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山河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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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老哥,我記得一句話,想說與你聽。”玄冥朝著空中的白虎靈王喊道,白虎靈王像突然被驚醒一樣的看著玄冥,從空中落下,靜看玄冥,輕輕點頭。

玄冥雙手負在身後,望著雲端浮雲,道:“牛馬四足,是謂天;落馬首,穿牛鼻,是謂人。”

即牛馬生而四足,是天然而成的,而給牛鼻穿上孔,給馬戴上籠頭,就是違反自然的人為行為。

“再有言曰,彼民有常性,織而衣,耕而食,是謂同德;一而不黨,命曰天放。故至德之世,其行填填,其視顛顛,當是時也,山無蹊隧,澤無舟梁;萬物群生,連屬其鄉;禽獸成群,草木遂長。是故禽獸可系羈而遊,鳥鵲之巢可攀援而窺。夫至德之世,同與禽獸居,族與萬物並,惡知乎小人君子。”玄冥如有所感,看向白虎靈王身上的樵夫衣衫,輕聲道:“法天貴真,不拘於俗,或許白虎老哥這樣放下過去,不拘泥於形體束縛才是真正的自由。只是你活在以前的山河歲月裡,而沒有認真的體味一下真正毫無約束的生活。”

白虎靈王坐在木桌前,悵惘道:“是的啊,是有太多束縛我們的事情了。九次滅世大戰,使我不可能放下,其實我每時每刻都會沉湎於過去,進而擔憂未來,我怕這第十次失敗,那麼前九次的成功又算得了什麼?如果最後失敗,那麼前九次就是前功盡棄!”

玄冥和龐監軍對視一眼,沒想到白虎靈王竟然陷入這樣的泥潭,看樣子只有他自己能夠走出來了。他想要第十次成功,以報答前九次戰死的生靈,只是未曾開始,便已言敗,難免會讓自己活得不太痛快。其實白虎靈王一直以來作為樵夫多安存在,不是多麼的放蕩嚮往自由,相反,是因為無法安心沉睡,生怕醒來就是滅世大戰而毫無準備,害怕最後的失敗,一生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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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靈的存在,長久的生命,並非是福,反而是困惑痛苦的根源。無盡的壽命對於任何一個能夠潛心思考的生靈來說都是一場災難,危及靈魂身心的災難。

玄冥似乎想避談這個話題,問道:“白虎老哥覺得而今的山河與遠古時期有何不同?”

白虎靈王停頓一下,稍加對比,道:“山河遲暮,世人沉眠。”

“哦?什麼意思?”玄冥有些不解,就是龐監軍也疑惑的望向白虎靈王。

白虎靈王似乎在追憶過去,然後再與現在比較,道:“而今的山河太單調了,只有那寥寥幾個勢力,而不像遠古時期門派林立,每一位想要修行的少年少女只要努力,就有可能得到修行的法門,而不是現在被幾個號稱一流的勢力把持住修行的機緣。沒有關係,沒有絕對的天賦就會被拒之門外。想想看,如果是在遠古,而今世界的力量至少翻上三四番。你看那百里王朝,不是王公貴族、財閥地主便不得修行,多麼愚蠢的行為,不談最後大戰,只說周圍諸多勢力虎視眈眈,無形中造成國人憤怒和國力下降,沒有源源不斷的力量補充,總有一天會被其他勢力抹殺。再看那申屠一族,最近又開始不安分了,妄想擄掠獸元王朝的小公主,只因那女孩身上天生花火,能讓他們的一位老祖宗延長壽命,更有可能修為再進一層樓,只是用無辜生命堆積起來的力量又能維持多久,遲早會潰散。劍元宗,看似廣收門徒,但是還有許許多多的磕磕絆絆,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自由,若你天賦好,可以,但是除了加入劍元宗就只有死路一條,因為無法擔保你未來不會將劍尖指向劍元宗,總而言之,他們都活在現在的力量中,對於未來絲毫不曾掛念心上。再看那神聖大陸,更是可笑,名義上的九大王朝,實際上由七大家族控制,把那億萬子民當做愚昧存在,讓九大王朝億萬子民恭奉七大家族區區十萬人,真是可笑!說真的,我只看好聖龍一族和獨行俠威海生的慶陽城。聖龍一族統治神聖大陸時追求的是自身的提高,允許大陸上諸多勢力存在,只要不妨礙聖龍一族的正常軌跡就行,每一名聖龍族人出世都是悄無聲息而來,默默無聞而去,不干擾世間執行,不束縛世人修行步伐。若不是那一代的聖臨者想要破除魔咒,現在的聖龍一族將更為強大,但是他又何曾有錯呢?聖臨者也是想要突破原有的桎梏,追求更高更遠的境界未來。慶陽城威海生讓我想到第五次滅世大戰之前的一個勢力,與他一樣,以己身單薄力量建立起一座雄偉浩瀚的屬於修行者的勢力,在那場大戰中,這個勢力的所有人都戰死,但卻以世界十分之一的力量讓敵人三分之一的力量覆滅,多麼神奇的戰果啊!那次滅世大戰也是贏得最輕鬆的一次,只是結局太慘烈,連那至強者都邁入死亡絕境,要知道那名至強者剛剛五百年壽命,竟然就那樣看開,讓我這樣不知死活為何物的老家夥汗顏啦!總而言之,而今世間已是山河遲暮,急需不一樣的氣息來讓他們改變。”

玄冥聽到白虎靈王如此說,也是對當今勢力有大致的瞭解,而且對其中錯綜複雜的關係表示無奈,但是他也只能嘆息,沒有一個人能夠左右天下大勢,改變所有,更多的時候是隨波逐流。

“你記起多少了?”白虎靈王看著沉思的玄冥問道,他很好奇,氣息時強時弱的一代天驕玄冥聖者又需要多久從聖龍一族的天道魔咒中甦醒過來呢?

