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沈沉回宮後, 便大病了一場,病如山倒,極為兇險, 甚至於倉猝間立了八皇子為太子, 以免玉山驟薨而朝廷陷於混亂。
然而這一切敬則則都不得而知了, 遠離朝堂之後,再知道皇帝的一舉一動那是極難的事情了,但即便是她知道了,怕也是做不了什麼。
但大公主就宮,卻發現了端倪, 她父皇病重得幾乎世, 她去皇帝身邊時居然一次都沒到過敬昭儀,而明光宮的大也鎖了。
然而敬則則的落她卻是打聽不出來,皇帝身邊的人嘴巴都很緊, 不是她一個公主能問出答案的。一直到沈沉清醒過來能重新視事時, 眾人才知道, 敬昭儀“又”去了避暑山莊將養身子。
畢竟是一個大活人, 憑空不了,皇帝總要給出解釋的。
嘉和當然不相信敬則則會因病而去避暑山莊,她的臉色比自己還紅潤呢。避暑山莊讓她起了當年的事情, 似乎敬昭儀也曾經因為開罪她父皇而遺棄避暑山莊長達兩年。
但皇帝病癒後,神情就越發冰肅, 看人的目光總是凍人骨髓,嘉和連直視他都些不敢, 何況還是打聽敬則則的訊息了。
春去秋來,冬藏夏至,寒秋卻又再一次降臨了。一年多的光陰匆匆就溜走了, 嘉人坊的生意做得那叫一個紅火,敬則則畫的幾十張圖紙,還她當初的那套荼白銀珠裙做鎮店之寶,嘉人坊自然賺得盆滿缽滿。
利益一旦大到了一程度就讓人紅了眼。
宋德妃的孃家宋氏本就些沒落了,如今眼這麼多的錢財入賬,自己卻能分得兩成,如何甘。以前敬則則是昭儀,是皇帝唯一的宮妃,他們不敢任何動靜,到後來敬則則遠去避暑山莊,他們也不敢任何動作,但如今快兩年過去了,敬則則的一根毛都沒再出現過,他們就些坐不住了。
嘉和即便遵守當初的約,可也經不住外家的勸說,她雖貴為公主,將來出嫁也一筆豐厚的嫁妝,但總不能坐吃山空,這樣一股錢財源源不斷流入,她將來的日子才能過得順。別的不說,就是宮裡打賞人也順手些,嘉和太知道宮裡生活銀子的重要性了。
所以敬則則秋天就收到了信,京城醫塾的銀子斷流了,勉強能維持到明年春天。主要是古嬤嬤太善良,看到受苦受難的女孩兒就忍不住收留。敬則則時,每月的月考都是要嚴格淘汰人的,但如今古嬤嬤忍不,二來也怕人鬧事,主要是再沒人後面給醫塾撐腰了。
敬昕生了個兒子,她男人任安也去了北疆,所以她更是沒閒工夫管醫塾的事情了。
至於鄭玉田,本是個醫官,也沒多少實權,如今更是沉迷於“驗屍”當,要革新整個醫經。
皇帝麼,皇帝當然是不會再理會醫塾的事情,但這是古嬤嬤的法。
實際她也不,若是沒皇帝照看,醫塾裡這一群婦孺就似一塊的肥肉,怎麼可能平平安安無風無浪走過一年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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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敬則則這邊則徹底知道了什麼叫人走茶涼,這大抵就是現實的寫照。
不僅嘉人坊出了問題,就是和兩位嫂子以及敬昕合力打造的“秘閣”也停擺了。敬則則南州的時候沒敢拜訪她爹,叫守的送了封信進去,險些沒把國公給氣得風。但事後因為抓不到不孝女,國公也無可奈何。
後來他聽得皇帝重病,以至於不得不立八皇子為太子時,就私底自己家跟敬則則斷絕父女關系了。所以敬則則的兩位嫂子以及敬昕都不敢再跟敬則則往來,這就是大家長的權威。
敬則則收到信的時候才剛從海船來,她海外卻還很順利,不僅找到了極佳的原材料,還帶回了一個黑得像桐油的矮胖女孩兒妮娜,是她把妮娜從魔窟裡救出來的,但妮娜也幫了她許多。敬則則本來打算得兒的,以後海的生意就交給妮娜管理了,結果一船就遭遇了現實。
她要做的事情本就不容易。
敬則則是悄悄回到京城的,她知道自己不回來,古嬤嬤會找不到主骨,不容易辦起來的醫塾可能就會半途而廢。
古嬤嬤敬則則時,真是淚縱橫,“先生瘦了,也黑了。”
不黑不行啊,海的陽光太烈了,傘都遮不住。
續過別情坐後,古嬤嬤一臉愁容看敬則則,把近來遇到的棘手的事兒都說了一遍。
敬則則也是嘆息,“如今我為民,她為大公主,即便是打官司恐怕也不打。”敬則則說的是嘉人坊毀約的事情。重要的是她不再求助於皇帝,放了那麼多狠話之後,再回頭求人,以敬則則的臭脾氣寧肯死也不低頭的。
古嬤嬤也知道敬則則的倔強。
“嬤嬤,但是秘閣的事情還是希望的。即便我爹不許幾個嫂嫂再入股,我總能找到其他人參與。是遠水解不了近渴,而且京城大,居不易,來時路我就,把醫塾遷到南州去。”敬則則道,“你以為如何呢?”
