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終得見真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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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崇訓之所以逼迫袁立誠,只是為了討李裹兒的歡心,可不會管兩個波斯人的死活,當然是慨然應允。

三日後,在廬陵王府長史韋笑的引領下,房州刺史袁立誠、高陽郡王武崇訓、以及崔耕、韋什方、李裹兒等人,一起到了廬陵王府的承運殿。

承運殿從理論上講,乃是廬陵王辦公的所在,也就是民間傳說中的鐵瓦銀安殿。

“參見廬陵王(父王)千歲千歲千千歲!”不管怎麼說,人家李顯的身份擺在那呢,眾人齊齊跪倒行禮。

“諸卿免禮平身,看座!”御座上,一個稍嫌虛浮無力的聲音響起。

緊接著,有小太監搬過胡凳來,眾人按照身份的高低,依次而坐。

崔耕扮作胡商,就沒必要講那麼多禮節了,正大光明的往前望去。但見大殿中,面南背北居中而坐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

左邊一位,是個身著寬袖圓領袍的男子,中等身材,面容略嫌瘦削,雙目溫文如玉,兩鬢中摻雜了不少銀絲。

此人應該就是剛剛登基三十六天,就被親生母親趕下皇位的廬陵王李顯了。

雖然李顯今年才四十三歲,但長期的軟禁生涯,以及精神壓力,讓他直看似六十許人。

不過,李顯畢竟是李治和武則天之子,良好的基因,再加上充分的教育,讓他的氣質頗為不凡,讓人一見,就心生好感。

和李顯平起平起的那人,應該就是他的皇后韋氏。

與李顯的未老先衰不同,歲月似乎並未在韋氏身上留下多少痕跡。粉面桃腮,峨眉淡掃,膚如凝脂,體態風流,任誰見了,都得贊一聲,好一個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尤物!

不待李顯說話,韋后就陰陽怪氣地輕哼一聲道:“袁刺史可是我們廬陵王府的稀客啊。怎麼著?你是覺得圍了我們廬陵王府一個多月不過癮,特意親自前來斬草除根了?行啊,我們夫婦倆都在這兒了,你動手吧!”

袁立誠滿臉尷尬之色,強自解釋道:“哪裡,王后誤會了。卑職之所以派兵圍了廬陵王府,是因為房州城內,最近頗不太平。為免宵小之徒驚擾了廬陵王,才出此下策,還望王爺和王后見諒!”

韋后頗為刻薄地道:“哦?是嗎?那請教袁刺史,若是洛陽不太平,洛州刺史會不會派兵把皇宮圍了呢?”

“呃……這……”

袁立誠沒想到韋后這麼不給面子,被堵了個啞口無言,只得轉移話題道:“下官今日前來拜見王爺和王后,主要是為了兩個波斯人。您看這老者,雖然表面上看起來精神矍鑠,實際上已經病入膏……”

然後,他把兩個波斯人給李裹兒獻寶,求取“龍鬚鳳發”的經過,簡要地說了一遍。

韋后聽了,和李顯對視一眼,沉吟半晌,看向崔耕道:“你這波斯人,好生無禮。《孝經》雲;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至始也。本宮這還好說,但廬陵王若為了幾件寶物,就毀傷鬍鬚,那不是對陛下的大不孝嗎?”

其實在大唐年間,男子也是會對鬍鬚略作處理的。韋后此言,只是因為李顯身份敏感,不願意給人口實罷了。

但同樣地,崔耕要“龍鬚鳳發”,也不過是混進廬陵王府的藉口啊。

他眼珠一轉,起身行禮,道:“只要王后願意割發,小人就心滿意足了。至於廬陵王的鬍鬚嘛……不需要王爺親自割須,只要允准小人跟在廬陵王身邊,待他的鬍鬚自然脫落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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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如果能救人一命,當然也……”

“萬萬不可!”

袁立誠還想等崔耕等人取了龍鬚鳳發,再把他們解決了呢。一聽這話可傻眼了,等李顯的鬍鬚自然脫落?那得等到什麼時候啊?自己堂堂的房州刺史,總不能整日不辦公,在廬陵王裡等機會刺殺兩個胡人吧?

他趕緊阻攔道:“廬陵王的身份何等尊貴,你們兩個波斯人,怎配隨侍左右?”

武崇訓也看出了便宜,心中暗想,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如果能讓李顯為了波斯人割鬍鬚,那就是他對當今大周天子不孝的一大罪狀,父王的太子之位不就穩了嗎?

於是乎,他幫腔道:“正是如此!誰知道廬陵王的鬍鬚什麼時侯脫落,難不成連廬陵王睡覺如廁,你們都跟著?簡直是成何體統!”

崔耕和韋什方齊齊跪倒在地,道:“還請廬陵王成全!”

“這……”廬陵王和韋后都深感為難。

這本來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兒,但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有心人一引申,就會發展為影響廬陵王地位的一件大事。

割鬍子是不孝,任兩個胡人跟在身邊就有失武則天兒子的身份,都不妥當,這可咋辦?

要不,就直接拒絕這倆波斯人的要求?

