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9章:勒痕斷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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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耕面色微微一變,道:“啊?安波注究竟犯什麼事了?”

那衙役道:“殺……殺人。據百姓們所言,安老爺子昨天晚上和他新納的小妾朱雲煙發生了口角,一怒之下,把她勒死了。但是,安老爺子卻矢口否認,他表示發生口角是真的,但朱娘子是懸樑自盡而死。與他全然無關。”

崔耕道:“不對吧?到底是勒死的還是懸樑自盡而死的,非常容易分辨,這有什麼為難的?”

那衙役苦著臉道:“事關安老爺子,我們縣令不敢不小心斷案。越王千歲,您還是過來看看吧。”

“好吧。”

崔耕吃過了早飯,帶著楊洄、楊玄琰等人往長安縣衙方向而來。

長安縣令李復得了稟報,大開中門,將他們引入了大堂。

李復微微一躬身道:“越王人稱崔青天,斷案如神。下官卻才疏學淺,難免有斷錯之案。這個案子還是您來斷吧。”

崔耕斜瞥了他一眼,道:“據剛才那衙役所言,這個案子沒什麼難斷的,怎麼聽你話裡話外的意思,好像本王要徇私枉法似的?”

“下官絕沒有那個意思,只是……”李復滿臉的為難之色。

崔耕道:“行了,沒什麼可是的。這個案子還是你來審,本王在一旁觀看即可。只要你秉公執法,本王絕不會胡亂插手。”

“那……好吧。”

李復也只得快刀斬亂麻,開始審案。

“威——武——”

在衙役們的吶喊聲中,安波注被帶了上來。

李復輕輕一拍驚堂木,道:“安波注,剛才已經過了一堂了,對於朱雲煙一案,你抵死不認。好吧,本官也不動刑。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對越王再說一遍。越王明察秋毫,若你果真冤枉的話,定能為你分辨個明白。”

安波注道:“越王您還記得嗎?昨日搜查馮宅的時候,小老兒發現他的銅箱子裡面有一個肚兜,多看了一會兒。其實,我是發現那肚兜非常眼熟,好像是我家娘子朱雲煙的。回去之後,我就問她,那肚兜到底在哪?是不是揹著我和那姓馮的人有勾連?她矢口否認,卻拿不出來自己的肚兜,我們倆就撕扯起來。小老兒年老體衰,和她打了個平手,就分房睡了。誰成想,她竟然在昨夜懸樑自盡了!我本來想,央鄉鄰一起把她裝殮了。卻被鄉鄰們懷疑是我殺了雲煙,扭送到官府來了。事情的經過,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李復點點頭,看向崔耕道:“越王還有什麼要問的沒有?”

崔耕道:“沒有。李縣令繼續審吧。”

“遵命!”

李復又叫了安波注的一個鄰居上堂,問他事情的經過。據那鄰居所言,昨天夜裡,的確聽到安波注家裡發生了劇烈的爭吵,還有陣陣打砸東西之聲。第二天早上,安波注就宣稱朱雲煙懸樑自盡了。大家都懷疑是安波注辣手殺人,卻偽造了朱娘子自盡的假象,就把他扭送來長安縣衙。

崔耕質疑道:“安波注的宅子有多大?深宅大院的,你怎麼可能聽得那麼清楚?”

那鄉鄰道:“其實安宅沒多大,就是一個三進的院子。安老爺子雖然有錢,但他把大部分錢財花在尋花問柳上了,沒花多少錢用在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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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耕又道:“那朱雲煙和你們既非親戚,又搬來不久,本身還只是個小妾,即便真的是被安波注所殺,和你又有什麼關係?你又何必扭送安波注,為朱雲煙出頭呢?”

那鄉鄰道:“朱娘子雖然剛進安家不久,卻和我們眾鄉鄰處得很是得意。小妾怎麼了?小妾也是人啊。一個溫柔和善的好女子,昨晚竟遭此橫禍,我們實在是氣不過,這才挺身而出,將殺人的兇手綁赴官府。小的毫無私心,還請越王千歲明察。”

“這樣啊……行,你下去吧。”

然後李復又找了其他鄉鄰來詢問,結果和剛才那人都大同小異。

最後,他說道:“越王千歲,安波注和鄉鄰們各執一詞,如今看來,只有檢視一下朱雲煙的屍體,才能分辨個明白了。”

崔耕道:“理應如此。”

李復再拍驚堂木,道:“來人,將朱雲煙的屍首,抬上大堂。”

“是!”

功夫不大,朱雲煙的屍體被衙役們用門板抬了上來。

李復道:“越王您看,是讓仵作再查一遍,還是您親自驗看?”

“本王看看吧。”

崔耕起身,來到那屍體旁,仔細觀瞧。稍微看了一會,他就長嘆了一口氣,就招了招手道:“安老爺子,你過來。”

安波注沒被上刑具,徑自走了過來,道:“怎麼了?”

崔耕指著那屍體道:“一個人到底是被勒死的,還是自盡的,其實非常容易分辨,只要看那勒痕就行了。若是自盡而亡,那勒痕會斜著朝上。而且因為人的掙扎,勒痕會不止一條,。”

說著話,他又指了指死屍的耳朵,道:“還有這雙耳,會因為繩子的摩擦,有所損傷。”

安波注道:“但是,這雲煙屍首的耳朵上,根本就沒什麼損傷,那脖子也……”

“那脖子也並無數道勒痕,甚至勒痕並非朝上,是吧?”崔耕道:“所以,朱娘子定是被他人殺死,而不是你所言的自殺。哎……事到如今,你就認了吧,何必做無益的掙扎呢?”

“什麼啊?”

安波注聞聽此言,頓時如同被踩了尾巴一樣,跳了起來。道:“越王您人稱崔青天,怎麼就這點斷案的本事?那雲煙分明是自盡而亡,怎麼可能是被人勒死的呢?”

崔耕苦笑道:“到底是被勒死的,還是自盡,普天之下都是這麼個斷法。走到哪裡,都是安老爺子您沒理。您又何必如此作態呢?”

頓了頓又補充道:“按我大唐律令,妾比畜產,即便您真的殺了朱雲煙,也不過是徙一年。您又那麼大歲數了,依律可以減刑。最終的結果,不過是關押您三個月到半年罷了。這麼點的刑期,你就認了吧。”

熟料,那安波注毫不領情,跳著腳道:“什麼認不認的?真發生了的事情,我肯定承認。但我根本就沒殺人,為什麼要認?就算越王你,也休想拿著屎盆子往老頭子的腦袋上扣!”

……

就這樣,崔耕斷定朱雲煙並非自盡,而是為人所殺,但安波注抵死不認,一時陷入了僵局。

安波注這麼大歲數了,又是安思順的老爹,總不好用刑。

崔耕無奈的看向李復道:“看來安老爺子還沒想清楚。這樣吧,此案暫時壓下,改日再斷。”

李復想了一下,道:“其實這案子即便坐實了,安老爺子的罪過也不大。他年紀太大,押在縣衙裡,如果出了什麼事兒,下官可擔待不起。要不,就讓他在家裡等著開堂,下官派兩個衙役監視?”

崔耕道:“如此也好。”

……

稍後,兩個衙役跟安波注一起回安宅,安波注既是犯人,他的那些丫鬟僕役,自然不能繼續留著伺候他了,以免串供。這兩個衙役既是監視之人,又是伺候他起居的。

崔耕等人則回到了越王府。

當夜晚間一更天。

崔耕剛要上床休息。忽然,楊玄琰輕輕敲門,道:“父王睡了嗎?今天晚上,咱們府內來了個……不速之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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