“可是許多女孩兒的家人都京城,未必肯跟你走的。”古嬤嬤道。
“那也沒辦法,我養她們可不是來當姑娘的。”敬則則道,“而且我觀這醫塾裡幾個女孩兒家境似乎很是殷實。”
古嬤嬤臉紅了,“她們交束脩交得多,我教一個也是教,就收了。”
敬則則笑道:“嬤嬤別這樣,我不是責怪你,反而覺得這樣也不錯。咱們本來求的是讓女孩兒們能多懂點兒醫道,哪怕自己不做大夫,將來也能更照顧家人。幼兒妖亡率高,說不她們懂了醫道之後,就能照看得些了。”
古嬤嬤聞言松了口氣。
“嬤嬤,我知道你也留京城,但京城的開銷實太大,我這院子如今也重新修復了,打算賣了換成銀子,去南州重新開醫塾,那樣就能支撐很久了。”
“可是那邊天遠遠的,沒人照料,那些潑皮無賴來找麻煩怎麼辦?”古嬤嬤可不是平白擔的,自古寡婦前,尼姑庵裡是非都是極多的。
“所以我打算給我爹寫信,死纏爛打,歹我也是他的骨肉,總不能一點兒親情不念,讓我南州人欺負吧。”敬則則笑道。
但是勸說女孩兒們,以及賣院子還纏得她爹點頭都是需要時間的,敬則則能暫時留京城的醫塾裡。
沒幾日她就迎來了第一個訪客,是許久不蹤影的鄭玉田。
他來看看醫塾的情況,順便興奮連比帶劃給敬則則講了他學仵作驗屍那樣發現的許多新奇的事情。比如他找遍了人的全身,找到了髒所,找到了肝臟所,找到了許多,那腎臟卻並不祖宗傳來的圖譜所的位置等等。
臨到後,鄭玉田才道:“皇近讓我去敬府替一位姑娘看病,她天生些不足,是胎裡帶來的症候。”
“嗯,我家何時多出來一位姑娘?”敬則則不明白為何鄭玉田突然提及了一個她不知道的人。
鄭玉田欲言又止,後才道:“那位姑娘生得七分像你。”
敬則則揚揚眉,這是他爹的算盤麼?從敬氏其他支脈找了一個跟她相像的人送到皇帝跟前?景和帝居然讓鄭玉田去診脈,這是放眼裡了?
七分像自己,那自然是極的,要緊的還是極嫩。
敬則則,虧得自己沒對皇帝任何期望。
國公一直拒收敬則則的信,後是敬則則要挾他,如果再不看,她就要當眾宣佈自己的身份,讓國公府跟她一起湮滅。皇帝雖然隱瞞了她的行蹤,但私自逃宮的皇妃那是死罪,她孃家也得牽連。即便皇帝不懲處她,但這件事如果推到了眾人面前,即便是皇帝那也不得已。
後國公才不得不捏鼻子,每天收敬則則的信。
敬則則也知道不能把自己爹給逼急了,威脅的招數能用一次,用多了就太傷感情了。但信每日一封送進去如石沉大海,她爹估計沒看就燒了。
所以敬則則後能登拜訪,拒絕,她就站口讓人看。
似她那樣若朝陽的容色,自然會引得人駐足,以至於國公不得不又捏鼻子讓人把敬則則給放進了府,但他依舊不肯敬則則。
敬則則便府的花廳裡給她爹寫信,再讓人送過去。
去得多了,敬則則自然就遇到了回孃家的敬昕,她是真的命第一胎就是兒子,任家可是站穩了腳跟,腰桿挺得直的。
敬昕也看到了敬則則,卻沒前,遠遠朝她行了一禮,然後指了指國公書房的方向,意思是她爹不許她們跟敬則則來往。
這算是“富深山遠親,窮鬧市無人問”吧?敬則則自嘲。
敬昕雖然對敬則則敬而遠之,但對那位新出爐的堂侄女兒敬芸卻是噓寒問暖的。原來敬昕是受她爹所託來帶敬芸出做客的,這是要把敬芸給推到眾人的視線裡去。
敬則則敬芸時,不由吃了一大驚,鄭玉田說什麼七分像那真是委婉了,敬芸至少八分像敬則則十幾歲的時候。那樣稚嫩,那樣天真,眼神也是一般的清澈。是她更為稚弱,天生不足讓她顯得楚楚如捧的西子一般,容顏絕。
但凡是個女人,就討厭跟自己長得特別像的人,敬則則也不例外,她甚至覺得惡。她的家人是打要讓這個女人替自己到皇帝跟前承寵的麼?