呃……那當然還是不行的,關鍵在於李裹兒。

想當初廬陵王被趕下皇位,發配房州。

他雖然名義上貴為廬陵王,但實際上卻是個被嚴加看管的囚犯。

在路途中,韋后早產,產下一女。當時既無穩婆接生,也無新生兒的襁褓,李顯無奈之下,脫下自己的衣服把這個小生命包裹起來,起名“裹兒”。

她就是李裹兒。

因為感覺對李裹兒虧欠太多,所以,韋后和李顯都對她珍愛異常,但有所求,無有不應。

武崇訓正是吃準了這點,才出言擠兌。

見廬陵王和韋后落入彀中,武崇訓的嘴角上,泛起了得意的笑容。

形勢比人強,事情發展到現在,饒是以崔耕和韋什方智計百出,此時也大生難以破局之感,只得聽天由命。

然而,正在這個關鍵時刻,李裹兒忽然開口了。

她雖然年幼無知並且嬌生慣養,但她可不傻,本能地就意識到現場的氣氛不對。

李裹兒歪著腦袋問道:“父王和母后為何為難呢?可是覺得這兩個胡商只給了女兒寶物,卻沒給父王和母后寶物,所以,不願意幫他們的忙?”

“傻孩子,那怎麼可……咦?”

忽然,韋后眼前一亮,使出緩兵之計道:“嗯……正是!崔立,你既然是向廬陵王和本宮求藥,怎麼只給準備了給裹兒的禮物,卻沒有本宮的?要想跟在廬陵王身邊求藥不難,得再獻一件寶物出來!”

在她的想法裡,兩個波斯人的家底兒都抖落乾淨了,怎麼可能有第四件寶物?

這麼一為難兩個胡人,他們再回去準備寶物,今天就不必馬上決斷了。

武崇訓可不能任由這種情況發生,破天荒地為崔耕等人說話道:“那老人只能再活一個月了,王后這個要求可是強人所難。”

“不,算不得強人所難!”

忽然,崔耕微微一笑,將自己身上揹著的包袱拿下來,開啟來一看,赫然正是另外一件百鳥裙!

武崇訓目瞪口呆道“你怎麼還有一件?”

當初崔耕和韋什方拜見李裹兒的時候,各揹著一個包袱。韋什方開啟包袱,向李裹兒獻了百鳥裙,但崔耕的包袱可從未開啟過。

本來武崇訓還以為崔耕的包袱裡,是換洗的衣服呢,萬沒想到竟然是另一件百鳥裙!

崔耕心說,韋什方考慮的非常周到,他除了準備用一件百鳥裙討好李裹兒之外,還準備了另外一件百鳥裙,用來緩和我和韋後之間的關係。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萬沒想到,此裙最後是用在了這裡。

他哂然一笑,道:“那當然是因為在下並非什麼不通禮數之人了。”

隨後,跪倒在地,道:“在下謹以此裙獻給王后,還望您踐諾,准許在下跟在廬陵王身邊。”

李裹兒興奮地道:“母後,這百鳥裙可非常不一般,您穿上試試嘛。”

剛才韋后已經聽袁立誠講了百鳥裙的神異之處了,也頗為意動,假借著受不了女兒的央求,苦笑道:“唉,真受不了你,好,本宮就試試!”

聞名不如見面,見面更勝聞名!

韋后換上這百鳥裙之後一走,直感覺此裙比剛才袁立誠描述中還要神異,再也捨不得脫下來了!

再者,剛才已經說了,只要崔耕等人再獻上一件寶物,就準他們留下來啊,這可如何是好?

他看向李顯道:“王爺,你看今日之事……”

李顯雖然今天一直沒說話,但那並不是說他才能平庸,只是長久的磨難,讓他學會了不要輕易表態而已。

現在,他早已把其中的利弊考慮得清清楚楚,道:“竟有兩件百鳥裙?難不成,你們二人會制這等寶裙不成?”

李裹兒迫不及待帶地道:“父王猜對了,百鳥裙就是那個老頭兒制的!”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讓他們再製第三件百鳥裙,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

“那是自然。”

“好!”李顯猛地一拍几案,道:“孤王任命你們二人為廬陵王府司衣,秩從九品,跟在本王身邊伺候。呃……那兩件百鳥裙已經被裹兒和王后穿過了,就歸她們所有。你們速速製出第三件百鳥裙,孤王要將之獻給陛下,聊表孝心!”

完美解決!

人家李顯為了向武則天獻孝心,任命兩個小小的司衣,沒毛病吧?既然是王府的司衣,跟在自己身邊伺候,那豈不更是理所應當?

這是獻孝心的事兒,能算“貪財”嗎?什麼貪圖寶物割鬍鬚,貪圖寶物有失體統,完全不存在啊!

聞聽此言,崔耕心不禁泛起一個念頭,道:這廬陵王不是跟後世記載中一樣,是個廢物點心,而是一隻深藏不露的老狐狸啊。

此正是:九霄龍吟驚天變風雲際會淺水遊。一遇風雲便化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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