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寂靜。

面對程乾這近乎法術一般的手段，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

劉沐白稍稍好點，畢竟之間已經領會過一次。

而一旁的巴立明鬍子都倒翹了起來，目光圓瞪，亦是吃驚的看著程乾。

當時兩人一戰，對方要是使出這種手段，別說三十個呼吸，哪怕就是一息，勝負也分了。

每個人都沉默著，他們很想發問，但又有些侷促。

而就在這時，心靈視角裡，佛國禮讚聲遠遠迴盪，彷彿從無邊煉獄裡升起，走入人間。

眾人回頭，便看到白衣無瑕，宛如天人般的澹臺浮萍，正帶著一群其他國家的丹道高手，款款走來。

她腦後像是有一道光輪，光輪之下，便是那十多個服飾古怪，顯然不是華國人的丹道。

這些人裡，只有一個不受影響，而且是華人的模樣。

那是一個青年，很俊美，甚至有些妖異。

蒼白的臉上，照著一對攝人心魄的眸子，任何人與他對視，都會下意識覺得腦後生冷，頭皮發麻。

他身上亦是發出一種奇異的黑光，在澹臺浮萍佛光渾圓之下，如同一頭作亂的天魔，與其劃分而立。

當然，這是需要極高的心靈感知才能看到。

丹道以下，只會覺得這個人殺意濃郁、煞氣壓人。

這是許久未見的形意魔，葉天雲。

“程乾。”

葉天雲一眼就看到了程乾，他眼神裡閃過一絲忌憚，卻也率先開口。

殺了那頭天使後，他便起了回國的心思，之後遇到澹臺浮萍，本來對這些事毫無興趣。

但聽到發起者是程乾之後，他直接同意了。

出道至今，他血戰過不多少次，殺了不知多少人。

唯一讓他留下難以忘卻之印象的，只有當年和程乾的一次短暫交戰。

兩人還有過約定，丹道後再分高下。

“以惡噬惡，殺為超世。我聽說了，你在扶桑做了一些很暢快的事。”

程乾目光看向這個幾乎是剛來到龍蛇世界，稍有交手的男子，點頭示意。

對方後來直接去了扶桑，一路以殺養殺，把當年一系列戰犯殺了個遍。

還一把火燒了那可笑的神社，名氣很大。

又因為其殺意之重，下手之痕，所以被戰區安了個“魔”的名頭。

“如此倭族，天道不罰，我來罰。”

葉天雲扯嘴笑了笑，手上肌肉活動了起來，道：“這幾年過去，我還以為你修行落下了，沒想到也入了丹道，當年之約可還算數？”

他身體迅速進入到戰鬥狀態，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和程乾交手。

“當然算數。”

程乾點點頭，不過身體絲毫沒有動，只是伸出了手：“搭把手吧。”

搭把手，是國術對戰之中的一種較量方式。

即兩人雙手互推，透過聽勁、透勁、震勁，來決出高下。

這種鬥法，類似於文鬥，基本不會出現傷亡。

也是同道之間的一種交流手段。

畢竟武鬥動輒傷筋斷骨，尤其是面對同等水平的對手，越強越難收手，根本不存在放水的說法。

“搭把手？你在小看我？還是怕了我？”

葉天雲挑了挑眉，語氣生冷。

這些年來，他從沒弄過搭把手之類的事。

一旦出手，既要分高下，也要決生死！

被人打死，就是技不如人，他也認了！

“我怕你被我打死。”

程乾搖了搖頭，緩緩回答。

他話語雖然平和，但那股披靡一切的念頭，全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個通透。

我怕你被我打死！

“這小子，真是…狂！狂！”

這一刻，其餘一大群丹道高手，皆是相互對視一眼，體會到了程乾的狂妄。

葉天雲不是弱者，而且很強。

場內所有人，除了巴立明，沒有一個敢說能穩穩拿下，甚至在氣勢上自覺都弱了幾分。

而且對方殺意很重，身上的煞氣也很重。

這種人，出手之中必然全是殺招，絲毫不會留情面。

所謂，既分勝負，也決生死，便是如此。

無論你和他有什麼羈絆，無論是親人或者朋友，交上手了，便只有兩條路。

殺了他，或者被他殺掉。

這種極端到頂點，絲毫不留後路的人，便是魔的由來。

一路走來，葉天雲確實是如此。

“把我打死？哈哈哈哈！好！那我倒要看看你這些年，有什麼長進！”