女兒可以換,皇妃也可以換。
反正要臉差不多,血脈、骨肉之情都不值一提。
或許是敬則則看她的眼神太過凌厲,敬芸捧的手越發捂得緊了,敬昕不知安慰了她幾句什麼,兩人相攜而走,也沒過來跟敬則則打個招呼。
乾元殿內,國公站皇帝跟前,低道:“這則則怕是恨毒了我這個做父親的了。”
沈沉啜了口茶,“她一向軟,你又是她爹,她不會恨你的。不過你也別做出父女情深的模樣了,她從小你身邊也沒多少年,十幾歲就出嫁了,你待敬昕都比她。”
國公惶恐看向皇帝,不明白皇帝為何這樣說。
沈沉思及敬則則的小時候,其實他瞭解不多,敬則則很少提,即便是提那多數也是講跟她祖母一起的時光。提及國公時,總是跟做不完的功課脫不了干係。所以他敬昕小時候怕是要過得多。
其實也不是說國公就不疼敬則則,不過於他這樣的大家長而言,自己盡到了教養的責任,然後就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了。不服從管教的話,就不是他的女兒。
“似敬昕那種蠢貨,也不知道任安是怎麼看她的。”沈沉道。
這話就離得更遠了。
“且先留敬昕吧,她氣則則可是一把手。”沈沉冷笑了一。
國公卻覺得打從腳底升起一股涼氣。
“多虧你私要跟則則斷絕父女關系,這才把她重新逼回了京城,放吧,朕會念你的功勞不計較的。”沈沉又喝了一口茶,這算是端茶送客了。
國公離開禁宮,都還覺得背發涼。他原以為跟敬則則斷絕關系,算是堅決支援皇帝的意思,可沒到皇帝一邊感激他逼回了他女兒,一邊卻又恨他傷了她女兒的。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怎麼做都艱難。
沒皇帝的首肯,國公當然不能點頭認回敬則則,反而還得叫她更透徹看清現實。
敬則則的兩位兄長都國公面前替她求過情,奈何國公都沒法兒點頭,皇帝才是玩弄人的高手。
沈沉也沒過這麼對付敬則則的,她回來的那一年,他可以說任何手段都沒耍,但結果已經顯現了,敬則則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他的肺管子去的。可若她真以為他能放了她,那敬則則就太天真了。
沈沉很早以前就打了主要要跟敬則則同甘共苦的,是蜜一起甜,是苦也得一起嘗,仇也要一起報。
敬則則這日還沒來得及去國公府喝茶,就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卻是大公主嘉和。或者該叫她,庶人嘉和了。
嘉和一進就給敬則則跪了,“求昭儀娘娘原諒嘉和,嘉和是鬼迷竅了才外婆給說動的。而且嘉和常年大內,生意的事情全是託外婆和大伯母打理,那些掌櫃的都聽她們的,我卻是人微言輕,求昭儀娘娘原諒嘉和。”
“什麼昭儀娘娘?”齊蘭等幾個小姑娘擠了口張望,她們不認得嘉和,但昭儀娘娘幾個字還是聽得懂的。齊蘭一就起了舊年的端午節龍舟賽。
敬則則眯了眯眼睛,她一直費力掩飾的身份,如今倒,大公主一嘴給叫破了,偏偏她如今可不是昭儀了。
敬則則坐沒動,冷冷看跪的宋德妃的女兒。她給古嬤嬤使了個眼色,古嬤嬤趕緊把外的人都攆走了,自己親自守走廊。
等閒雜人等都散了,敬則則才起身走到嘉和跟前,垂眸看她道:“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兒,我如今都沒身份再幫你,而且,我也不願意幫你。”且不說敬則則跟宋德妃毫無交情,那宋德妃生前還做過不少惡事兒呢。敬則則當初之所以拉一把嘉和主要是看她還是個孩子的份,宮的人都不容易。但嘉和可真叫她失望,她離開不是三年,不是五年,不過一年多宋家的人就坐不住了,嘉和不管是真還是耳根子軟,反正這種人是靠不住的了。
嘉和抬起滿是淚水的臉,沒到敬則則說出的話會如此直接和無情。
敬則則是軟,但也不是救苦救難的菩薩,很少人能她這兒拿到第二次機會。
“昭儀娘娘。”嘉和哭出又喊了一。
“你已經給我帶來了極大的困擾了,嘉和,你還是走吧。”敬則則道。
但敬則則不知道的是她已經算是嘉和唯一的救星了。
“娘娘。”嘉和膝行幾步,匍匐敬則則的腳尖前哭泣道:“父皇把我貶成了庶人。”
敬則則裡一跳。
“他聖旨裡說我狂悖忤逆,說的就是我違背了當初與娘娘的約。”嘉和哭道。
所以皇帝這必然是知道自己回來了,對嘉和的處置也是處置給自己看的。誰都不說破,但誰都很清楚,嘉和也看得很明白。
不過敬則則也沒覺得貶為庶人什麼可怕的,她自己現不就是庶人?
