪……國朝如此,即便沒有皇明,也有其他國朝取而代之,若是談起恨,被奴家族父輩奴役的那些奴隸何辜?奴親眼見過家族中奴隸生不如死的場景,眼不見其殺,食不問其苦,此上人難恤之艱,奴被俘獲後遍嘗底層辛苦,更覺這天下確實該換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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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小主所著諸書,奴收穫頗多,前元之亡,亡在不恤百姓,當百姓如牛羊豬狗,百姓自然反抗不斷,若是我皇明能如小主所著書中那般,讓大部分老百姓吃飽飯,這天下定是另一番光景。”

“奴不過是個已死之人,是小主讓我重獲新生,如今只剩感激。”

朱雄英望著澹澹的夜色,抿嘴笑道:“是啊,有的人在他八歲的時候就死了,餘下的人生,他一直在模彷和重複八歲時的影子……”

“只要我皇爺爺開始均田土改,大明朝局定然不太平。”

“武將勳貴還好,尤其是文官們,呵……”

“即便我沒有風疾,也會有人對我有其他想法,天下何辜,蒼生何辜?”

“我朱雄英,又何辜?”

朱雄英的話讓周寬眸子一閃。

朱雄英咧嘴笑道:“不過我也不慌,再有兩日,待我寫出那幾本最重要的書來,到時我在與不在已無差別,只要皇爺爺和父親穩步推進,只要我皇明後輩天子鞏固國策,我皇明必有國富民強那一天。”

“鄭和,你可知人生而為何?”

“奴不知……”

朱雄英背負著雙手,站在周寬和鄭和前面,抬起頭望著夜空中繁星點點,唏噓道:“無非是仰望頭頂的星空,探索腳下的大地……”

“人生天地間,不過一蜉蝣,縱壽比彭祖,能擬皓月光?”

“你要好生學習我交給你的書,將來做一番頂天立地的事業,不枉費來此滾滾紅塵走一遭。”

“我但覺人之一世,皆為天上星辰下凡,來此人間紅塵煉心,故而要發光發熱。”

朱雄英抿了抿嘴,眸子閃爍,低聲道:“即便是死了,也曾是夜空中最亮的星……”

身後周寬欣慰,鄭和則是身子一顫,眸中閃爍灼灼精光,他死死咬著臉頰咬肌,緊捏著拳頭,心中暗道,放心吧小主,鄭和此生,必定不負小主所託。

不過他抿著嘴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道:“那個,小主……”

“您真是八歲?”

“廢話!”

“我雖然粗大一些又比較長,但真是八歲。”

“有的人血裡有光,天生就是註定要發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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