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磯之行讓來昂納爾詹姆斯等人對加州愈發感興趣。

在來加州之前，奧古斯特向他們彙報過加州的情況，不過奧古斯特彙報的重點是聖弗朗西斯科和薩克拉門託這兩座因淘金崛起的大城市。

至於洛杉磯因為除了1850年那次大屠殺之外實在沒有什麼值得彙報的，因此中奧古斯特沒有向詹姆斯和來昂納爾彙報過洛杉磯的情況。

在來到洛杉磯之前，奧古斯特以為梁耀是在聖弗朗西斯科或者的薩克拉門託，以及內華達地區發現的油田，根本沒有想到梁耀會是在洛杉磯發現的油田。

比聖弗朗西斯科和薩克拉門託開發更晚的洛杉磯發展的都這麼好，那麼有黃金產業加持，開發歷史更早的聖弗朗西斯科和薩克拉門託是不是發展的更好呢？

來昂納爾等人對聖弗朗西斯科和薩克拉門託充滿了好奇。

過了六點之後，洛杉磯和聖弗朗西斯科之間的客運列車就已經停運了。

不過客運列車的停運並不妨礙梁耀乘坐火車返回聖弗朗西斯科，整個加利福尼亞鐵路公司都是他開的，叫一列列車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情。

雖說洛杉磯和聖弗朗西斯科兩地之間的客運列車已經停運了，但並不意味著兩地之間的列車就因黑夜的來臨就陷入了休息的狀態。

夜間的洛杉磯火車站依舊十分繁忙，兩地之間的貨運列車鳴著響亮的汽笛聲，噴著滾滾黑煙往返於洛杉磯和聖弗朗西斯科之間。

洛杉磯的煤油、瀝青等石化產品透過加州發達的鐵路運輸網絡，輸送到聖弗朗西斯科、薩克拉門託、卡森、裡諾以及沿途其它的定居點。

聖弗朗西斯科和薩克拉門託等地的機械、工具、糧食、蔬菜瓜果、木材、布料、奢侈品等商品也透過發達的鐵路網路輸入洛杉磯。

洛杉磯能在短短一年的時間迅速崛起，鐵路的功勞可以說是功不可沒。

“光明對於黑夜來說是奢侈的，在我來到洛杉磯之前，我以為只有富裕如倫敦、巴黎這樣的大城市，才能財大氣粗地在夜裡點亮所有路燈。”

在火車站等待列車的間隙，詹姆斯望著將洛杉磯火車站照耀得亮如白晝的路燈感慨道。

洛杉磯街頭路燈之間的間隔，甚至比巴黎香榭麗舍大街路燈的間隔還要小。

“只要煤油的產量上去，未來將會有越來越多的不夜城，夜間的光明對於人類而言，將不再是奢望，這是文明的力量，是工業的力量。”

梁耀低頭盯著腳下的由瀝青鋪成的站臺說道。

他現在正處於人類歷史上發展最快，變化最大的時代。

人類過去千年的變化，都不及這百年的變化大。

一個生活在1800年的人如果穿越到了1899年，一定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到了異世界，因為1899年有太多的新鮮事物是1800年的人沒有見識過的。

不一會兒，梁耀的私人專列緩緩駛入了站臺，美利堅不存在僭越，他擁有比菲爾莫爾還要豪華的私人專列。

眾人登上被煤油燈照得金碧輝煌的專列。

專列內，沙發，床鋪，書桌，書架，櫥櫃，餐桌一應俱全。

就算不下專列，也能在專列上過上非常舒適的生活。

“您的這專列簡直跟宮殿一樣。”

饒是對個人生活比較講究挑剔，追求品質的來昂納爾在登上專列後，也忍不住讚歎道。

這位以黃金起家的美利堅黃金大亨的專列，沒有使用任何黃金來裝潢他的專列，但專列上卻處處能夠感覺到專列主人的富裕，豪華又不庸俗。

“諸位請便，如果想吃夜宵和小酒的話，只要拉一拉位置上的鈴鐺，就會有專門的乘務員為諸位服務。”梁耀指了指懸掛在沙發上的銅鈴說道。

這個銅鈴鐺從私人休息車廂一直延申到乘務員車廂和廚房，只要一拉，廚房那一頭的銅鈴就會響起來。

言畢，梁耀便前往自己的休息室，倒頭便睡。

等到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八點，列車正沐浴著清晨的陽光，行駛在廣闊的中央谷地。