嘉和顫抖肩膀道:“娘娘不知道的是,父皇將我交給了宋府,還讓高公公傳了一句話,他說我狂悖忤逆即便遠嫁草原和親,那也不會為原和草原帶來和平,而虎毒不食子,他總不能擔個弒女的名。”
這話本沒錯,但偏偏皇帝讓高世雲直接對宋家說了出來,不就是暗示說皇帝不殺嘉和,宋家就看辦吧。
然而宋家如果為皇帝解了憂,萬一以後皇帝追究嘉和之死,那宋家怎麼可怎麼說,很多話是不能明白辯解的。
皇帝這是要逼死宋家啊,怪不得嘉和抓自己當救命稻草,敬則則忖。
不過這渾水敬則則沒興趣淌,宋家和嘉和對她來說都是不值得救的人,救她們就又得去求皇帝,敬則則覺得這太犯不了。若是這些人遵守約,醫塾就不用搬了,她也不用再踏足京城。
嘉和實沒到敬則則會如此鐵石腸,這可與她第一次去求她時的易與態度截然不同了。
這人一哭不成,自然就要開始鬧了。嘉和也是為了求生,鬧是沒敢怎麼太鬧,主要還是大公主的臉面丟不得,但卻不知從哪裡找了跟麻繩,要醫塾口吊。
宋家送她來的人不前阻止嘉和,卻反而阻止其周圍要救嘉和的人來,並開始破口大罵敬則則冷血無情。
敬則則看不這種為一點兒小事要死要活的人,當初海那麼艱難,她都沒過死呢,生而為人多不容易的一件事啊。
人沒感激過生命,總是恨生她養她的人為何要把她送到這世來受苦。
“古嬤嬤,別攔了,她要吊就吊了,你找個人去報官,這種小事我還是處理得的。”敬則則愣愣看系繩子的嘉和,又道,“李菊你去把所女孩兒都叫來,讓她們生看看這位姑娘,錦衣玉食而不足,遇到一點點小事別人不肯幫她,她就別人口尋死覓活,讓她們都來看看,並引以為戒,人的一輩子那麼長,遇點兒小事就要尋死,那還真是趁早死了算了,省得浪費糧食。”
這話別人不敢說,敬則則卻是說了出來,也不怕周圍鄰居指指點點,反正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她可顧不了其他人說什麼。
嘉和如今是騎虎難,但大公主的面子也抹不來,所以真站凳子時,淚汪汪看無動於衷的敬則則,她還真就踢開了凳子。
敬則則沒到嘉和還真是“寧死不屈”,她雖然吃了一驚,卻沒動。皇帝和宋家都不管嘉和的死活,她一個毫無瓜葛的前小妾做什麼出頭椽子?
到底宋家的人還是搶前來救了嘉和,這會兒逼死大公主對他們家可沒處。所以一行人能抬嘉和灰溜溜走了,裡大約也明白了,敬則則是絕對不會出手相助的。
一個人連承諾都守不住,其他的品行就更叫人不放了,敬則則不僅沒幫嘉和,其實裡對皇帝的這番處置也是覺得比較順的。聖人不是說過,以德報怨,何以報德麼?
宮,沈沉聽說敬則則對嘉和的處置後,輕笑了一,“總算是長大了些了,沒那麼叫人操了。”
然而即便是痛快了,但嘉人坊依舊回不到敬則則手裡來了,宋家也知道是為何事惹惱了皇帝,敬則則的荼白銀珠衣以及她的手稿都已經宮來人收了回去,而嘉人坊也關大吉了。
然而敬則則要重開自己的成衣鋪子卻沒那本金了,她的秘閣那邊也得先投錢,醫塾也要燒錢,處處都要錢,她則是窮得叮噹響。
那麼某一個瞬間,敬則則是考慮過要不要跟皇帝商量“賣身換錢”的。當然也就是窮得發慌時的玩笑而已。
但敬則則也知道皇帝就是等這一日,否則他為何明知嘉和所作所為,寧願失去一個女兒,也不一開始就阻止宋氏所為呢?
敬則則也不知道是該為皇帝這“勢必得”之而感到驕傲呢,還是悲哀。驕傲的是放敬芸那樣的年輕貌的女孩兒不要,居然還惦記自己,悲哀的卻是,敬則則知道她遲早得妥協,因為她太多弱點握皇帝手裡了。
今日她之所以能自由自,這是得自於皇帝的憐憫,敬則則一直都很清楚的。她無比憎恨這一點,卻又無力反抗。
似死亡才能徹底脫離,敬則則是深恨這種無力,才會深恨和惋惜嘉和那樣不珍惜性命,她明明還許多選擇的。
敬則則也選擇,所以她沒再過死,也為自己楊樹村那次的舉動而慚愧汗顏,即便是柔弱之軀也能做很多事情的,才不枉為人一場。因為這一路海外看過更多的苦難後,敬則則才徹底領悟,她曾經經歷的那麼一點點痛苦,其實比起其他人來說真不算什麼。
嘉和的委屈就更不值一提了。
敬則則很清楚景和帝不是狠的人,當然其他人可不這麼認為,她是沒識過景和帝殺紅了眼的時候,所以敬則則覺得景和帝是要給嘉和一個教訓,若宋家真是逼死了嘉和,那宋家才是玩完了。可惜嘉和一時看不清楚,或者說她身為大公主的時候諸多怨言,可一旦成了庶人,卻又才明白做公主還是公主的處的。
不得不說這一點,敬則則還是看準了皇帝的思的。
不過一點兒她也沒猜準,嘉和鬧出這樣的事情來,敬則則還以為皇帝會出現醫塾解釋一什麼的,但他竟然沒用這樣的藉口出現自己面前。
