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就這麼鬧吧！”
牛天啟憤怒的把筆洗扔在一邊，將自己寫的朝花夕拾四個字揉成一團。
牛老現在有些煩躁，並不是因為他被停職而煩躁，而是因為這幫人就這麼鬧來鬧去，讓他很氣憤。
“牛老，您別心急，該有的都會有。”
江飛開口勸著牛老，既然得到了王虎虎的承諾，那就應該相信這個二虎公子，也要相信王家的實力。
“我不是心急，停職算什麼？當年戰場上生死一線，我都不怕。”
“我怕的是繼續這麼鬧下去，影響的是老百姓的生產生活啊。”
牛天啟嘆氣搖頭，滿臉的倦怠疲憊之色。
“牛老，您先休息一會，我和小江出去說幾句話。”白小天有眼色，看到牛老此時此刻的狀態不好，連忙開口。
之後他拽著江飛，快步走出辦公室。
“你來江縣大樓，有什麼事嗎？”白小天問著江飛，坐在走廊的長條椅上。
“一會要去松江地區，參加明天的松江地區第一屆中醫中藥研討會。”
“趙院長來這裡，也就是彙報這件事的。”
江飛簡單的說了一遍，給白小天聽。
白小天也是滿臉震驚之色，他也聽過這個會議，沒想到江飛竟然有機會去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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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好事，一定要去。”
“你放心吧，牛老和我都不會有事吧，你該去就去參加。”
白小天拍了拍江飛的肩膀，讓江飛專心去開會，不要想太多。
畢竟這種事情，不是江飛一個內科主任能夠參與進去的，即便江飛的確有一些關係。
江飛當然不會螞蟻撼大象，他也沒那個資格。
兩個人又聊了幾分鐘。
等到趙承業從佟老辦公室出來之後，江飛和趙承業一起離開江縣大樓。
“佟老說了，你是咱們江縣醫療系統的獨苗，一定要好好參加，不能丟咱們江縣的臉。”
“佟老還給咱們二十塊錢經費，讓咱們這兩天會議時候用，公款報銷。”
趙承業坐在車上，面色激動的從公文包裡取出二十塊錢，二十張一塊錢的票子。
江飛點了點頭沒說什麼，錢這個東西，他現在不缺。
就算沒有佟老給特批的二十塊錢公費，江飛也會自己花錢。
“先回去接你媳婦，然後咱們直接去松江地區。”
趙承業看了看手錶，已經是下午一點了，這個時候就要出發了。
再不出發的話，等到了松江地區怕是要到了晚上。
“好！”
吉普車開到了江飛住的二層樓的樓底下，江飛回了一趟家，把宋采薇帶了出來。
這回趙承業拼命的要坐在副駕駛，把江飛和宋采薇留在了後排。
一路沒說什麼話，因為牛老現在的情況，讓趙承業和江飛都有些心情低落。
五個小時之後，吉普車行駛到了松江地區。
江飛第一次來到松江地區，也是‘第一次出縣’。
不過他沒有東張西望，雖然松江地區的大樓更多一些，也更繁華一些，可這和後世的城市相比，差得太遠了。
現在的松江地區縱然發展的很不錯，但要是和後世的四線城市相比，都差了很多。
但江飛沒什麼反應，可宋采薇卻的確興奮不少，她從未見過這麼多的大樓啊，五層樓，六層樓都不少，還有廣場，那麼多大爺大媽在鍛鍊。
還有供銷社，足足有三層樓啊，外面人山人海，快要擠破頭一樣。
還有城市軌道汽車，來回行駛。
聽說松江地區的軌道汽車，還是當年傀子修建的。
總之到了松江地區之後，宋採薇才真正的明白什麼叫做城裡人了。
在她眼裡面，松江地區就是城裡，真正的城市。
“停在這裡吧。”
趙承業趴著車窗戶，看到車子行駛到了松江賓館附近，連忙招呼司機小王停車。
