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穹和混沌昨夜一直切磋技法,上午多睡了一會,直到午後才到酒肆。
具體的事情,他們沒見到,但是從眾人口述之中,也聽出了七八分。
混沌分身道:“你是想讓這群響馬殺了這家人,然後再把這家人救活,然後再去殺了那群響馬,湊個生殺對等,而且關聯很深,把這大修為給賺過來?”
徐志穹搖頭道:“這和養惡有什麼分別?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良善之人被殺,況且這招也不靈。”
其實也不是完全不靈,而是漸漸不靈了。
徐志穹從不養惡,在過去半年裡,徐志穹誅殺惡人之後,會找被他害死的良善之人,將其復生,這才是獲取修為的正途。
因為生死之間有直接因果關聯,修為增進的確實明顯,起初一生一殺,能賺將近一成功勳。
功勳攢到三成,徐志穹以為又要下升中,嚇得幾天寢食不安。
可後來發現,到了星官這一層次,下升中不再那麼可怕,只是有幾天乏力而已。
可等過了三成修為,因果關聯的效果不明顯了。
殺一個惡人,再去復生他殺過良善之人,只能得到半成修為。
等修為過了五成,如是一生一殺,只能得到三分修為。
到了七成之後,勉強只有一分修為。
等修為接近八成,連一分修為都不到。
再加上徐志穹殺人救人只看輕重緩急,並不太在意順序,這段時間修為幾乎沒有長進。
混沌皺眉道:“難道你悟出了新的手段?”
徐志穹搖頭道:“不是手段,這叫修行,咱們的賭約可得作數。”
兩人化身無形,悄悄潛入客棧。
里長蘇信功嘆了一聲,對姜和財道:“老薑啊,你老老實實做了一輩子生意,怎就會遇到這等事。”
小夥子韓如慶一咬牙道:“姜大叔,你不必多想,事情是我惹下的,我擔著就是了!秀路,我若是熬不過這一關,你就找個好人家嫁了!”
姜水生在旁點點頭道:“爹,如慶說的是,這事情出在他身上,咱們呢,替如慶出出主意就是了……”
“放屁!”姜和財罵了兒子一句,“若不是如慶在這,你妹妹就被那畜生糟蹋了!你特麼還能說出這麼沒良心的話來!”
姜水生抿抿嘴唇道:“我這不是就事論事麼?要我說,咱們趕緊報官吧。”
“報官?”里長蘇信功搖搖頭道,“報誰去?你想找知縣老爺?人家才懶得管你們,況且這去縣城一來一回,少說也得七八天,等報官回來,響馬早把你一家老小拾掇乾淨了。”
姜秀路哭道:“蘇老爺,你且說這事情咋辦麼?你給俺們指條活路麼!”
蘇信功連聲嘆氣道:“邱武奎是山犬幫大響馬狄崇三的四當家,我聽說任九平和狄崇三有些來往,我去跟他商量商量吧。”
“賣馬的任九平?”姜水生一下子急了,“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這得給他多少銀子?”
里長蘇信功皺眉道:“咋了,要錢還是要命嘞?你要捨不得銀子,這事情我也就不管了!”
蘇信功起身要走,姜和財趕緊上前攔住:“這話咋說的麼,銀子我們給,蘇老爺,這事您可不能不管。”
說了半天軟話,蘇信功勉為其難答應下來:“我且跟老任商量商量,行是不行,看你們造化了。”
蘇信功走了,一屋子半響不語。
姜水生都囔道:“把這鋪子賣了,把這些年攢的錢都搭上,也就百十兩銀子,這還不一定夠,
我還等著娶媳婦,這一下家底全給敗光了,誰家姑娘還能跟我,
禍又不是咱們闖的,偏偏就攤上這樣的事,這多特麼的……”
“你給我把嘴閉上!”姜和財怒斥一聲,沉默許久道,“如慶,帶上秀路走,今晚就走。”
“啥?”姜水生道,“他們走了,咱們怎麼辦?那邱武奎還不咱們活剮了?他們不能走!要走咱們一塊走!”
姜和財搖頭道:“不能都走,得有扛事的,不然那邱武奎得把鎮子血洗了。”
姜水生哭道:“爹,憑啥讓俺扛事來?事又不是俺惹的!”
姜和財沒理會姜水生:“如慶,你現在就回去收拾東西,今晚到路口鐵匠鋪等我,秀路就託付給你了。”
眼見事情定下,混沌分身道:“他們要走了,你是想等響馬血洗了苦蕎鎮,再殺那些響馬,把修為一次賺夠?”
徐志穹搖頭道:“我說了,我不會看著無辜之人被殺。”
“那你想怎地?你還能怎地?”
徐志穹思量片刻道:“能不能趕上這場修為,還真得看機緣。”
混沌嘆道:“你就是凡心太重,盼著凡塵那點機緣,你能做成什麼事情?”
徐志穹笑道:“還真是巧了,我做成了那麼多事情,都是在凡塵之間。”
……
到了深夜,姜和財帶上姜秀路來到路口鐵匠鋪,等了半個時辰不見韓如慶現身。
“這娃心裡咋就沒個數嘞!”姜和財咂咂嘴唇道,“事到如今還不知道輕重緩急?”