敬則則也曉得自己次說話太傷人,怕是真傷透了皇帝的,也許是她誤會了,皇帝是真死不相往來了。她嘆了口氣,說不遺憾是假的,但如此也。她尋思皇帝這條路是不可能走的,明日裡還是得去纏她爹。
至於醫塾裡的女孩兒們,私偷偷議論她的身份,敬則則也沒怎麼解釋,這裡面的事情太複雜,可不是三言兩句能說明白的,若要說明白卻又涉及太多私事兒,她又不願對人言,便能一刀切讓古嬤嬤禁止她們議論。
但人的和人的嘴哪那麼堵,私裡怎麼樣敬則則也不得而知,可是從結果來看卻是不錯的,這個月的月考每個人都及格了。
古嬤嬤感嘆道:“她們這是覺得盼頭了,覺得自己攀貴人了,以前吶些人覺得沒什麼前途,就是來混日子的,混一個月吃的住的也是划算的。”
敬則則嘆息,時候真的是,哀其不幸,卻又恨其不爭。如今這麼多女孩兒裡,真能潛用學且稍天賦的,竟然齊蘭和李菊兩人。
時候敬則則也不知道自己的路是走對了還是沒走對,微微些灰、喪氣。她也不,那些女孩兒來醫塾時差不多都十歲左右了,思已經多了起來,總是憂家裡,還時不時家裡找回去做事兒,且也不知道學了醫道又什麼用,真能賺錢養家麼,誰相信她們這些女孩兒啊,所以又哪裡能沉來學醫道。
一事無成的敬則則晃晃悠悠來到燈籠街口,站街對面看那豆腐西施嘶啞音張羅生意。敬則則沒同情豆腐西施,她感覺自己還不如別人呢,至少別人賣個豆腐腦還能支撐全家人的嚼用,靠自己的雙手養大兩個孩子。
是豆腐西施的攤子生意明顯不如從前了,因為她如今不僅不沾西施的邊兒,連嗓子都因為常年叫賣而傷了,如今放人堆裡就是個毫不起眼的黃臉嬸子了。
敬則則嘆了口氣,終還是走去攤子跟前坐,“嬸子,來一碗豆腐腦,不要蔥花。”
“誒,嘞。”豆腐西施爽快應,低頭打了豆腐腦放了佐料端給敬則則時才“咦”了一,不過沒敢認。因為敬則則穿男裝,臉還貼那醜陋的疤痕。“你……”
敬則則笑了笑也沒解釋。她剛埋頭吃豆腐腦,旁邊的位置便坐了一個人,那熟悉的氣息,敬則則都不用側頭,便已經知道是誰了,皇帝可真夠閒的。
是不知道是守株待兔,還是一直跟她,後者的可能性並不大。
“從你回京後,我每日黃昏都來這豆腐腦攤子。”沈沉似乎讀術一般回答了敬則則所。“我,如果你不出現,那真就是如你所說對我除了怨恨之外再沒別的,可若是你出現了,這說明你裡也是惦記從前的是不是,則則?”
這帽子可是強行扣給她的,敬則則不服。這豆腐腦攤子什麼都不是,又不是什麼情之,憑什麼皇帝要以她出不出現這兒來做區分啊?
再且了,燈籠街是京城熱鬧的方,車馬輻輳,但凡京的人誰不來這走一趟?敬則則今日也是隨便晃悠過來的,並非是這兒等皇帝什麼的。
所以她放調羹轉頭就要駁斥皇帝,可卻看到他人時大吃了一驚,“你怎麼瘦了這麼多?”變醜了,敬則則莫名種哭的感覺,就似自家的肥豬沒油了的痛苦感,沒油了肉就柴了。
“你怎麼黑了這麼多?”沈沉也看到了敬則則的臉。估計他裡的法和她差不多。
敬則則緩緩理了理自己的鬢髮,慢吞吞道:“哦,是麼?”清楚再回答。
偏這時也不知是巧合還是什麼的,一輛馬車停了燈籠街口,來的人竟然是敬昕和敬芸。
敬則則一眼就看到了孱弱嬌怯的敬芸,她倒是個白的,白得跟畫畫兒的宣紙一樣,空白一片就等進宮描繪她的一輩子呢。
沈沉敬則則不說話,目光又放了別處,也扭頭順她的視線看了過去,一身雍容華貴的敬昕和得驚人的敬芸自然引人注目,誰看過去第一眼都會看到她們。
皇帝看過去的時候,敬則則就收回了目光,什麼看的,她若喜歡自己照鏡子不就了。敬則則些發狠舀了一勺豆腐腦放入嘴裡,突然覺得難怪豆腐腦西施的生意不了,這是味道失了水準嘛。
且不管敬氏那姑侄,敬則則攤子一直是豆腐西施忙來忙去,因問了句,“你男人呢?”
西施淡淡道:“去年喝醉了酒掉入河裡淹死了。”
敬則則卻沒到問到了別人的傷處,忙說了抱歉。
“真是任旦夕禍福啊。”沈沉嘆道。
後面的話他沒說,但常人都知道,這後面一般都會跟“須惜取眼前時光,眼前人才。”
敬則則嗤之以鼻,剛才皇帝的眼前人可不是自己。
“姐姐。”敬昕彷彿十分驚奇看到敬則則,然後前打了招呼,又朝皇帝行了行禮,沒喚他主要是不知該如何稱呼。叫姐夫她卻是些不願意。
至於為何不願意,敬昕卻不願意去深。她這一生,從出生開始就敬則則壓制,家母親、父親動不動就她面前提敬則則,說她是如何如何,嫡出和庶出卻是天壤之別的,她再努力也得不到她父親的首肯,對她半日都沒一句話,更不提像教敬則則一般教導她了。
瞅瞅,這可不就是圍城裡的出來,圍城外的進去麼?