梁耀下床喝了一口水，欣賞著沿途的風景，乘坐火車，欣賞沿途的風景也是一種愜意而又舒適的享受。

起初，列車經過的中央谷地比較荒涼，鮮有人煙和建築，只是偶爾能看到惶恐不安地盯著列車的印第安人。

這種景象也在梁耀的預料之中，中央谷地面積近5萬平方公裡，而目前加州的全州的人口都不滿百萬，還是地廣人稀的狀態，人口密度依然很小。

中央谷地還有很大的開發潛力。

不過隨著距離聖弗朗西斯科越來越近，沿途的農場和村莊也漸漸多了起來。

加州的農村基本上都是沿著鐵路線分佈，鐵路每修到一個新的地方，沿途往往會形成大小不一的農村。

火車車窗外，當地農場主和他們僱工們騎著馬，趕著馬車前往麥田和稻田勞作。

除了農田之外，梁耀在沿途還看到了不少葡萄園，果園以及成片的菜地。

面積如此大的果園和菜地，顯然不是當地農場主種了給自己吃的，而是商品化種植。

這些蔬菜和水果除了少部分自留自食之外，大部分都是拉到城市裡售賣的。

每個村子都有火車站，而每個火車站都有帶著農產品在火車站候車的農場主，他們準備將農產品拉到城裡售賣的農民。

由於加州地廣人稀，人均耕地面積本來就大，加之州政府對農業的扶持政策，加州基本上沒有自耕農。

這些看著像農民的人，無論是華裔、墨西哥裔亦或是其它族裔，從本質上講，已經不能完全算是農民了。

稱他們為農場主或許更為合適。

至於大清傳統的土地兼併問題，梁耀並不擔心這種事情在加州發生。

目前加州還有大量的荒地沼澤地等待開發，開發新土地的成本和風險都要比直接兼併他人的土地來得低。

再者，加州的農民不是大清的農民，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允許公民持有槍械是被美利堅寫進憲法裡的條文，當下加州作為美利堅的一部分，自然也應當遵循美利堅的憲法。

也就是說，加州的大小農場主都是持有老舊的槍械，如果大農場主執意要兼併小農場主的土地，不僅要面臨法律風險，還要面臨生命危險。畢竟在花生米面前人人平等，把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更何況是拿著槍的人。

土地兼併之所以會出現是因為在農業生產中，是因為土地是最為重要的生產資料。

而在加州的農業生產中，最重要的生產資料不是土地，而是人。

當人成為農業生產中比土地還要重要的生產資料時，“土地兼併”將以另一種形式存在。

剝削階級要考慮的就不是如何佔有更多的土地，而是如何佔比土地更重要的生產資料，也就是人。

這種模式的“土地兼併”典型代表就是俄羅斯帝國目前普遍存在的農奴制。

地廣人稀的俄羅斯不缺土地，因此俄羅斯的地主老財想的不是兼併農民的土地，而是想方設法把自耕農變成自己的奴隸，好讓他們以及他們的子孫後代都變成自己的奴隸，世世代代為自己服務。

當然，二哥不笑大哥在美利堅南方的蓄奴州也是如此，“黑奴”是比土地更重要的生產資料。

19世紀中葉，美利堅是奴隸人數僅次於俄羅斯帝國的列強。

在弗吉尼亞州，一個黑奴可以換至少三十幾英畝的熟地。在人口密度更低的德克薩斯州，一個黑奴能換的土地就更多了。

梁耀要預防，也應該預防加州出現農奴，以免加州朝著南方蓄奴州的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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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思忖間，忽然有一道黑影，一道黝黑的黑影從窗外一閃而過。

黑人？黑奴？

梁耀心裡咯噔一下，他開啟車窗，探出頭向後面望去，果然看到在一隊人中混入了一個黑人。

加州出現黑人，還是在這個時間點出現黑人，這可不是好兆頭。梁耀愁眉不展。

他不希望在加州出現所謂的廢奴派和蓄奴派，加州沒有奴隸制的歷史包袱，沒必要捲入其中。

捲入蓄奴和廢奴的政治漩渦中，除了拖累加州的發展外沒有任何好處。

列車距離聖弗朗西斯科越來越近，軌道兩旁的村莊規模也越來越大，牛羊的叫聲穿透蒸汽機的轟鳴聲傳入梁耀的耳朵裡。

梁耀循聲望去，這是牧場內的牲畜發出的聲音。

只是現在他已經無心欣賞周圍的美景，他能在沿途看到一個黑人的時候，說明加州已經有了一群黑人。

這對現在，乃至未來，都是非常棘手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