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寒冰龍鰍也吃了大半。

秦淮神色遲疑，終是開口，“師父，興許有些話我現在不該問，可那終歸是存在的。”

吳風淡然道：“小白……我會親自送她離開這個世間。”

秦淮低頭，“我其實明白的。”

雖是明白，可一切都是註定的吧？時至今日，再也沒有迴轉的餘地了。

師徒廝殺，不亞於父子反目。

秦淮灌了口酒，直到自己都被嗆到才算停止。苦笑道：“很懷念曾經。”

吳風輕語道：“那只是曾經，曾經只是一個錯誤。一段，不該存在的往事。”

秦淮放下酒罈，再度詢問道：“那萬惡之祖呢？”

“我會清除他。”

吳風回應，“他不該再繼續存在了，而且他也早已有了必死的念頭。”

秦淮道：“以師父你現在的實力……應該沒有任何問題吧？”

吳風輕舒一口濁氣，“他是萬惡之祖，真正強大之處在於圓滿無所求。在境界上，我依舊比不了他。不過在手段上，我已經不次於他。雖是如此，不過我卻有必須獲勝的理由。”

秦淮不解道：“圓滿就真的那麼難嗎？”

“很難。”

吳風沉吟，“也許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圓滿，不過每一個人都有不同的活法。即便沒有圓滿，我的實力依舊不次於他。這或許就是萬靈有別，眾生不同。力量也同樣是如此，有人追尋著古人的力量，感悟，而有人的卻走的是其他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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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沉默，他還有多事情想要問，比如洛仙兒,,比如狗哥。

吳風不再言語，只是不斷喝酒，酒水在火光的照耀下不斷落入口中。

不知道喝了多少壇酒，吳風才終於停了下來，那身邊早已滿是空酒罈。

“狗哥會回來。”

吳風目視秦淮，“仙兒也會醒過來。”

秦淮驚喜，“真的嗎？”

吳風重重點頭，“一切都會回到原來的模樣。”

秦淮大喜若望，“那可……那可真是太好了啊。”

吳風微笑，是啊，那個時候才是最好的吧。

秦淮忽地又小心翼翼的道：“那師父你，不會有事情吧？”

“我？當然不會有事情，這世間還沒有誰可以把我怎麼樣。”

吳風搖頭，“放心吧。”

秦淮蹙眉，“那你得做個保證。”

吳風一愣，承諾嗎？

“你這老東西，別的沒學會，倒是學會了不相信人了。”

吳風笑罵一聲，“放心吧，一切都會還在的。”

秦淮重重點頭，“那可說好了，師妹他們可都擔心著你呢。”

“我知道。”

吳風輕語，心之意境之下，他可以感受到這世間的任何一個人，包括妖族，魔族。

“回去吧。”

吳風起身，心力托起了秦淮，他們已經回到了魔族，比小靈兒更快。

天魔王城內，小樹苗、小呆、周媛、墨殤、蕭松等人盡皆在。

他們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情，這種事情想瞞也是瞞不住的，而且也根本就不需要任何隱瞞。

“師父。”

小樹苗飛身而來，衝入到了吳風的懷中，放聲大哭。“仙兒姐姐她……”

“沒事的，有我在。”

吳風輕語，“誰都不會再有事的。”

小樹苗鬆開吳風，抹淚點頭。

如今，洛仙兒生死不知，秦淮又被斬斷了雙腿，諸事皆哀。

周媛等人想要開口安慰，可話到嘴邊，卻又怎麼可以輕易說出口？

“我這一生，高興的事情不多。”

吳風輕語，“很感謝有你們在，總算是此行不虛了。”

沒有人可以聽的懂他吳風的話，來到了這裡，他也從來都沒有把這裡當家看待。可就因為有了這些人，他才逐漸有了更多的想法。

吳風邁步走向客廳，一眾弟子紛紛跟上。

吳風落座，小呆連忙上前將秦淮扶著坐了下來。

“我所擔憂的事情不多。”