敬則則嫌惡掃了敬昕一眼,她爹國公還沒點頭認回她這個女兒呢,回國公府敬昕還忌憚父親不肯前跟她說話呢,這次怎麼巴巴兒來叫姐姐了?
所以敬則則半點沒搭理敬昕,從袖口裡摸了幾文銅錢放桌子,轉身就走了。
沈沉倒是沒急走,卻是轉頭看向敬芸道:“你身子可些了?”
敬則則氣瘋了,狗皇帝這絕對是故意的。她當然可以不理會,裝作若無其事毫不乎走了,但是她就是恨不能前扇皇帝一個耳光,所以她轉過身狠狠瞪了皇帝一眼,這才繼續大步往前走。
沈沉嘆了口氣,朝敬昕和敬芸無奈笑了笑,這才轉身跟敬則則往前去,步履雖然不慌不忙,但是他腿長啊。
敬昕些不來臺,衝敬則則的背影冷笑了一。真是不知道皇帝到底是看她哪一點兒了?看她的臭脾氣麼?高高的,看誰都低一等似的。敬昕轉頭看向敬芸,“芸兒可別學阿姐,做人卻不能如此無禮的。”
敬芸忙點頭。她知道敬則則是誰,她自己正是因為這張臉才接到了國公府的,而正主就是她大的阻力。
敬則則沒走多遠,手就皇帝給抓住了。
“放開!”敬則則幾乎是用吼的,吼出來之後又覺得丟臉,拼命去甩皇帝的手,卻怎麼也奈何不了他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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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放開。”
“不放。”
敬則則沒辦法了,抬起自己的手也就順帶抬起了皇帝的手,一把放自己的嘴巴狠狠咬了去,她都嘗血的鹹味兒了。
可皇帝的手卻絲毫沒鬆開。
後還是敬則則受不了周圍人的圍觀鬆開了嘴。
“咱們是這兒讓人看樂子,還是尋個僻靜的方?”沈沉問。依舊沒鬆手。
敬則則沒說話,卻任由皇帝拉她往旁邊的巷子走去了。沒穿幾條小巷便到了河邊,這會兒天色已晚,河邊的柳樹已經沒什麼人,卻算是個方便說話的方。
“剛才為何那般生氣?”沈沉鬆開敬則則的手問。
敬則則將手背到了身後,還衣料擦了擦。
她的動作讓沈沉的眼皮垂了去,“不是不喜歡朕麼,就為朕多看了人兩眼,說了一句話,就氣得什麼臉面都不顧了,當街咬人?”
敬則則死的都了,的確是太丟人了,她張嘴欲辯解,卻發現什麼話都沒說服力。
沈沉卻並不是等敬則則回答,不是把她逼得口不擇言,所以他前一步,將敬則則摟入了懷裡,兩手死死箍住她,壓制了她所的掙扎,任由她對自己拳打腳踢,他咬牙一不吭。
敬則則打累了,咬累了,這才眼淚滂沱停了皇帝的懷裡。
沈沉的手開始緩緩撫摸敬則則的背脊,安撫她。“朕承認,朕是故意的。國公那邊也是朕逼他不許認你的。”沈沉這話卻是幫國公背了鍋,他曉得敬則則敬府傷了,他並不希望她孤雁之痛。
“你怎麼可以這樣?!”敬則則哭喊道。
“因為朕沒辦法放你走啊,朕關牢籠裡,卻看你自由自的高飛,朕裡扭曲。”沈沉坦言道,“則則,沒你,朕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殘忍、無情、甚至偏狹,我很害怕。”
皇帝居然說他害怕?敬則則還是一萬個不信。
“嘉和的事情也是我故意的,故意等你回來才處置的,我就是逼你回來,再看看你。”沈沉道,“朕已經明白了,你不鐘意朕沒關係,朕,稀罕你就行了。”
敬則則悶悶音從皇帝的肩頭傳出來,“不是其他幸運兒麼?”
”就沒過你這樣的,既然知道是幸運兒,卻還拼命躲。”沈沉道,“至於那個幸運兒,朕如今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幸運了,能麻煩則則你私底對鏡子替朕問一。”
“呵呵。”敬則則冷笑。她懂皇帝的意思,但當初她沒同意,如今也絲毫沒改變主意。她天生愛吃醋,佔欲強,但這並不表示她就要吃回頭草。
沈沉卻似乎沒察覺敬則則的態度一般,以手緩緩摩挲她的頭髮道:“朕知道你不會改主意,所以朕改了主意。”
這個敬則則就聽不懂了,她抬頭疑惑看向皇帝。
沈沉看敬則則的眼睛道:“你不回宮,,但可否允許朕出宮來探望你?”
敬則則眨了眨眼睛。
“要你允諾留京城,不是,要你允諾一年裡半年留京城就行,可以麼?至少讓朕個盼頭,讓朕能時常看到你。”
皇帝這態度可放得太卑微了,卑微得敬則則都不知該如何拒絕了,半晌她才道:“你這是讓我當外室?”
