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丹死了……

白弈不相信，很不相信，那可是十萬人，還是守城，即便面對秦軍至少也要堅持一個月吧。

這……

就沒了？

“告訴我詳情。”看了一眼李信，白弈沉聲吩咐道。

“原本燕國撤退不及時，損失了兩萬人，但燕軍不知為何，自那之後，只要王將軍帶兵趕到，幾乎是沒有反抗，就投了降。”

李信看著白弈，他還以為這是白弈的安排，如今看來這是燕國自己的選擇。

那為什麼要這樣？就算死了幾萬，國都內加上禁衛軍也有十來萬，也不至於這麼怕秦國吧？

白弈皺著眉，他有些不相信燕丹會這麼容易就死了，忽然，他腦海中閃過了一種可能。

難不成是假死？

“有沒有見到屍體？”白弈連忙開口問道。

“見到了，王將軍已經確認過了，的確是燕丹的屍體。”李信微微點頭，手中出現竹簡，遞給白弈：

“相邦大人，有成覺得這次戰爭頗有蹊蹺。”

我也知道。

白弈接過竹簡，看了看，皺著眉頭緩緩鬆開，看來他猜的沒錯，燕丹的確是假死。

因為燕丹死因是自殺，而燕丹不可能自殺，他和韓非的心態差不多，只要有一絲機會，絕對不可能放棄。

“讓王翦鎖燕國，找出燕丹的下落。”嘴唇輕輕勾起，白弈很想看看燕丹想幹什麼。

“他沒死？”李信的語氣沒有驚訝，反而松了口氣，看來他沒猜錯，燕丹的死的確有問題。

看來我還機會

李信心中暗道，他本想靠著燕國這次來回報白弈，但沒想到燕國既然如此脆弱，一擊就破。

現在只要找到燕丹，也是一件大功。

“有成明白。”李信抱了抱拳，向後退去。

白弈看著腳下的秦軍與燕軍，兩軍有接近十倍的人數，差距極大，即便有著大鐵錘奮力反擊，也逃不了被包圍的命運。

幾百燕軍已經損失大半，只有一百多人依然奮力殺敵。

“大哥，我們給你開路，你先走，這裡交給我們。”

阿金看著包圍他們的秦軍，咬了咬牙，沉聲說道。

“秦國。”

大鐵錘眼中冒火，心中對秦國和燕國的恨意更深了，一個入侵了自己的國家，被自己國家拋棄。

“投降或者死。”

秦國這邊是個都尉帶兵，他劍指大鐵錘聲音平靜，心中也泛起了滴咕：

相邦大人為何不讓我直接殺了這人，這麼囂張。

大鐵錘看著都尉，心中也很疑惑這人為啥不直接殺了他，但這不是他改考慮的，手中的大鐵錘勐揮：

“來啊，有種和你鐵錘爺爺決一死戰。”

娘的，真以為自己有點武功就能和軍隊抗衡了？

都尉官職比起大鐵錘高了幾個級別，自然受不了這個氣，尋思著殺了別人也不算殺這人，也就抬起手揮了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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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身邊的士兵拉開弓弦，都尉臉上出現有些諷刺的笑容：

“現在投降還來的急。”

白弈看見這一幕，手中出現一套黑色的斗篷，剛準備給自己套上，身後出現了一團黑霧，一道身影也緩緩出現。

“這個人交給我如何？”白弈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六指黑俠，輕聲問道。

“這個算是我們墨家的人。”六指黑俠的聲音蒼老而沙啞，白弈還從這裡面聽出來頹廢，似乎是受到了什麼打擊。

“燕丹已經死了……”

“看來他將六指黑俠你也騙過去了。”白弈打斷了六指黑俠的話，輕笑一聲。

“你這是什麼意思。”六指黑俠語氣變得有些急切，問道。

“燕丹是假死，燕國還有機會復國，他不會自殺。”白弈給自己套上黑色斗篷，輕聲道。

“如今甚好。”