玄冥搖搖頭,也不知道記起多少,不過一旦白虎靈王提起,他總能想起許多事情,至少現在已經明白那場遠古大戰的梗概和而今勢力的簡單分佈。

龐監軍一直以來都是保持沉默,見到白虎靈王和玄冥都不再說話,將最近剛剛得到的訊息說出來:“魔門復甦,似乎已經大一統了,不知你們怎麼看?是剿滅,還是聯合?”

“魔門?”玄冥望向龐監軍,忽然想起那場滅世大戰中的一幅場景,落寞說道:“你確定魔門是魔門,正道是正道嗎?”

白虎靈王和龐監軍都知道玄冥所說話的意思,都陷入沉默,想起那場使世人動容,對魔門改觀的戰爭。

第九次滅世大戰,魔門一統,其中魔門之中有僅次於魔主,與大長老地位一樣尊貴的大將軍虎賁,在即將決戰的時候發生了一場幾乎決定後來世界走勢的戰役。

雪林草原,上面林立著長滿如同雪花樣樹葉的雪林樹,那場戰役叫做血魔戰役,滅世力量裡將近一半的力量突然來到雪林草原,準備佈下一座大陣,企圖干擾天道執行,並且鎖住世人的力量,讓世人的整體力量一天天削弱。

護界大軍迅速集結軍隊,其中帶隊的有兩位至強者,其中一位就是魔門大將軍虎賁。

兩相廝殺,誰也奈何不了誰,但是那座大陣快要被布好,無奈之下虎賁召集戰場上所有的魔門子弟,道:“蒼天有淚,大道多情,世界無生,而今到了生死存亡時刻,你們這些小魔崽子都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們可能做過許多惡事,也算得上是惡人,被正道追殺,被世人唾棄,但是你們依舊我行我素,不願改變,現在,我想讓你們一起去為這世界征戰,是否願意?”

“獻祭自身,為世界搏得一線生機。”

“塵雲族長,你可願率領這眾多正道弟子與我等一同赴難?”

塵雲族長沉默,諸多正道強者沉默,魔族子弟猖狂大笑,那笑聲是何等樣的豪邁和不可一世啊!

有正道強者留下,與以前勢同水火,不曾好言好語說過一句話的魔人酣暢豪飲,道:“今日,我們都是魔人,不擇手段的魔人!”

有魔人好奇的問留下來的正道人士:“你為什麼不選擇和他們一起走呢?”

“那你們為什麼留下來?”正道人士反問,魔人支支吾吾說著不知道,正道人士爽朗一笑,低聲道:“我寧願留在這裡,在這裡我還有用。

第二天,虎賁大將軍帶領自願赴死的魔人和少數正道人士站在那被黑雲籠罩的滅世大軍,仰天長嘯,大聲道:“一切眾生皆有魔性,只是未得解脫,總被束縛。我虎賁大將軍願與你們同生死,讓世人知道魔門子弟跨入魔道並非十惡不赦,告訴他們我們只是想過點不一樣的生活。手染鮮血的你們應該將那生生死死看透,腦海清醒的你們應該無悔的看待今日死亡,持刀提劍負槍的你們此時不死,更待何時?”

洶湧而出的生命力量瞬間把敵方大陣衝得七零八落,被束縛的大道解脫,藉助魔門獻祭的力量將滅世大軍消滅的乾乾淨淨,後來天空下起血雨,沖刷著亡者的屍體,但是怎麼也洗不乾淨,鮮血越來越多,最後大地裂開巨縫,將救世的英雄們納入大地。

時間慢慢過去,很多人在不知道名字起源的虎賁草原上找到正派人士和魔人的功法暗自推測,認為當初正邪大戰,天地有感,大地裂開巨縫將魔人吞噬,並且認為正道戰勝了魔道。

玄冥突然問道:“世人還記得虎賁大將軍嗎?”

龐監軍低頭,白虎靈王搖頭,玄冥點頭,道:“不管魔門,順其自然,忘恩負義的世人也該承受一點血的代價了。”

白虎靈王走了,依舊是樵夫多安的模樣,他說想再好好的看看這個世界。

龐監軍想讓玄冥回到兇禹城,玄冥不肯,說要在樵夫多安的木屋裡住上一段時間。

這一夜,月明星稀,玄冥望著兇禹城方向,突生悵惘,伸出手凌空寫字,留下幾行金光閃閃的大字,然後有些落寞的轉身回房。

金光閃閃的字跡在閃爍,裡面像是被注入無儘量的情感,淡淡的憂傷瀰漫在字跡上:“嘆人生,幾番離合,便成遲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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