沈沉無奈嘆氣,“所謂外室,那是相對於家室來說的,你說我家室麼?沒家室哪兒來的外室?你可以當朕是追求你,窈窕淑女,君子逑。”
這個麼,敬則則承認自己是動了。
“再且,朕你身邊,你就能放手做許多事情,朕也會全力幫你。”沈沉循循善誘道,“你不必覺得內疚,朕巴不得你能利用朕,就像你說的,朕除了會做皇帝外,其他什麼都不會,朕不對你連後一絲利用價值都沒了,那才是朕大的噩夢。”
這話說得,敬則則覺得自己如果再拒絕的話,真是些不是個人了。但她總覺得這裡頭詐,可一時半會兒也理不清楚,反正表面聽起來,得利的都是她。
這會兒敬則則腦子還是一團亂麻,主要是她還糾結,就這麼跟皇帝半推半就和了?她裡這坎兒沒過去啊。
坐回醫塾的馬車,敬則則也是一句話沒說,將頭靠車壁,懊惱自己這些年又算什麼?然而若是不退一步,醫塾怎麼辦?她做的事情還做不做,到底是獨善其身比較自尊,還是達者兼濟天更用?
慶幸的是,皇帝一路居然也一句話沒說,就任由她陷入了獨自沉思的泥潭裡,讓敬則則覺得臉過了些。
是馬車並沒停醫塾口,而是停了隔壁,敬則則得車來,還以為皇帝是要避諱什麼來。
誰知沈沉卻道:“旁邊這間院子我也買來了,以後若是醫塾要擴建,就是現成的方。帶你進去瞧瞧吧。”
敬則則隨皇帝往裡走時問道:“什麼時候買來的呀?”
“年前剛這家主人要買,就買了。”沈沉道。
那麼早?敬則則揚眉道:“你這是算準了我一會回來?”
沈沉笑了笑沒回答,些話說明白了更難看。
這隔壁院子比醫塾還打,敬則則轉了一番,感覺像是兩間院子打通來的,若真是做了醫塾,這開銷可不得了,但也意味那時候醫塾可以辦得很大了。
“現這邊兒可以當你落腳的方,主屋已經修繕過了,勉強能住人。至於醫塾那邊,我讓高世雲出面去跟鄭家的‘玉和堂’談一談,玉和堂十幾個府都分店,醫塾的女孩兒若是學成,可以去玉和堂練練手,若真是能力,我那些掌櫃的也不是傻子,女大夫對些病人來說可是天大的事兒。”
敬則則其實也過這件事,但是玉和堂如今主事的可不是鄭玉田,而是他的叔叔,敬則則不是昭儀之後這件事可不談呢。
既然皇帝主動提及,自然是再不過。
就這麼說話,什麼時候進了主院的敬則則都沒意識到,但等意識到的時候,她也沒當回事,當是歇歇腳。可誰知她才踏進屋子,背後就傳來了栓栓的音。
敬則則“唰”轉過身,卻皇帝正背對看她,燭火沒能將他籠罩,所以他整個人就像藏林的猛獸,正伺機要捕食獵物。
敬則則一跳,往後退了兩步,強行穩住神後又笑自己還是太弱了,怕什麼怕呀?她沉臉重新邁步往前走,就要跟皇帝擦肩而過時,卻他大臂一伸擋住了去路。
“皇這是要做什麼?”話一出口,敬則則就後悔了。倒不是這句話問題,而是她的嗓音出了問題,她說話顫什麼顫啊,搞得很怕皇帝似的。
果不其然,敬則則就聽到了皇帝開始輕笑,“則則,這一次和一次不同了,朕答應你的事情已經做到,咱們本就是夫妻,你說朕是不是得討點兒利息?”
關於這個事兒吧,敬則則還真沒做準備,她回京之後也沒打算跟皇帝和啊。而且業精於勤荒於嬉,她這業務早就不熟練了。
所以她很慫又往後退了兩步,眼睛就光盯看哪條路能奪而出了。但一刻她就攔腰抱起,整個人離了,就更加驚慌了。
敬則則磕磕巴巴道:“皇,你別這樣,我還沒準備。”
沈沉道:“再給你二十年你都準備不,那時候朕都要得走不動了。”
誇張。
“你這樣是不對的,我還沒原諒你呢。”敬則則說挺硬氣的話,但卻還是些結巴。
沈沉點點頭,“嗯,朕這不是正討你,伺候你麼?”
啊呸。
敬則則的招數使盡,連花拳繡腿都用了,結果還是徒勞,增情趣爾。到後她不得不承認,還是寒冷幫了皇帝的大忙。
醫塾裡太冷了,而這屋子也太冷了,龍都沒。她晚睡覺腳涼得厲害,夜夜都是凍醒的。而皇帝呢,全身就跟火爐子似的,熨燙得她忍不住喟嘆。
這一喟嘆就些半推半就的意思了,但敬則則裡的坎兒可還是過不去,因此立即就又鼓起勁兒要反抗了。奈何兩手臂皇帝扣得死死的。
“則則,你裡也別不自。今兒這事兒你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都是朕逼你的,朕做了許許多多的事就是為了逼你回來,又怎麼容得你逃開。所以你裡別怪自己,你受了那許多苦,那許多委屈,朕都知道。”沈沉輕輕啄敬則則的臉頰。
他雖然箍得自己不能動彈,但動作卻都是十分輕柔的,敬則則很明白這一點,皇帝說的話她也懂,這是替她過那坎兒呢,把鍋都背他身了。
但也不算是背鍋,敬則則感覺自己如果真不從的話,皇帝真的會使出雷霆手段來對付醫塾,甚至對付她爹的。
輕柔愛憐的吻一個接一個她額頭、鼻尖、唇側落,皇帝似乎一改往日的猴急,無數的耐性來逗弄她,來祈求她,一直要到她點頭為止,否則就和她耗到天亮去的決。
雖然威武不能屈,但很少人能抵抗得了溫柔手段,更何況皇帝還那麼暖和。敬則則一個不察,忘記了持續反抗就皇帝逮機會了。
所以其實皇帝還是會猴急的?敬則則莫名其妙覺得些愉悅。
但投降的場自然不妙,她就剩擺佈的份兒了,而且這服勞役的時間也太長了,狗皇帝一改開始溫柔的作風,後面簡直就是不拿她當人了,這揉麵糰呢?