然後，三個人全都下了車。
“小王啊，這是住店票，你拿著去招待所住一晚上，明天開車來這裡找我們。”
趙承業從公文包裡面拿出一張紅不拉幾的票子，這是用來住店的票子。
“好，謝謝院長。”司機小王連連點頭，急忙笑著把住店票接過去，最後開車離開。
這裡是繁華地段了，周圍的樓房不少，但略有些蘇式建築的風格。
“你看小江，小宋，旁邊就是電影院，你們可以去看一場電影啊。”
“我請客啊，我請客！”
趙承業也明顯興奮不少，他畢竟這算是出差嘛，而且花的還是公費，心安理得。
江飛和宋采薇望去，果然在松江賓館對面，看到了國營松江電影院，門口張貼著紅紙黑字的海報。
今日放映《唐山大兄》。
江飛知道這部電影，是七零年的時候由李小龍拍攝的電影。
但明顯這個電影院放的肯定也是盜版，因為兩岸沒有成為一家，不可能有正版影音資料。
江飛看了眼宋采薇，這小丫頭眼裡面全都是嚮往之色。
“采薇，晚上再來看，咱們先去報道吧。”
他不會讓宋采薇失望，既然帶著她過來玩一玩，自然不可能就是開個會而已。
“票挺貴的吧？”宋採薇有些不好意思的問著江飛。
她家雖然不缺錢，可她也不想胡亂花錢。
“沒事，小宋，你和小江的電影票，公家出錢。”
趙承業在一旁笑著接話茬，佟老給了二十的公費，隨便花啊。
這可是江縣的大夫，第一次代表江縣醫療系統來松江參加會議，肯定不能丟臉啊。
可以說江飛如今就是江縣醫療系統的臉面，這個臉面無論如何都要保護住。
“多謝趙院長慷慨。”江飛調侃的一笑，之後牽著宋采薇的玉手，朝著松江賓館走去。
松江賓館也很氣派，六層樓啊，上面掛著鎏金的一排字，國營松江賓館。
現在的幾乎都是國營，無論是供銷社（類似超市）還是電影院，又或者大眾浴池，都是如此。
江飛牽著宋采薇，趙承業率先拎著公文包走了進去。
松江賓館的大玻璃門極為漂亮，推開之後，裡面就是古韻古香的大廳，裝修的很是高雅。
“同志，我們住店，住店。”
趙承業拎著公文包，卻有些拘謹的望著前臺的小姑娘。
小姑娘二十來歲，穿著花衣服，梳著辮子。
“名字，單位，來由，寫在這裡。”
“然後掏錢，一間房一晚上四塊五。”
小姑娘的態度很是惡劣，一邊剪著指甲，一邊扔出登記本。
這樣的態度，隨處可見。
只要是國營沾邊的營業場所，都會遇到這種事情。
公家的東西，跟她們又沒關係，所以態度惡劣怎麼了？愛住不住。
趙承業已經見怪不怪了，他拿著登記本，在上面寫了自己名字，單位和來由。
“寫完了，小同志。”
趙承業滿臉笑意的把登記本遞給小姑娘。
小姑娘看到趙承業寫完之後，並沒有去接過來，而是敲了敲桌子，不耐煩的開口：“錢！”
“這，這！”
趙承業連忙從公文包裡面掏出九塊錢，遞給前臺：“我們開兩間房！”
“鑰匙，自己去找房間。”
小姑娘一把抓著錢扔在了抽屜裡面，之後扔出兩把鑰匙，便不再管了，繼續剪指甲。
趙承業拿著兩把鑰匙，遞給江飛一把。
“小江你和小宋一間，我自己一間。”
江飛握著鑰匙，上面用白色膠帶寫著房間號，只是已經髒兮兮了。
沒想到這樣的國營賓館，竟然也會這樣。
怪不得改開之後，國營幹不過私營。
就這個態度，這種老舊的思想，怎麼可能賺錢？
現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有編制，她們現在神氣的很，得意洋洋。
再過幾個月甚至幾年，估計都要卷鋪蓋走人了。
“走吧！”
江飛收回思緒，拿著鑰匙，牽著宋采薇的手，往裡面走。
“快，快來人，前臺。”
“我丈夫昏倒了，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