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權力過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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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嬉笑紛呈,王川也是笑著說:“爹爹當了宰相,想必楊秉到時候定然是惱怒極了!”

雖然妾室死了有些悲傷,可這種時候他定然不能哭著一張臉,皇帝賜字可不是一件小事情。

而且官家對於王素也並不親近,畢竟王素還屢次出現反駁過官家的決定。

他緩緩展開只見到四個字“掩目捕雀”,他臉上的喜色一瞬間就凝滯了,手握住卷軸一邊也是止不住的在顫抖著。

身側的家人卻是一臉不解,也是走上前來王川有些傻傻的念了出來:“掩目捕雀!”

王素像是反應了過來一下子就收起了卷軸,瞪著這個不肖子說道:“住口,全部都是你惹出來的禍事!”

以他的學識自然不可能不知道掩目捕雀的出處和意思,這個詞同掩耳盜鈴可都是一個意思,雖然說的並不直白卻也是很明顯了。

他幫自己兒子處理乾淨了尾巴和一些證據,自以為處理的天衣無縫沒有一點破綻,甚至還在避開皇城司的眼線而欣喜。

這一刻的他知道自己太過天真了,這個掩目捕雀在此處不就是有兩層意思了嗎?

官家看似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可是不知道自己捕雀的行為了嗎?

一下子額頭的冷汗涔涔而下,身子一下子有些沒站穩差點跌倒,身邊的人關切的上前,好在他的一隻手扶住了桌角。

王川本就是不學無術之輩,四書五經中的章句倒是能夠背上幾段,那些豔詞陳調也能夠說上幾句附庸風雅。

可後漢書他哪裡讀過,所以才會露出如此清澈而又愚蠢的眼神。

他不明白為何父親這個時候突然發這麼大火,他只是覺得這四個字鋒芒畢露,寫的實在太好。

即使他這麼一個外行人也看得出來官家有一手好字,明明是恩賜卻依舊拿他出氣。

他只覺得委屈一下子便依附到母親的身邊沒有敢多說,畢竟自己前些時日才闖下了大禍。

婦人一身珠光寶氣,不愧是名門的所出的大娘子。

她也是出聲說道:“主君,官家這四個字莫非有別的意思?”

她同這個兒子不同一下子就把握住了事情的關鍵,而王川的目光也隨之落在了那紙上。

王素這個時候覺得這輕薄的紙重逾千斤,他的目光將自己書齋統統都掃視了一遍,沒有立刻說話。

而是出聲說道:“其他人統統都出去!”

身邊一直服飾的老僕將屋子裡的使女統統帶了出去,然後順勢給關上了門。

他以為只要保證皇城司沒有任何的反應,自己所做的一切就能夠天衣無縫,滴水不漏。

他有些相信一個傳聞了以往他只當是一個謠言這一刻隱隱有些相信了,在他的心裡對於官家的印象是一個年輕有野心,心智有些不成熟偏信楊秉的一個人。

就像是當年的先帝一樣,他也有信心能夠讓楊秉如當年的柯政一般,只要君臣之間有一點縫隙都能夠給無限放大。

可是沒有想到官家會如此心思縝密,可能當真如傳言所說的那樣,暗地裡有一個如皇城司一樣的機構的存在。

他緩緩抬頭突然陰翳的看著這個嫡子,說道:“老夫有些後悔救你了,我掉進了官家為我設好牢籠中去,你就是這個誘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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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早就知道絕對不會如此做,官家把握住他的這個秘密還有把柄,隨時都會成為動他的證據。

至於會透過何人之口說出來這並不重要,他可以將知情的人都殺乾淨,卻不能讓當今官家也閉口。

他說的的確都是實話,若是當初這個選擇擺在自己面前,一邊是自己的唯一獨子,另一邊是受制於人他寧願選擇犧牲前者保全自己。

“官家什麼都知道,就是眼睜睜的看著我往裡面跳,好厲害的手段啊!”

說著激動的用手做刀放在自己脖頸之上,說著:“你知道嗎?就是因為你這個不孝子,如今為父的脖頸上被架著一把刀了!”