葉天雲聽到程乾的話，突然就動了！

他說話的聲音，都停留在了原地，而人影已經化為了一種刺破空氣的氣浪，衝到了程乾的面門。

呼呼呼呼！

撲身而來的狂暴音浪，如同一顆隕石從天外炸開，所有的碎片化為火焰，倏地燃燒了起來。

心靈視角下，程乾彷彿看到了一頭從地獄裡走出來的魔王，通體黑光纏繞，腳下有無邊怨靈嘶吼哭喊。

對方的拳頭上，似乎都帶著亡魂，白骨鑄臺，高舉著他成為人間之魔！

而那撲身而來的身法，早就不是之前形意中的任何一形，而是十二形合一！

十二種生靈之形態，似乎在這一刻纏繞在了他的身上，顯化出無窮無盡的力量！

啪嗒！

面對這一拳十二形合一，程乾立身不動，只是微微抬起了手掌。

他的雙掌在那一瞬間快到了極致，隱約間，形成了一種暗合天理，窮極人念的卦象圖案。

乾三連、坤六斷、離中虛、坎中滿…

地面猛地一陷，也沒見程乾怎麼挪步，那一個如同刀刻斧鑿、難以磨滅的八卦陣圖，就這麼撕裂而出！

八卦八相，霎時合一！

轟！

兩人的拳掌交接，發出一道濃烈的白色氣浪，周遭幾丈都傳出一種如要震破耳膜的爆響。

一層層泥土碎石，朝著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周圍十多二十米的地方，就像被挖土機挖過，犁出一道道深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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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意十二形與八卦八相對上，就如天雷撞上地火，一重重招式，瘋狂地從兩人身上施展而出！

“這兩個人，把招式練到頭了。”

一旁觀戰的諸多丹道高手，同時後退。

戰場已經開啟，些許碎石雖然傷不到他們，但也不想被衝的灰頭土臉。

他們退了幾十米，這才停下。

形意十二形，八卦八相合一，這對他們也是一種極高的招式打磨。

一時間，眾人看得極為認真。

“招式至盡，殊途同歸，你拿什麼打死我？”

葉天雲嘴裡吐出一陣陣白霧，那是全身血氣燃燒起來的一種體能釋放。

他知道程乾的肉身橫練很強，但沒想到竟然在招式上，也絲毫不差，甚至說得上招式走到了盡頭。

面對他多年磨合的形意十二形，竟然毫無阻礙地打出了八卦八相合一。

兩人在招式上頓時分不出高下，幾分鐘內對拆了幾十上百招，眼看就要到拼體力的程度。

“招式未盡。”

而就在這時，程乾搖了搖頭，雙手猛地一個合轉。

撕拉！

陡然之間，葉天雲的眼睛都被那刺眼的光一閃，一道明澄澄、光潔圓滿，如同天尊腦後的無量光圈之物，倏地浮現！

他的雙手，被這光輪猛地一轉，突然就爆發出骨斷筋折的聲響！

啪嗒！

呼吸之間！

葉天雲的雙手就反折到了一種詭異的程度！

“勝負已分。”

程乾收回手，那象徵圓滿的光輪，漸漸散去。

招式未盡，勝負已分！

嘎吱嘎吱！

葉天雲反扭著手臂，正回骨位。

他身上的煞氣，似乎都消散了不少。

“那是什麼招式？”

葉天雲似乎失了神，只覺方才那光輪快到了極致，甚至超過了自身的感知。

“我的殺伐第一式，喚作，聖王轉輪。”

程乾負手而立，眼睛看向遠處。

在那裡，許久不見的王禪，帶著一個氣質飄逸出塵，如同道尊般的男人，緩緩走來。

“聖王轉輪…”

葉天雲盯著程乾，順著他目光，看向遠處那個男人。

隨後，他又看了一眼身處無盡佛光裡的澹臺浮萍，沒有再說話。

遠處的劉沐白盯著這一幕，連連感嘆，道：

“聖、佛、仙、魔，終聚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