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內，一根檀香正在燃著，煙氣化成白柱往上升著，所以檀香味很濃。

很奇特，這香的煙氣升高了足足有一米才變得不再筆直，化作一團雲霧似的煙霾，像是兩條筆直的公路行駛過一段距離之後，遇見了盤口。

金爺還是老樣子，像是富家翁一樣盤膝坐在軟塌上面，他的身後是一尊羅漢相貌的菩薩，但又跟那些眾所周知的羅漢不同，這一尊很陌生，像是新晉的神靈。

但威武霸氣，令人一望就心生敬畏，這就是韓家村到了每年正月十五都要敲鑼打鼓過來祭拜的老虎仙了。

“嗯，我知道了。”金爺鬍子花白，點頭的時候像是銀浪一樣律動著。

“金爺，你打算怎麼辦啊？”

烏鴉拿腳在地上扒拉著，像是畫圈，跳跳走了兩步就走到一瓶茅臺酒前，嘴巴啪的往前一啄，瓷器瓶子就洞開一個米粒大小的口子，一股濃郁的酒香就溢了出來，和檀香味混在一起，顯得很怪異。

烏鴉嘴巴往前一伸，猩紅的舌頭不斷捲動，不一會就將茅臺酒喝了精光。

“早就定奪好了不是，咱爺倆在這守了十幾年了。”金爺捋著鬍鬚，目光透過屋子窗戶，透過重重雨幕看向韓家村。

······

中考第二天。

昨日雨下了一天就停了，其實到了中午就已經小到沒人在乎了，一些答完了卷子的學生還想著會不會出去吃飯的時候淋溼自己影響到後面的考試，這時也松了口氣。

監考老師也同樣如此。

早上，當太陽從樹木中間射出，並且逐漸在時間的推移下超越過樹頂的時候，學校地面低窪處的水坑就折射出建築的倒影，顯得很奇妙。

韓易跟李大成幾人穿越過三高中的橡膠跑道操場，聽著李大成他們談論著昨天考試的正確答案，心裡也在估計著自己的分數。

一些稿紙是可以帶出考場的，所以很容易就能找到尖子生，並逐漸匯聚成一套正確答案。

距離考試的時間還有一些，幾人就在橡膠跑道一旁的體育器材旁邊閒聊起來。

不遠處是一個低窪的橡膠坑底，韓易看見了國旗跟殘破的水泥建築。

三高中的地理位置不錯，越過校園外圍的參天大樹就是川州市市政府所在地，連綿的樓房比西縣街裡的高樓還要壯闊，而水窪低處倒影出來的殘破水泥建築，則是一棟老樓，到了年紀，正在被清理拆除。

以後會是什麼，韓易這些人並不知曉。

“數學，英語，地理，物理，已經考完四科了，今天就是考化學，語文，生物，歷史，政治了。一天五科，但要輕鬆不少了。”李大成這樣說著，幾人聽見了也點點頭。

除了第一天前一場考試大夥還有些忐忑之外，接下來適應的非常快，畢竟從小到大，除了考試，還是考試，熟稔的再不能熟稔了。

幾人又說了會話，李大成看了下時間，說差不多了，幾人就拿著各自准考證，往考場走去。

今天第一科考的是化學，一個小時為限，節奏很快考完之後，就又開始考生物，等到生物考完之後，又考歷史，一上午考三科，下午就是語文和政治了。

韓易能夠瞧見學生們臉色越來越輕鬆自在的表情，“厲害的功夫都來源於生活中一點真意的觸動，但人的心意最為難以掌控，就算是神仙也會動凡情，我功夫練到化勁，全身氣血都能夠控制，卻難以體會到這種感覺了，不過我心裡也有感慨，一晃三年，終究是一步步的脫離開西縣初中，像是媽媽織毛衣，將一大團圓的毛衣線，不斷地重複針織動作，變成另一個樣子，但實際上還是毛衣線。”

“只不過織成毛衣容易，毛衣線想著恢復成線團可就複雜了。”

“這就是一個人的外部環境在不斷地改變，本質卻沒有改變。”

“是了，過去心不可得。”

韓易在下午最後一科考語文的時候，看見卷子最後一頁作文題目的時候，臉上升起淡淡的微笑。

作文題目是：良言如春。

他細細咂摸玩味，幾分鐘後，終於開始動筆寫作。

“我聽了多少前人的良言才走到今天，被人稱作年輕一輩天下第一高手？”

“爺爺，吳勝利，高月銀，老董，還有雲州的化勁宗師，丁國勝，趙志峰，還有吳天深，陳子明，李讓等等，還有念千真，三祖太爺這些人······”

呤！······

交卷鈴聲響起來了。

韓易看著自己的寫的作文，合上筆，收拾東西，交卷之後，才走出了考場。

終於，我的初中時代，結束了。

李大成也出來了，直接分給他一顆煙，兩人就在操場上無所顧忌的抽了起來。

韓易從褲子兜裡面掏出手機來，考場上有遮蔽訊號，這時他才開機。

剛一開啟，一大堆資訊就鋪天蓋地的響起來。

韓易平日裡基本上收不到上面簡訊，偶爾來個一兩條還是告訴他手機欠費了，或者是上面詐騙簡訊之類的，這時蜂擁而入十幾條，他一看就發現是韓小野的簡訊。

一一點開，韓易神色就逐漸凝重起來。

“哥，看信速歸！”

“哥，三祖太爺怕是不行了！”

“哥，快點回來！”

“哥，為什麼你電話還不開！”

“哥······”

韓易啪的按住手機，手上青筋爆起，差一點將手機給捏碎了！

這麼快嗎？

他直接給韓小野打過去電話。

“哥！”韓小野那邊立馬就接了。

“三祖太爺怎麼樣了？”韓易沉聲問道。

“說是打了吊命針，現在就等著外面人往家裡趕呢，我湊不到跟前去！”韓小野的聲音很低沉，帶著哭腔。

韓易的心更沉，“我知道了，我這就往家裡走。”

轟隆隆！！！

雷電又起，雨譁啦啦的落下來。

“我走了，家裡老人出事情了，我得回韓家村，有事情給我打電話。”韓易跟李大成說了一嘴就往校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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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呢，你怎麼回去？”李大成的聲音淹沒在雷霆之中。

韓易幾個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悽風苦雨，往韓易的身上落下來，幾個一個多小時後韓易就已經奔行到了西縣。

這是第二場大雨了，西縣跟河套村的交界處那條水河果然又泛起洪災來。

十四五米寬的汙黃色濁水轟隆隆的往下游衝去，並且河岸越升越高，給人不一會就要衝破堤壩的狂勇態勢。

韓易直接劈斷一顆一米長的新樹，想也未想就一撲，往河對岸躍去。

一個小時的雨中奔行，體力喪失太多，消耗極大，即便是他開啟了尾閭關一竅，這時候也只是提供給他微量的熱度而已。

啪啪！！

樹枝在他手中不斷的劈落到河水激流中，他則是趁著木頭瞬間的浮力踩上去，形意拳有化勁宗師踩著荷葉頭飛躍池塘的記錄，韓易眼中精光爍爍，幾個起躍，就跨過了泛洪處，繼續往韓家村趕去。

“三祖太爺，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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