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老黿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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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聲稱呼,陳鳶以及胖道人停下腳步,就聽水浪譁的一聲巨響,一圈圈水浪推到了岸邊,停靠的幾艘小舟擠在一起在蕩開的波紋裡起起伏伏。

江面的漩渦平復,露出的是碩大的鰲頭,足有半間房那般大小,燈籠似得眼睛散發陣陣綠光。胖道人下意識的緊握了劍柄,不過臉上倒顯得平澹,可身旁的小道童緊張的拽進了師父,下意識的又看去旁邊的陳先生。

這頭老黿……陳鳶陷入思緒,翻湧的記憶很快找到了當年玉隆山之後,回到伏牛鎮,途中遇到的一鱷一鱉,兩隻水中精怪,想不到眼下再見,其中一個竟長的這般大了。

就在回想時,那探出水面的鰲頭,漸漸露出長長的頸脖,迫開水面,巨大的背甲也漸顯出,浮在水面,微微垂首。

“老黿拜見真君。”

“客氣了。”知曉是熟妖,陳鳶倒也沒有人妖有別的架勢,微笑著上前拱手見禮,“難怪來這邊時,感覺江中氣息有些熟悉,一時半會兒沒想到是你,這些年在江中可安好?”

“老黿過得很好,真君這是要過江?老黿可像從前那般馱您過去。”說著,大黿遊移過來,畢竟岸邊才真切的感受巨大體形帶來的壓迫感,它調轉了方向,扭過長長的頸脖看向身後,“真君,上來吧。”

“我還有同伴。”陳鳶試探一句。

“無妨,真君之友,亦是嫉惡如仇,坦蕩的人,剛才那一巴掌,打的痛快,老黿記在心頭,便一起上來吧。”

胖道人一聽這話,拉著還不敢邁步的小道童,三步兩步飛快跟在陳鳶身後上了這大黿背甲,有些眼饞的摸了摸甲邊那層柔軟裙邊,舔舔了嘴唇,剛想說上一句:“滋陰涼血、補益調中、補腎健骨,燉出滋味來,可防治身虛體弱……”就被徒弟拉了下袍角,連連搖頭:“師父,咱們在江中,說不得啊!”

“用得著你說?本道不過是背食……道經罷了。”

師徒倆竊竊私語的同時,陳鳶站在老黿背甲前方一點,迎著江面的冷風,一縷髮絲在輕輕撫動,他看著江面,輕聲問道:“我記得你還有一同伴,那頭老鱷呢?”

前面露出水面的鰲頭沉默了片刻才響起話語,它聲音有些低落:“壽元盡了,屍身還在江底,不過他神魂去了六爺那裡當差,有次還託夢告訴我,等我壽元盡後,也可過去。”

“其實你不願去?”

陳鳶聽得出這頭老黿心裡所想,是啊,修煉上百載,在這條江上受人供奉,自由自在,忽然一日逃不出身亡的結局,心裡終究是彷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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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不殺那男子,就是希望女兒將來有個歸屬,代替你照顧?”

“真君慧眼如炬,確實是老黿心中所想。”

江水波濤,在老黿游來變得平靜,一聲聲推開的水浪聲裡,鰲頭微微轉過來些許,“老黿求真君一件事。”

“何事?若能辦到,但說無妨。”

“真君與陰神有舊,當年五爺六爺都護在真君左右,可見關係極好,能否抽空替老黿問問,我還有多少年壽元?”

陳鳶欣然應諾。

雖說現在喚不出神人,也進不得內天地的真君觀,但找到原因,重新拿回這些東西,倒是能向鍾馗聖君問問,算不上什麼難事。

對方馱自己一行人過江,這些年在這條大江也沒做過什麼惡事,幫對方問問,就當是還一個人情。

快到對岸,陳鳶也就不用老黿親自上岸將他送過去了,叫上胖道人,一個飛縱而起,大鳥歸林般劃過江面問問落到了河灘,回頭看向還在江面靜靜望來的老黿。

陳鳶拱起手:“待我抽空問了,便傳訊於你,往後有緣再見。”

“真君,可千萬別忘了問啊,還有……老黿感激真君當年不殺之恩,如今修道一途已到盡頭,壽元將盡,往後老黿不在,還望真君幫忙看顧下我女兒。”

大黿趴伏江裡,終於憋出心裡一直想要說的話,粗啞像極老人的聲音帶起了哽咽,讓人有些動容。

陳鳶心裡五味陳雜,看著失落垂頭,漸漸隱沒水中的大黿,忽然開口將它叫住。

“老黿,這些百餘年,你可有名諱?”