王川即使再傻,看到父親這幅模樣也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只能不說話裝死。

一身華貴的婦人說道:“有沒有可能是您想的太多了,可能官家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呢?”

“況且既然官家沒有選擇動你,而是這個時候用你,會不會意味著要讓你為相?”

聽到自家父親會成為宰相的時候,王川的眼神再次亮了。

可是王素卻是開心不起來,的確只有主人養狗的時候才會套上枷鎖,但是他不願意成為那只“狗”!

宰相應該大權在握,他又怎麼願意去做那個事事順從的那個人,在他的眼裡連居中斡旋的吳恕都太過軟弱了。

即使蕭欽言在為相之前在太后面前搖尾乞憐,可是一旦成為大宋宰相後依舊做著攝權的心思想法。

蕭欽言之所以能夠被扳倒,並不是因為他貪汙的那些罪名,而是蕭欽言逾越了,試圖攝取屬於太后的權力,所以才會被發落。

同樣如今他的把柄被握在官家的手中,若是他也有這樣的心思,同樣這份證據也會是時候會被人所揭發,落得一個同蕭欽言一樣的下場。

他揮袖轉身:“婦孺之見,若不是你太過驕縱這個逆子,今日也不會給我闖下這麼大的罪責,家法處置!”

聽到家法處置的時候,王川的身體都不自覺的抖了抖,身邊的親母在一旁求情道:“主君既然已經無事了,您就饒了他這一回吧!”

王素留下一句冰冷的話:“你管教不嚴,去往宗祠給我跪至一夜才能回來!”

王川聽到母親受到責罰,一下子撲通跪倒在地上說道:“您不要責罰母親,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可是王素已經走了出去,外面的老僕面無表情的站在王川的面前道:“郎君,同我們走一趟吧!”

王川雖然不學無術驕橫跋扈,但是也是一個孝順的孩子,他知道母親身體不好,體弱多病,若是在祠堂跪一夜定然會損傷身體。

連連在地上叩首,額頭都已經破皮留下了傷口。

但是王素離開的身影也是無比的決絕,站在他面前的老僕也僅僅是微微側身臉上沒有任何的憐憫。

他的心裡並不在乎這位少主人的想法,他是主君的心腹,自然就只會聽從一個人的命令,即使是這間家中的至親也不行。

婦人苦澀的笑容,微微躬身將兒子給拉了起來,自從進入府裡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這個男人的心是有多麼的冷漠。

雖然從來不會讓妾室逾越她的地位,可他不過遵守的也不過是自己心裡的禮法和規矩而已!

她和兒子都是對方可以隨意捨棄的存在,她正是看清了這一點才會將兒子從地方拉了起來。

知道所謂的求情是無法打動對方的心,下人並沒有阻攔,她自己從屋裡走了出去。

……

趙禎的確心裡生出過想要讓王素為相的心思,如果吳相離開後朝中定然是需要從楊秉和王素二人中選出一個。

不過於當下的形勢來看,選擇王素王中丞繼任大宋宰相的位置更加合適,因為王素並不是一隻離線的風箏。

而且自己的這位老師如今不過三十六歲,若是便接任宰相的位置,定然會上下議論,畢竟誰都知道楊秉自在朝中之時就一直背後支援的人就是他。

如今朝廷的變法收到的阻力,坐在高處之人便會招惹更多的仇敵,如今吳相正是因為明白這一點,所以才會著急的想要從位置上下來。

延和殿中,楊秉一身紫袍不怒而威身邊的這位官家親近的內侍張茂則也是頗為恭敬的在前引路。

正是因為是官家身邊的親近之人,所以方才知道身邊的這位,官家可是視作恩師。

“賜座!”

立刻有宮人端著椅子進來了,楊秉作揖說道:“多謝,官家!”

他坐了下來殿內的宮人都退了出去,而張茂則也隨之帶上了那朱漆金釘的大門,守在外面防止有一些不知尊卑的宮人在外偷聽。

“老師,您覺得吳相退任後這宰相之位誰更加合適?”