正焦急間,里長蘇信功帶著鎮上幾十個老人走了過來。
姜和財見狀大驚,帶上姜秀路要走,卻被蘇信功帶人圍住了。
“我說姜掌櫃,你這是要去哪?”
姜和財笑道:“天涼,想山上拖點柴火。”
“大半夜上山拖柴火?你這是要帶你閨女逃命吧?我說老薑,你們可不能走!那山犬幫是什麼手段你們不知道?你們走了,鎮上這幾百口子人還有命麼?
事是你們家犯下的,你們還就得扛著,能想的辦法我們幫你一塊想,你若是甩手就這麼走了,可別說我不饒你,我現在就帶人把你們爺倆綁了!”
“這是咋說的麼,我們真就是拖柴火的,蘇老爺說不讓走,那俺們回去就是了。”姜和財乾笑兩聲,趕緊帶著閨女回了酒肆。
姜水生坐在櫃檯上,吃著悶酒,看見爹爹妹子,哼一聲道:“怎麼樣,走不了了吧?還特麼等到晚上,咱們家早就被人盯上了。”
姜和財道:“你去上韓如慶家看一看,他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我早去過了!”姜水生把手裡的酒碗往桌子上一扔,“他特麼早跑了,從咱家出了門,他再也沒回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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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韓如慶當老實人了,你活了這一輩子,這眼睛也不知是做什麼用的!”
姜和財雙眼失神,半響說不出話來。
姜秀路哭道:“爹,如慶把咱們扔下了,這可咋辦,這可咋辦麼?”
姜和財默默走到櫃檯後邊,拿起了酒碗。
這道坎,過不去了。
第二天,邱武奎叫人送來書信,讓姜家賠他三千兩銀子,這事就算了結。
姜和財對送信的響馬道:“這位兄弟,勞煩您給大王說一聲,我們家裡拿不出這麼多銀子。”
送信的響馬扇了姜和財一耳光,打得姜和財嘴角流血:“誰他麼是你兄弟?我們四當家的說了,今晚我們來拿銀子,
要是少了一兩,就從你們家三口身上一人割下一兩肉,你可算仔細了,看看你們家誰肉最厚。”
送信的走了。
里長來了。
聽姜和財把事情說了,里長直嘆氣道:“任九平說了,這事他管不了,老薑啊,湊銀子吧。”
“我拿不出這麼多……”
“你能出多少?”
“我仔細算了算,把鋪子賣了,把家底都當了,也就一百多兩。”
“這也差太遠了,”蘇信功捋捋鬍子,“我再幫你借點,能借多少是多少,你等我信吧。”
蘇信功走了,周圍看熱鬧的鄰居議論開了。
“三千兩,這也太狠了。”
“不狠能叫響馬?”
“蘇老爺能給湊夠麼?”
“湊個屁,蘇信功什麼人你不知道,說幾句漂亮話,就是想把老薑穩住。”
“咱們今晚不能在家裡住了,響馬來了,指不定做出什麼事。”
徐志穹來到了集市,在灰土坑旁邊找到了老乞丐陳五豐。
“這腌臢地方,你也能睡著?”
“我睡著怎地了?礙你什麼事了?這地方你家的麼?”老乞丐翻了個身,沒理會徐志穹。
徐志穹笑道:“陳五哥,你在老薑家天天吃白食,人家落難了,你也不說幫襯幫襯?”
陳五豐冷哼一聲道:“怎麼幫襯?他們缺銀子,你看我像是個有銀子的麼?”
“沒銀子,你去捧個人場,好歹給人添把子力氣。”
“添什麼力氣?”
“你不是行走江湖的俠士麼?和那群響馬打一仗給我們瞧瞧!”
“俠士怎地?”陳五豐哼一聲道,“我是什麼身份,能跟那響馬一般見識?快走快走,莫攪老子清夢!”
徐志穹點頭笑道:“行,若是真能做出夢來,你就在這好好睡著,若是睡不著了,你再坐起來好好想想,有欠,終究得有還。”
……
黃昏時分,蘇信功沒來,姜水生嚇哭了,姜秀路也跟著哭。
姜和財喝了一碗酒,包了兩碟子羊肉,拎著一罐子清水,帶著一雙兒女來到後院。
他搬開了院子裡一塊大青石。
姜水生嚇傻了,姜秀路也不哭了。
這塊青石幾百斤重,從他們記事起,就沒人動過。
爹爹怎麼這麼大力氣?
青石下邊有兩塊石板,姜和財把石板搬開,拿出鑰匙,開啟了地窖的暗門。
他拿來梯子,舉著燈籠,帶著一雙兒女下了地窖。
藉著燈籠的火光一看,姜水生嚇了一哆嗦。
地窖裡放著長槍、長刀、板斧、鋼叉、流星錘……
這地窖不知多少年沒開啟過,可這些兵刃鋥光瓦亮,居然沒一點鏽跡。
老掌櫃放下包袱和水罐,對一雙兒女道:“你們在這等著,餓了吃肉,渴了喝水,等爹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