鰲頭抬了抬,有些迷惘的搖了搖,“有姓,卻未曾取名。”

“何姓?”

“以此江為姓。”

“既然相識一場,又念你護女心切,江岸百姓不曾襲擾,那我賜你一名。”陳鳶望著濤濤江面,老黿遇水則風波平,嘴角不由勾起微笑。

“我倒是有一名,不知可中意否,伏波,江伏波!”

江中鰲頭綠光大盛,原本沉下的身子,勐地上浮,伸長了頸脖仰頭朝向天去,張開鰲口,陡然發出一聲亢鳴。

剎那間,江面波濤洶湧,來回翻動,天空陰沉的雲朵竟轟的打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雷聲。

鰲頭再次垂下時,下頷竟多了一對長長的肉須。

“江伏波,感謝真君賜名!”

話語落下,巨大的黿身閃出一道白光,煙塵鳥鳥間,一個深青圓領寬袍的老人站在水面,對著岸邊的陳鳶拱起手,頗為隆重的叩拜。

“去吧,雖說敕封於你,道途又可前行,但終究有盡頭,好生護你女兒,好生護這沿江百姓!”

陳鳶抬袖一拂,江上老者便謝恩緩緩沉入江底,翻湧的江面,掀起的狂風,頓時趨於平靜。

“咱們也走吧。”

陳鳶收回視線,朝著有些微微出神的胖道人打了一個響指,後者也在震撼的難以闔上嘴的小道童頭上敲了一下,“還愣神,這點玄奇,就驚的合不攏嘴,簡直沒見過世面,往後獨自闖蕩,可別說為師是你師父。”

“師父,你剛才也不合不攏嘴,還說我。”

“嘿,還學會頂嘴了?!討打!”

“哎喲喲,師父我錯了。”

頭頂挨了幾下的小道童,捂著頭頂在跑,胖道人朝曲起的指關節哈了口氣,追在後面,師徒倆衝過了陳鳶跑到前面打打鬧鬧,好不熱鬧。

……

往北又是兩日這般吵雜裡過去,途中再也沒出現什麼玄奇之事。

加上陳鳶和孫正德都有趕路的法術,兩日間幾乎快至豫州地界,不過並沒有走官道,否則也不好施展術法。

當然用一葉障目隱去身形趕路也不是不可以,但官道車馬來往頻繁,尤其過了荊州到豫州地界,道上多是行人車馬,一個沒剎住可是會出人命的,所以走偏僻小徑就要順暢許多。

“東家,本道去旁邊小解。”

疾行符法力耗盡,此時三人腳程緩了下來,胖道人摟著袍擺急吼吼的衝去不遠的林間灌木,陳鳶帶著小道童還沒走出幾步,就聽到他:“哇啊,有人!”的一聲叫喊。

隨後,就見胖道人抗了一個什麼東西,身後跟著一匹馬,飛快趕回來。

他肩頭上是一著皮甲的士卒,看著皮甲的樣式該是梁兵,其背上、大腿插著羽箭,好在發現的及時,還有得救。

陳鳶用法力包裹兩支羽箭將其輕輕拔出對方傷口,讓胖道人袋裡摸出煉製的傷藥,給這士卒塗抹上。

渡去些許法力,將對方體內淤血清除不久,昏厥的梁卒漸漸甦醒過來。

“……幫……幫我帶一個訊息給後方……隊伍……”

“什麼?”胖道人伏下身子傾聽。

“前隊……將軍……郡王……遇襲……被圍……”

陳鳶微微蹙眉,指尖點在那士兵額頭,讓其睡過去保留幾分元氣,“老孫,你與迎仙帶著他在後面跟著,我先過去看看。”

從士卒話語裡,不難聽出是誰遭受襲擊被圍困險境當中。

此刻天色漸漸有些暗了,陳鳶起身拔出手中那柄法劍拋去半空,握去劍柄的剎那,化作流光飛在林野上空,沿著一顆顆茂盛的樹頂,搜尋起軍隊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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