真道是龍吟鳳泣,鶯啼紅損,寒風摧花花零落,驟雨疏枝枝懶起。
敬則則迷迷糊糊的,感覺自己都沒睡,就身邊人掀子起身了。她忍住極度的睏倦問,“什麼時辰了?”
“寅時了。”沈沉道,“你睡吧,今日早朝,朕還得趕回去,晚再來看你。”
敬則則聞言這才安重新睡過去,直到午後她抻了抻懶腰起身才起,皇帝這是寅時就起身了。她擁呆愣了一會兒,寅時可不是太早了麼?他這是都沒得休息就回宮準備朝了?
疼敬則則是不承認的,她能安慰自己,皇帝這是自找的。
一時華容來問可用午膳,敬則則自然點頭,她若不是肚子餓,也不會起來,實是渾身都乏力。
到飯菜端來時,敬則則舌頭多尖啊,一嘗就知道這飯菜是內膳房的御廚才做得出來,雖說味道和前年的不同,當是換了廚子,但是水準卻是廚神賽贏家級別的。
果然是由儉入奢易,敬則則自打離開皇宮後,這一年都就沒吃到過像樣的飯菜,一般都是清水白菜、蘿蔔之類的,沒油水,但對身子卻不錯。
華容喜滋滋伺候敬則則用飯,敬則則卻是臉燙得厲害,瞪了幾次華容,她都不知道收斂。
“娘娘這是跟皇和了?”華容輕問道。
“半不的吧,不過別再叫我娘娘了,今後可是他過來,不是我進宮。”敬則則揚揚眉。
華容卻是無所謂的,要她家主子又和皇帝和了就成,不然她們這些做人的都提吊膽的。
敬則則用過飯,出繞到了醫塾那邊,古嬤嬤卻愁眉不展來說:”我都問過了,許多女孩兒都沒法兒離開京城,她家裡人也不許,四、五個孤女願意,就是李菊都搖了頭。”
李菊敬則則是知道的,她的孩子還別人家呢,她自然不會離開。至於那幾個孤女,其還一個傻子,古嬤嬤這是太善,看是苦命孩子就往醫塾裡撿,卻是和敬則則的初衷背道而馳了,你卻還不能怪她。
敬則則嘆道:“算了,不搬了,我再法子吧。”
既然不能節流,當然就能開源了。敬則則還是得先把衣服鋪子、秘閣等開起來,還要跟玉和堂談,她都了將來自己肯也要開醫館的,讓這些女孩兒如果學所成,也能方歷練,總要先解決了溫飽問題,才能指望她們去行醫。
晚皇帝晚膳前就到了,換了便服從後進來的,隔壁醫塾的女孩兒們也看不到。
“腰疼麼?”沈沉坐到敬則則身邊,替她揉了揉腰。
敬則則沒氣開啟皇帝的手,“你現問什麼用?你昨晚怎麼不知道省力些?”
沈沉揉了揉鼻子,“那可怪不得我,這不是曠太久了完全控制不住麼?”
信你的話才鬼了呢,敬則則“嗤”了一。
沈沉怕自己也知道自己是鬼話連篇,所以並沒意敬則則的態度,他朝高世雲招了招手,接過了匣子遞給敬則則道:“這裡是你當初畫的成衣手稿。不過些事兒你卻是簡單了,些衣裳的樣式對布匹要求很高,每年也得不幾匹,看起來你還得從布匹、染布坊開始。”
敬則則一聽這些頭就大,不由得嘆了口氣,“如今才知道做事情多不容易。”
沈沉笑了笑,“世本就沒容易的事情,咱們慢慢做就是。是你該找些幫手才是。”
這道理敬則則何嘗不知道,是不知道去哪裡找罷了。
“如今後宮無人,也用不了那許多宮女、太監。朕意放一批宮女出宮,能宮裡伺候的都還算伶俐,你或可以調些人試試。”沈沉道。
宮女的主意麼,敬則則的確也是打過的,那些人她熟悉啊,人品如何也基本曉得個大概。
“可是如今我……”敬則則是覺得自己沒了那身份。
”則則,你不必那許多顧忌。”沈沉替敬則則撥了撥亂髮,“做什麼就做什麼,背後不是還朕麼?”
敬則則瞪了皇帝一眼,也是,她如今這算是整頭牛都滾入泥潭了,光留一個尾巴岸也是自欺欺人。要緊的是做自己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