六指黑俠松了口氣，雖然並沒有選擇幫助燕丹，作為師父他心中依然擔心燕丹，得知他自殺的那一刻，他久久無法接受現實。

六指黑俠也想幫燕丹，但他是墨家的鉅子，要為墨家考慮，還要遵守墨家的規矩。

燕國這是沒事找事，而且他也清楚，即便有他幫助，燕國依然會敗，。

秦國像是一臺完美的戰鬥機器，燕國孤立無援，絕對不是對手。

公輸家……

六指黑俠腦海中出現了不弱於墨家的另外一個動機關術的世家。

這次這個家族並沒有參戰，不過也可以猜到，有秦國的幫助，公輸家未必會像以前那樣敗了。

“你要他幹嘛？”六指黑俠來到白弈身邊，看了看腳下還在對峙的兩軍，語氣有些好奇的問道。

“建個組織，需要大鐵錘這樣嫉惡如仇的……好人。”

白弈並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微微一笑，手中出現一柄劍。

“什麼樣的組織？”

六指黑俠輕輕挑眉，目光落在白弈手中的劍上，“龍淵。”

“一個可以對抗羅網的組織。”

白弈抬起劍，輕輕開啟，臉上出現一抹澹笑，說出的話卻讓六指黑俠吃了一驚：

“我想滅了羅網。”

“滅了羅網！？”

六指黑俠仔細看了看白弈，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連忙提醒道：

“你可知道墨家與羅網對抗了幾百年，卻依然沒有贏過羅網。”

沒有贏過就是敗了，畢竟幾代六指黑俠都在羅網的刺殺名單，但這玩意卻是陰陽家下的手。

要麼被算計了，要麼他們是一夥的。

白弈也不知道羅網和陰陽傢什關係，羅網的刺殺名單上，諸子百家有好幾個，農家，墨家，縱橫家，兵家，法家，哪怕是醫家都有記錄。

儒家後面要殺齊魯三傑，也能算進去，道家屬於秦國勢力，和羅網是一起的。

但唯一沒有的就是陰陽家，陰陽家之前可是燕國的，最近這段時間才加入秦國，按理來說應該有才對。

不可能是羅網怕了，羅網沒有怕的，嬴政，扶蘇都敢刺殺，又怎麼可能不敢刺殺陰陽家的人。

“所以你想復仇嗎？”看了一眼六指黑俠，白弈像是邀請一般。

“復仇？”

六指黑俠斗篷下的目光死死盯著白弈。

他何嘗不想復仇，羅網以殺人為目標，而且是主動殺人。

一個天字一等殺的人就有百人，甚至更多。

而羅網自有歷史記載的時候就存在，每一任天字一等就有至少八人，就算剛開始發展不怎麼樣，後面的也足以補上。

五十年換一次，千年的時間，羅網內光是天字一等，就最少也殺了四十萬人。

這還只是天字一等估測出來的，羅網可是最龐大的殺手組織，千年來啥的人恐怕超過了百萬。

這百萬人都是阻擋了羅網的腳步，不沒有得罪羅網，也是墨家嚴打的物件。

這樣的組織，墨家也很想除掉。

但墨家除了鉅子，其他人並沒有多強，還要和背靠強國的羅網較量，並不現實。

如今秦國的相邦，執掌羅網的白弈，居然說要滅了羅網，還要邀請他加入。

六指黑俠有些心動，但還是努力剋制了下去。

墨家主張人人平等，雖然並沒有完全實現，依然有著高低之分，但墨家並沒有憑他一人之言能決定的。

這種事還需要和墨家的兄弟商量商量。

“或許我可以考慮考慮。”六指黑俠給出了一個白弈預料之中的回答。

“好，我很期待你的加入。”

白弈笑了笑，並沒有生氣，看向腳下已經開戰的秦燕兩國，準備下去救人。

“可有想好叫什麼名字，或者理念是什麼。”六指黑俠開口暫時阻止了白弈。

名字，理念……

白弈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六指黑俠，儘量把逼格說的高一點：

“依然是刺客組織，只不過和普通的刺客組織並不相同。”

“若是加入這個組織，我希望弟子不會自詡名門正派，也不要將自己視為惡人奸佞。”

“可以懲惡揚善，但要在保護自己的利益前提下，自己活著才是根本。”

頓了頓，白弈思考著自己想要建造組織的名字：

“如果可以，我想叫它暗香。”

“不是光，但也不是暗。如果非要做一個定義，更像是行走在光與暗交接的陰影中的人。”

