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魂山脈，本就是一處可怕的戰場。

那與御神者脫不了干係，曾經圍剿御神者的人多了去了，殺戮在所難免，流血更是必有的事情。往往當一處地方死去的人達到一個可怕的程度的時候，那腐爛的屍體都將徹底改變一個區域。

而斷魂山脈便是這樣的一處地方。

汙濁的空氣，血色的雲彩，黑色的土地，骯髒的溪流……

甚至，在這裡的一些生物也都出現了變異，處處充滿了兇險，而這一點對於當年的吳風來說，有著很大的威脅。

完全可以說，那湖泊的存在都是因為萱菲和水王的緣故才出現的。

昏暗的天空下，水王與萱菲伴行，步履輕緩，如閒庭散步。

水王於湖邊停下，淡然道：“你前陣子為何事出去？”

萱菲輕語：“一些小小的事情罷了，我在這裡終歸是待了許多年，不免認識一些人。”

水王頷首，“我希望你最好把事情搞清楚，不要再亂了分寸，更不可做一些讓本王不高興的事情。”

水王停頓了一下，又道：“那小白你本身是接觸的比較多的，為何她能夠到這個地步，你都無法察覺？”

萱菲抿嘴，好一會才道：“當年她被吳風帶回去的時候，不過十一二歲的年齡，又口不能言，便是任何人都無法想象到她可以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並非是我沒有留意，實屬世事難料。”

水王蹙眉，靜靜的看著湖水，許久又道：“那吳風一開始可就知道嗎？”

萱菲微怔，點頭道：“或許早就是知道的，此人做事情但凡對自己有利，盡皆會做，若無利益，他又何必收留那小白？”

“哼，這小子別的本事沒有，挖掘人才的能力倒是厲害的很啊。”

水王冷哼一聲，“本身一切順風順水，現在因為這小白的關係而弄的亂七八糟，再加上她自身修煉了神獄鎖魂訣，又用了煉血三元聖法，便是那血河尊者都對她青睞有加，反倒是你我，倒有些被她欺壓的形勢了。”

萱菲默然不語，只是站在水王身側。

水王又道：“那吳風的弱點，你可清楚嗎？”

萱菲抿嘴，輕聲道：“倒也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弱點，此人心狠毒辣，便是親情也不會放在眼裡。故此上次與那小白一起圍剿當年他門派中人，他也並沒有因此而出現，可見性情涼薄。”

水王猛地轉身，眸光冰冷，“當真如此？”

萱菲頷首，“情況的確是如此，若是尋常人碰到這等事情，必然會追剿我等尋仇，然而他卻什麼都沒有做。甚至根據留下的一些靈體來判斷，他自始至終，都不曾去看過那些人一眼，哪怕是說一句話。”

“因此而斷，一切的親情、友情在他眼中，不過都是可有可無的。”

水王曬然一笑，“可若他不尋常呢？”

萱菲平靜的看向水王，“那前輩覺的呢？”

水王凝視萱菲一番，隨後轉身道：“他若是故意如此，來混淆視聽去以這種方式保護他們，倒也不是沒有可能吧？”

萱菲道：“的確有這個可能性，不過終歸最麻煩的只是他而已，貿然去做其他事情，無外乎讓人小瞧了些。而且，我們本身的形勢也不好，靈體大軍雖然被血河尊者看重，但是靈體大軍畢竟也有弱點，暫時還比不得他的血煞魔軍。我想，我們現在該想的辦法是如何能夠讓血河尊者進一步信任我們，又或者說，該如何繼續提升我們自身的勢力，難道不是嗎？”

水王目光越發陰森，“真不知道這御神者怎麼就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樣，讓人噁心的想吐。若無他們，也不會有神之影，我也更加不會落到這般地步！”

萱菲道：“天魔如今都恢復了真身，前輩難道真的不可以嗎？”

“哼！”

水王冷哼，“那天魔與血河尊者是舊友，血河尊者幫他也在情理之中，可卻沒有道理幫我。即便幫了我，你覺的，他給的軀體我能要嗎？”

萱菲一怔，隨後點頭道：“前輩說的是。”

若是那樣，必然會被動一些手腳，令水王處於完全的被動狀態。

萱菲又道：“那以前輩之見，這血河尊者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若說韜光養晦，自從當年一鬧，便再無任何動靜，時間未免也太久了些吧。”

時間，的確是久了。

就好像，這個人很隨性，甚至很不願意搭理這世間的事情一樣。

他，到底想幹什麼？

這甚至成了一個困擾諸強的難題，因為你猜不透他到底要什麼。

水王目露忌憚之色：“他想要成為——皇。”

萱菲吃驚，“什麼？”

“在修煉一道，人人都會有一種經歷，那便是破而後生。”

水王深吸一口氣，“這個破可以理解為生死，也可以理解為一些讓自己無法解決的難題。那吳風是如此，血河尊者也是如此。血河尊者當年有過一戰，便是與御神者的一戰，即便落敗本也無他，卻又被那九飛鎮獄使打的魂飛魄散，卻不料因緣際會，他竟然能夠於這斷魂山脈中再一次重生。”

“這一次的重生便是他的‘破繭’，換句話說，當年的御神者也很難殺掉他，因此可以推論，他當年的實力真的是深不可測，這一次的重生也讓他自己明白許多事情。近來我發現他的氣息越來越高不可攀，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他已經在準備窺視神臺了。”

萱菲震驚，“心若玲瓏十八竅，竅竅皆通通神臺！”

水王頷首，“沒錯，若是那樣的話，他或許會成為一位非常厲害的皇。所以，他現在幾乎每次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連劍無心都隨便放棄了，因為他很明白，只要自己成為了皇，便是大城主在他面前，也如土雞瓦狗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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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將是可怕的，是恐怖的。

水王又道：“那神獄中還有許多可怕的老怪物，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血河尊者很有可能想要控制他們。現在的他肯定是做不到那一步，可如果成為皇……”

水王的話語戛然而止，因為她也無法繼續說下去了。

如果誰能夠控制神獄中關押的罪犯，那麼這個人的實力該有多麼恐怖？

當是天下無敵，蓋世無雙。

萱菲輕嘆，“小謀於眼前之利益，大謀於千秋之宏圖。”

小謀為之天下大眾，大謀僅僅只是一小部分人。

前者為其利益而瘋狂，後者為其大志而隱忍，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人。

而很明顯，血河尊者屬於後者，就連吳風都猜不透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水王嘆了口氣，“你儘快把小白解決掉，此人絕對不能夠成為下一個血河尊者。”

萱菲頷首，“我會盡力而為。”

水王道：“我也知你現在無法打敗她，可有些事情並不一定要全靠實力說話。”

萱菲又道：“只是那天魔……”

那終歸是個麻煩。

水王沉吟道：“天魔的確是很麻煩，我也拿他沒有任何辦法，除非藉助外力方可。”

外力……她們獨缺外力。

萱菲語氣平靜，“或許，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

水王淡然一笑，“敵人的敵人也只會是敵人，要分的清楚才好。”

萱菲微怔，隨後點了點頭，“前輩說的是。”

水王徑直向前走去，似乎帶有心事，又似乎讓人更加捉摸不透，此人曾經是神之影的一位王，不管是戰鬥經驗還是智慧謀略，都萬萬不可小覷。

萱菲靜立片刻，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一塊小石頭，眼神閃爍，隨後伸手不著痕跡的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