吳風輕語，在座的包括墨殤，都算是他的弟子，已無外人。

周媛低聲道：“師父，你是有事情要交代給我們做嗎？”

“世間之事，不在常理中。”

吳風輕嘆，“因為一場錯誤，而導致了許多事情都不是你們可以插手進去的。”

小樹苗雙手握拳，昂頭道：“只要是師父你交代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吳風微微搖頭，“事情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嚴重，我所放心不下的只有你們的大師兄。”

聞言，眾人盡皆一愣。

周媛更是道：“大師兄有我們照顧，這自然無話可說，可不知道為什麼師父會這樣說？”

吳風目光掃了秦淮一眼，緩緩道：“秦淮跟在我身邊的時間是最久的，那個時候就已年邁。本身資質愚鈍，也不喜殺戮，更沒有爭權奪利的心思。我能夠給予他的東西不多，我所希望的……”

“只是，你們可以毫無排斥的照顧他一生一世。”

“這也是，為師所求你們的事情。”

話落，吳風起身，向著一眾弟子躬身施禮。

眾人驚慌起身，躬身道：“師父，萬萬不可這麼說。你對我們有再造之恩，別說是照顧大師兄一生一世，便是取走了我們的性命，我們也不會說一個不字啊。”

秦淮閉目，強忍悲慟。

他隱隱約約感受到了，只怕這個師父再一次的離開，便永遠都不會再出現了。

吳風低頭，“我……需要你們起誓，我非是不相信你們，我只是……”

他早已失去了希望，唯有誓言才能夠束縛。因為，那某天來臨的時候，他吳風將無法再插手這些事情。

尹久武站直身軀，直盯盯的看向吳風，他明白了。

吳風真正不相信的是他尹久武，這個師父已經看穿了一切。

尹久武資質不凡，雖然近年來表現不佳，可他是與小樹苗他們不同的。他有著自己的抱負，他有非常遠大的志向。

拜師？

那曾只是一個玩笑而已！

“我尹久武！”

尹久武揚聲喝道：“在此起誓，將照顧大師兄一生一世，若有任何異心，將死無葬身之地！”

“謝謝。”

吳風苦澀開口，站直了身軀向外走去。

他也知道，自己壓制的尹久武太厲害了。即便尹久武的心思一直在自己這邊，可終歸也是因為吳風而無法更上一層樓，甚至已經開始止步不前。

耳邊依稀傳來其他人的起誓聲，可吳風已經出了大廳。

誓言是不滅的，就算這世界再變，他們也必須那麼做。秦淮的事情，已經是他為數不多的擔憂。

吳風離開了，三天後才再一次的歸來。

這一次的回來，他的手中多了一截樹杆，那是鳳凰一族梧桐老祖的一部分枝幹。

吳風已變的不願意說話，哪怕是一個字。

回來之後，只是勾勾畫畫，將那樹杆不斷切割，用了一天的時間做了一把椅子，一把有著輪子的椅子。

對此，眾人茫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吳風捲起了秦淮，將他放在了上邊，“試試，不舒服再改。”

秦淮訝然，“這是什麼啊？”

“輪椅。”

吳風輕語，“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移動。”

蕭松等人吃驚，由吳風親手做的，竟然只是給秦淮做一把椅子？

秦淮活動了一番，很快就掌握到了竅門，驚喜道：“太厲害了，師父你什麼時候成了機關大師了？”

“只是一個普通的物件。”

吳風搖頭，“不算什麼，上邊還可以灌輸心力，你自己熟悉一下吧。”

秦淮連忙點頭。

“這些天，我想一個人待待。”

吳風轉身走進了房間，“沒有事情的話，就不要來叫我了。”

房門掩上，吳風坐在了寒冰棺旁邊，思緒飛轉。

也許，他該去見見自己的父親了，也許，洛仙兒的父親洛水天有知道這個事情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