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這家店的店長呢？”

一名滿臉橫肉，眼睛狹小眯成兩條細縫，同時右手挎著一個包包的中年婦女，站在一家飾品店內，對著一名白襯衫少年問道。

婦女肚子上的肉一層疊著一層，左手拿著一根黃瓜一口一口咔嚓的吃著。而在她身後，卻跟著一名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孩。小女孩穿著一身奇怪的衣服，衣服上掛著一個大口袋，面無表情的站在櫃檯旁邊。

“阿……阿姨，不好意思，我叔叔出去了……今天是我在看店。”

少年約莫十六七歲，面容清秀，儀表乾淨整潔，青澀的臉上滿是緊張。看樣子，他應該不太擅長和人說話，應該是被店主人臨時叫來看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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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婦女聞言，細小的眼睛中閃過一道亮光，像是捕食者看到了獵物一般。

“那剛好，我看中你們這裡這塊玉佩，一直想買回去給我女兒，你開個價錢吧。”中年婦女咔嚓一聲咬了一口黃瓜，開始咀嚼，絲毫不把少年放在眼裡。

“價錢……我……我也不太清楚，大概五百塊左右吧。”少年看上去性格有些內向，結結巴巴的捏著衣角。

“五百塊？！”中年婦女當下提高嗓門，啪的一聲重重的拍在櫃檯上，露出一副誇張的表情：“你怎麼不去搶？一塊銅錢一般大小的玉佩，就敢開價這麼高，你們這是不是黑店啊！”

“這……這個我也不太清楚。要不……四百？”少年臉上露出一絲慌亂，年輕的他看上去並不是面前這位久經沙場中年主婦的對手，一次性就降價了一百塊。

中年婦女眼中的光芒更甚，咄咄逼人道：“你不要欺負我不懂行情，這塊玉佩明顯是粗製濫造，顏色暗淡，手感粗糙。就這還敢開價四百。你是不是看我們外地遊客好欺負，就漫天要價，想宰客？看來你們這真的是黑店，我得打電話給工商局！”

“別……別。”少年慌忙攔著道：“你說值多少呢？”

在臭水巷這條破舊狹窄的小巷，遍佈著大大小小的各色商鋪。因為毗鄰南海市最大的貧民社群，這裡一直都是各種灰色交易的密集地區。

在臭水巷裡面就沒有乾淨的一家店鋪。

中年婦女下巴抬起，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道：“依我看，最多一百塊，不能再高了。”

“一百塊是不是太少了……”少年有些畏懼，但似乎又有些不甘。

“我告訴你，我來你們南海市旅遊之前就已經聽過，你們這些黑心商人最喜歡宰客，尤其是外地遊客。我這隨手抄著工商局和警察局的電話號碼呢，別以為我是好欺負的。”胖婦人滿臉橫肉往上擠，露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少年在櫃檯內都不由得稍稍後退一步，顯然是被對方的氣勢所壓服，最後不得不低著腦袋，小聲念道：“那……那好吧……”

胖婦人聞言咧嘴笑道：“小夥子懂行情啊，以後有機會來南海市，我一定會再來光顧的。。”

掏出一張鮮紅色的鈔票放在櫃檯，中年胖婦人扭著屁股哼著小調離開。在她看來，這次無疑是她的一場完勝，乘著眼前這高中生少年不諳世事，她成功的將五百塊錢的銅錢玉佩，殺價到一百，而且沒費什麼力氣，簡直不要太爽。

而同一時刻，在櫃檯內的少年看著胖婦人離去的背影，臉上也是綻放出笑容。這是一種嘲諷般的笑容，原本害羞內斂的少年此刻形象大變，看上去卻有些邪邪的味道。

少年從口袋中掏出一枚金色硬幣在手中把玩著，整個人靠在椅子上，點開錄音機，播放器周杰倫的雙節棍。

哼哼哈兮的節奏聲從收音機裡面傳來……

最近是旅遊熱季，南海市又是華國南部沿海旅遊大城，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引來一波又一波的遊客。

“這已經是第六個了。“少年略有些得意。

少年名叫莫衍，今年十七歲，是名孤兒。幾年前父母雙亡，他便一直一個人生活，靠著父母留下的一筆遺產，過得也不算太糟，平時有空會來這裡，幫三叔看看店。

三叔在臭水巷這裡開了個首飾店，專門去義烏批發一些沒人要的殘次品，拿到這裡偽裝成高檔貨色賣給遊客。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莫衍從小在貧民社群長大，對各種騙術早已經耳濡目染，說起謊話來連眼都不用眨。那個此刻哼著曲調心滿意足離開的胖婦人，恐怕絕對想不到，她花一百塊買的銅錢玉佩，實際上只值十塊……

“總有人喜歡貪小便宜，結果連腳下的大坑都看不見。“莫衍搖了搖頭，將收穫的百元大鈔放入錢櫃。

如果一開始莫衍就正經和對方談價錢的話，對方肯定會深思熟慮，精挑細選，這些劣等貨根本騙不到什麼人。所以莫衍選擇了另外一條思路，轉而讓對方覺得自己賺了大便宜，如此一來對方只會滿腦欣喜，想著趕緊離開，根本不會注意手中玉佩的真實質量。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臭水巷其實並不臭，只是老人們叫習慣了，也就成名了。

這是一條密集而又狹窄的長長小巷，有點像大城市的城中村，房子一棟緊挨著一棟，密集恐懼症患者看著會頭疼。因為靠近本市最大的貧民社群，所以治安一向不好，平時除了本地的一些人，鮮有遊客願意過來。

不過好在這段時間是旅遊旺季，大量的人流湧入南海市，順便也帶動了臭水巷裡的生意。

莫衍站起身來，突然感覺似乎有人在看著自己。他一轉頭，發現之前跟在中年胖婦人身後的小女孩此刻正一臉嚴肅的盯著自己。

小女孩穿著很古怪，上衣和褲子連在一起，腰間繫著一根黑色腰帶。她胸口掛著一顆星星模樣的徽章，右手手臂衣服上上印著同樣的臂章，像是動漫展裡面的coser.

她最多不過三四歲，扎著一個馬尾，模樣看上去好像有歐美血統，臉上有點嬰兒肥，眼睛泛藍色，此刻抬頭一臉嚴肅的看著莫衍，有點小大人模樣，再配上可愛的樣子，讓莫衍忍不住想過去捏下臉。

但現在顯然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喂！”莫衍急忙衝出去，對還沒走遠的胖婦人大喊道；“你女兒還在這裡啊！”

那胖婦人遠遠的聽到莫衍聲音，回頭看了一眼，回道：“我女兒在家上自習呢，你騙誰呢！”

她生怕莫衍反悔，當下腳步加急，匆忙消失在巷子的盡頭。

莫衍一臉無語的看著胖婦人走遠，暗道：“莫非這小女孩真不是她的女兒……對了……這兩人畫風都不一樣，怎麼可能是母女……”

想到這，莫衍不由得一陣頭疼，他蹲下身對著小女孩道：“小朋友，你爸爸媽媽呢，怎麼你一個人在這裡？”

莫衍雖然喜歡裝純坑坑別人，但基本的公德心還是有的。

眼下還是幫小女孩找到她的父母要緊。

誰知這時，這藍眼小女孩突然開口，一本正經的說道：“我終於找到你了，長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