這番話十分坦誠,這是給予楊秉的一個選擇而不是試探。

所以楊秉也是不作猶豫,微微頷首:“官家,臣可以擔任!”

文人都有自己的顏面,即使想要也會故作推脫,而楊秉之所以如此肯定的應了下來,也知道這是官家在試探他的決心。

如今朝廷的變法並沒有觸動一些人的核心利益,所以只不過是動了皮毛而已。

他曾經說過對於大宋也不過是治標不治本,若是百年後大宋迎來一個昏君,可能會給大宋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只有徹底的解決了積弊才能治標治本,趙禎緩緩起身走下了臺階。

說道:“老師我與你之間沒有任何的隱瞞,我可以讓王素擔任宰相之位,我握住了他的把柄,依舊讓他成為第二個吳相,我們的變法依舊可以繼續下去!”

儼然趙禎已經想好了讓王素做這個替罪羊的打算,畢竟在趙禎的眼裡你做了這麼多的傷天害理的事情,有報應也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

當朝廷上下怨聲四起的時候,將所有的罪名都推到對方的身上就好,這也是為何皇帝都喜歡任用奸臣。

而趙禎此舉無疑也是在保護著楊秉,歷代變法之人都沒有一個好的下場。

趙禎微微皺眉道:“您依舊可以繼續下去,你我君臣攜手讓大宋邁向遠超漢唐的盛世光景!”

楊秉說道:“官家,王素奸詐狡猾想要讓他乖乖聽話實在不是一件易事!”

將狐狸當作看家護院的狗自然結果也不會理想,他不僅僅不會忠誠的守護院子甚至損害主人的利益。

而楊秉也明白王素若是知道自己處於何種境地,也定然不會乖乖的束手就擒。

趙禎語氣有些動容:“可我不想您成為下一個衛鞅啊!”

衛鞅的下場很慘死在了自己的變法之下,而若是變法自然也會觸及老舊一派的利益,還有影響士大夫的權益。

楊秉起身說道:“官家大宋不是當初的秦國,而臣也不會是下一個衛鞅,即使臣成為了下一個衛鞅,我也不會後悔今日的這個決定!”

說完後再次作揖行禮,良久後趙禎方才開口說道:“朕,明白了!”

楊秉起身後走在大殿的地磚上,外面的張茂則緩緩的開啟了宮門,他的身影也被拉的很長。

即使已經選擇了這條道路,就不會後悔這個選擇。

只是站在最高之處才能改變這個世界,而對於如今的他大宋的宰相就是極高之處了。

他明白當自己坐在那個位置之上,會面臨的問題會遠遠勝過如今的一切。

他出了宮之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回到家中,而是坐著馬車來到了吳相的府邸之中。

吳恕如今已經近六旬的年紀了,頭髮斑白看起來比起同齡的人要蒼老的更快一點。

他並不是外面所傳的那樣的太平宰相,這略帶蔑視的稱呼,所謂的太平宰相是帶著貶義的稱呼的。

因為吳恕在當初太后掌權之時便已經為相了,到如今也沒有什麼顯著的作為,一想到他就像是朝中的一個老好人不斷拉著勸架。

可是這樣陰陽居中的本領絕對不是一件易事。

對於楊秉的到來吳恕顯得十分從容澹定,甚至還讓家裡的下人給他上了茶茗。

吳恕從最初對於楊秉的不忿到如今的坦然,他如今的心態反倒是最為平和的時候了。

說起來也是一件好笑的事情,明明看起來什麼也沒幹的吳恕卻是每天苦大仇深。

此刻笑吟吟的端著茶微微品茗道:“我自先帝之時就是一個孤臣,所以在朝中處處受到了排擠,後來有人和我說做官是需要和光同塵!”

“所以韜光養晦了許久後,蕭欽言被扳倒後我也就成了大宋的宰相,這個位置可真是遠遠比起所想的更加難坐啊!”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個有些話癆的老人一樣,說起了那些往事就滔滔不絕,沒有一個止歇,而楊秉也並沒有覺得厭煩反而耐心的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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