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你要戰,便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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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撲通的一聲響,遠處傳來陣陣驚呼,伯顏無語地搖搖頭,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多少個陷阱了。自他率中軍移駐西門方向以來,前面探路的軍士就不斷地落入一個個陷阱之中,雖然不是全都致命,總是讓人心驚膽戰。

他的中軍大帳正由江岸的碼頭上卸下,由於無法就糧於敵,除了自身所攜帶的乾糧,就只有水軍船上還有少量。可眼下馬上就得要吃飯,這是關係到軍心的大事。

大軍的糧草還遠在銅陵,當初誰會知道一場大戰下來,除了殺了幾萬人,幾乎什麼繳獲都沒有,想到被燒成灰燼的魯港還有掛在木樁上的一千多顆人頭,伯顏就恨得牙癢癢,也因此他預設了阿術屠蕪湖的行為。

記下,水師連夜下貨,之後返回銅陵運糧,並命當地駐軍募集人手,自陸路同時發運。伯顏伸手叫來親兵,吩咐下去。

這個該死的守將連江上的船隻都不肯放過,從太平州一直到這裡,整個江面上連一條漁船都沒有,他真的是宋人嗎就不怕被朝堂上的御史彈劾。伯顏想起在鄂州城下燒燬的那三千艘俘獲的宋軍兵船,這才叫做始料不及。

寧國府,和州,無為軍的使者還在軍中吧,告訴他們,將城中存糧運來此地,凡是運到的,都有厚賞。伯顏又想了想,繼續說道。

命阿刺罕所部,向建康周邊搜尋,某卻不信,他真的能搬空了這建康府。說完之後,他揮揮手讓親兵下去傳令。

從他所站的位置望過去,遠處的軍士還在摸索著尋找地上的陷阱,更遠的城池在伯顏眼中已經成為一道黑線,只有高處飄揚的大旗上勉強能看得出是個宋字。看來直到現在,這戰爭才算剛剛開始吧。

呂文煥與呂師夔,范文虎,陳奕等人正在他的大營圍作一堆,他們剛剛送走了大帥伯顏的親兵,呂文煥拿著送來的書信,周圍的都是他的親友部舊,眾人俱都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

實在躲不過就隨便遣一小軍去吧,反正依某看那建康城是不會降的。說話的正是以安慶府降元被封為兩浙大都督中書右丞的范文虎,此人是呂文德的女婿。

大帥明令都統以上,不然你以為某為何作難。呂文煥橫了他一眼,眾人盡皆沉默,送個勸降書而已,為什麼非得去個都統,儘管心中腹誹,卻無人敢宣之於口。

這也難怪他們,伯顏似乎有這個痴好,歷史上光是往李庭芝的揚州城,他就送過三次降書,還都是都統以上的軍官,每次使者都被殺了卻還是樂此不疲。由此可見,在伯顏心裡也是極其鄙夷這些降人的。

這是九死一生的活,成功了固然是大功一件,可是失敗了就是掉腦袋的事。一干人降元本來就是為了保住榮華富貴,如何肯去做這種事。一時間大帳之內靜得針落可聞,呂文煥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某去送吧,城中老制帥也有多年未見了,不知道還記得否。一個聲音響起,在安靜的大帳中顯得十分突兀。

呂文煥抬眼一看,是一個身高近七尺的大漢,生得虎背熊腰,正是前月以所部降元的鄂州都統程鵬飛,如今被授予荊湖宣撫一職,帶著幾千部眾在自己帳下聽令。

此人與自己的同鄉,那位擁兵淮西的夏貴是姻親,勉強也算自己人。更兼得勇猛異常,呂文煥有些遲疑,程鵬飛卻徑直走到帳中,抱拳再次要求。

程宣撫既然自告奮勇,當真是勇氣可嘉,參政何必猶豫。陳奕朝著呂文煥打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就坡下驢,將事情早定下來。

如此便有勞宣撫了,此去兇險,還望多加保重。呂文煥嘆了口氣,他也別無他法,只得將書信交與程鵬飛。程鵬飛深施一禮,頭也不回地走出大帳,回自己駐地交代一聲,便獨自騎馬朝城門馳去。