“組織內的人小心翼翼藏起自己的鋒芒，為的就是衝破陰影那一剎那的成功，殺掉禍害百姓的竊國欺民者。”

“這似乎和墨家的理想相同。”

六指黑俠摸了摸鬍子，帶著些許笑意的說道，白弈能有這種理念在他意料之外。

這是好事，至少證明這個世界有良知的並不少。

一樣？

白弈白了一眼六指黑俠，墨家的理念是什麼，幫助他人不要自己的性命，即便是必死的局面，只要鉅子下令就會無腦衝進去救人。

這是什麼……

聖母，比聖母還聖母。

若是他要建造的這個組織學習墨家，那豈不是過兩天就要全部涼涼。

“呵呵。”察覺到白弈的目光，六指黑俠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

“的確是個不錯的組織。”咳嗽一聲，六指黑俠臉上笑容收斂，沉聲道：

“那就要麻煩相邦大人繼續講講這個暗香了。”

白弈收回目光，繼續道：

“暗香者，於午夜帶香而來，於月下裁決眾生，以手中利刃求索平衡之道、秩序之源。”

平衡之道？

也就是陰陽之道？

六指黑俠摸著下巴，越來越覺得這東西可行，和他一人的理想接近一致。

幫助他們，但不能一味的幫助他們，不能不要命的幫助他人。

沉默了片刻，白弈有些出神：

“江湖中人常以善惡而論，我覺得，是非皆乃心中一念，如何判斷好這些才是關鍵。”

“而暗香可以做出這個判斷。”

更好的做出判斷不能有國界，這也是為什麼白弈這時候才想建設這個組織。

要做到一視同仁。

不光是善惡，這句話……

六指黑俠低下頭，他覺得很對，但江湖上似乎只有這兩個平定的標準。

要麼你就是善的，要麼你就是惡魔。

“我心中有一個理想國，那裡沒有紛爭，沒有戰亂，沒有戰鬥。”

白弈抬起雙臂，語氣變得有些高昂：

“暗香者如同行走的幽靈，夜以繼日地訓練，只為成為最好的刀，以讓這個世界朝著理想國不斷前進——”

“無憂、無慮、亦無爭。”

話音落下，白弈腳上用力，身影一躍而起來到半空中，平靜的聲音傳入六指黑俠耳中：

“簡單來說，百姓若有冤屈，官服不應，江湖不理，自有暗香應之，竊國者，欺民者，皆死。”

“對了，我提醒你一下，小心燕丹，他假死脫身有這不可告人的秘密。”

暗香。

看著白弈消失不見的地方，六指黑俠輕輕挑眉，將手中的墨梅握緊，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

一個好聽的名字。

但想要做到這些，可並不容易。

白弈……

或許真的可以呢。

六指黑俠心中祈禱著，他也希望可以，而且這個理想國已經完全震撼到他了。

無憂、無慮、亦無爭。

這樣的樂土真的會有嗎？

六指黑俠不知道，即便是墨家機關城都不敢這麼說。

但他也希望有這樣的組織。

百姓已經受苦了幾百幾千年，若是真的能達到白弈口中的那樣，那麼百姓也就安全多了。

僅憑墨家一家之力也的確困難，去幫助白弈是個不錯的選擇。

比起墨家的理想，要高尚太多。

六指黑俠嘆了口氣，這是他不得不承認的事情。

不對。

六指黑俠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神一變，看向腳下的戰場。

不是說了嗎？

這個大鐵錘是我們墨家的人。

六指黑俠看著已經消失的大鐵錘，有些苦笑不得。

自己居然被搶了人？

六指黑俠笑了笑，回想起剛才白弈說的話有皺了皺眉。

燕丹？

他怎麼了？

不可告人的秘密？

六指黑俠並沒有懷疑白弈的話，因為白弈並沒有騙他。

不知為何，六指黑俠莫名有點不舒服，似乎有人要背叛自己一般。

六指黑俠沒有向自己徒弟身上想去，也不想，不敢去想。

他不相信自己的弟子會背叛自己，這可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又怎麼可能背叛他。

希望不會如此，希望。

六指黑俠心中暗道一句，身後出現一團黑霧，他的身影消失不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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