聽到城下的呼喊,金明站在城樓上開啟望遠鏡看下去,這個人他認識,兩人還可說算是好友,京湖一別幾年了,沒想到會在這樣一種情況下相見。

只不過金明並沒有馬上放他入內,而是透過對講機接通了劉禹,將城外來人及來意告訴了他。劉禹聽到後並不驚訝,只是覺得伯顏此法實屬多此一舉,想了想還是讓汪立信去先處理吧,畢竟他才是城內最高指揮官。

隨著吊橋緩緩被放下,程鵬飛催馬上橋朝著城門走去,在等待開門的那一會,他的眼光看到了城頭懸掛的幾個人頭,以及旁邊的那行字。雖然不知詳情,卻也能猜到幾分,這趟入城,不知道自己也會不會成為其中的一員。

......且說那潭州嶽元帥,一日正坐公堂議事,探子報道:兀朮五路進兵。杜充獻了長江,金陵已失,君臣八人逃出在外,不知去向了元帥一聞此言,急得魂魄俱無,大叫一聲:聖上嚇要臣等何用......

自南門入城的程鵬飛一路所見,這哪裡像是被重重圍困的建康城,分明是上元節時的臨安府,百姓們聚在一根根木柱底下,興致勃勃地聽著喇叭傳出的聲音。他細聽了一回,竟然是嶽爺爺的故事,想到自己名字的由來,不禁得羞愧難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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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快馬加鞭立時趕去,帶路的軍士卻好似故意一般,帶著他慢悠悠地在城中亂轉。耳中聽著的,眼裡見到的,程鵬飛徹底熄滅了此行的目的,這樣的城,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降

好容易到了制司衙門外,程鵬飛下馬急步走入大門,頂著眾人異樣的目光,匆匆行至後院,就見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躺在靠椅上,周圍幾名親兵按刀而立。

參見老制帥,小子程鵬飛有禮。看到不過才幾年就蒼老如斯的舊日上司,程鵬飛有些激動。

啊,是鵬飛啊,先坐,待老夫聽完這段,我們再說話。汪立信不過抬頭看了他一下,便仍舊專心去聽外面喇叭裡傳來的聲音。一名親兵拿來一張木凳,招呼他坐下。

這段書並沒有多長,講的是岳飛大戰牛頭山的故事,地點正是在這建康府,不過一柱香的時間,程鵬飛卻覺得度日如年,如坐針氈。終於隨著一聲驚堂木響,喇叭裡的故事告一段落。

汪立信自靠椅上坐起身,看著不遠處那個高大的漢子,心中也是百味雜陳,這是自己任內親手提拔的人,從小小都頭到一州都統,曾經寄予過多大的期望。

鵬飛,眼下並非述舊的時機,老夫也知道你的來意,除了這封信,你自己想對老夫說些什麼嗎老帥的聲音在程鵬飛聽來仍如舊時一般諄諄善誘。

老帥,當時某也並非沒有苦戰過,奈何那夏貴他......程鵬飛語帶悲憤,將當日情形細細說來,汪立信聽著也是搖頭嘆息。

若是那會仍在老帥麾下,程某就算戰死,也絕不會舉兵投降。某一人死不足惜,可手下幾千弟兄,如今說什麼也無用了。老帥心中有氣,便打罵小子一番吧。

汪立信站起身,伸手想去扶伏地痛哭的程鵬飛,伸了一半卻又收了回來,如今已是各為其主,戰場之上不再應該有什麼舊誼。

信也送到了,人也見過了,你回去吧。老夫在此多說一句,好自為之,莫要做那傷天害理之事。今日若不是你來,使者的人頭已經掛上城樓了。

自入城起,某便知老帥不會如伯顏所願,只是某這般回去,可有口信或是書信要帶與他程鵬飛站起身,收淚問道。

汪立信沉呤不語,他並不想寫什麼書信給敵方主帥,可倒底是兩國交兵,正尋思著要如何措詞回覆,就聽得門傳來一個聲音。

劉某這裡有封書信,請你帶回去交與伯顏,本來,是想刻於你背上的,怎奈念及你身上的創傷都是為大宋而受,還是將這個帶回去吧。

劉禹目視著程鵬飛走出帥司,心裡很想將他拿下,這是一員猛將啊,就算不能為自己所用,那既然送上門來了......汪立信對上他的視線,無聲地搖了搖頭,似乎猜出了他心中所念。

伯顏端坐帳中,自親兵手裡接過程鵬飛帶回的信,開啟一看,不由得愣住了,這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話,而且是由他熟悉的蒙古文字寫成。

qibaildyagebelbaild譯成漢語便是你要戰,便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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